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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它的差异。更大于我和当下末日幻境中义体化高川的差异,所以这份扭曲自然而然就会更加明显。没有其他的外力,漆黑鸦骑士的手臂就这么折断,紧接着是脚仿佛被扭了好几圈。它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颈脖和身躯七扭八歪,那张面具也开始龟裂,眼球就好似要深入这张面具之前,嵌入它的面孔中。而在龟裂的面具之下,那张脸又是什么样子?我看不到,连锁判定也无法观测。在那面具的裂缝之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唯一的实在的器官,就只有那颗不断钻入的眼球。
这颗左眼越是向下嵌入,就越是发红,当我连球体都看不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颗红光。而漆黑的鸦骑士就以这幅被扭坏,被砸断的姿势。脑袋弯折成一个人类所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死死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它倘若有心的话。究竟会想什么。或许是排斥,或许是愤怒,会不会想着“我不要成为你”这么无聊的事情?会不会否定自己身为“高川”的一部分,而坚持认为自己就只是自己?故事中总是有这些充满哲理的思考,也许它也会思考,但我已经不思考了。
我只是静静坐着,仿佛所有的气力和生命,都伴随着从空洞眼眶中泂泂流出的浓稠血液,被一点点地抽干。我躺在血泊中,这浓稠的血积叠起来,在向外流淌之前,就已经堆到了我的腰际。我渐渐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力量,就像是双脚已经被这片浓稠的血泊溶解。我向后躺下,随着胸膛也被血泊淹没,我的心中反而没有半点恐惧。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就仿佛在一片温暖而散发着淡淡味道的怀抱中,一点点地沉溺,只觉得,或许这个沉溺的尽头,就是自己的死亡。
我无法肯定自己的选择和做法是否正确,也不清楚有没有人观测到这里的变化,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没有任何遗憾。在极端的遭遇,和究极的探寻中,我没有找到任何答案,可是,这份遭遇、探寻和选择,却就好似答案本身。我已经竭尽全力,也不觉得,倘若人生可以重来,自己还能做得更好。我深深感受到,我一直要面对的这些问题,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确和错误,而我的选择,也从来没有好和坏的差别。
“仅仅是一个选择罢了。”我自言自语,又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对什么人说话。是对谁说呢,或许是“江”?是真江、富江、左江?是在“江”之下的任何形态?亦或者是“病毒”,是咲夜、八景、玛索、系色和桃乐丝?
最终,我虽然仍旧觉得自己是愚笨的,死去活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思考了那么久,到头来却仍旧无法追根究底地弄清楚一切。但是,我觉得自己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了。无论思考还是不思考,也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推着自己,抵抗着那些心理和生理上的矛盾和苦难,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一刻懈怠。
我躺在血泊中,渐渐被这浓稠的鲜血淹没,在视野彻底被覆盖前,连锁判定首先失去了观测的景象,然后是包围着我们的,繁复而宏伟的魔法阵,仿佛绽放着更广,变得无比的耀眼。我听到哗啦啦的流淌声,就好似溪水上涨,越过石面,向四面八方流淌开去,我听到更远处的异动,那像是在挣扎,但又迅速没了声息。我听到了泄洪般的轰鸣,听到了飞流直下的撞击,听到了齿轮在旋转,听到了许许多多人的呢喃,我觉得,这一切,只是那些真正发生的资讯变化,流入大脑,却无法被理解,只能用一种形象的方式表现出来,从而产生的幻觉。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发生着。
但我已经不去思考,也不去猜测。
我只知道,自己倘若还能观测,也必然只是观测到表面,而本质就存在于我的内心中,无法述说。
我已经失去了颈脖以下的任何知觉,然后从嘴、鼻子、耳朵和眼睛的顺序,失去五官的感知,在被这片温暖包围的同时,有一个声音,发自我的心底:
“我将再一次死去”
下一刻,黑暗将我笼罩。
又下一刻,仿佛只是睡醒了一半。我突然觉得,自己是恍惚的,而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却又让我觉得自己又清醒了不少。当我感觉到身体,感觉到对身体的支配时,我下意识睁开眼睛。然后,确确实实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让我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死亡。
确切来说,那死亡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但就好似在越过死亡线的瞬间,却发现死亡线的另一边并非是地狱,而是活着。
我不可置信,但是脑海里并没有更多的想法,亦或者说,一股情绪充斥在我的全身,让我无暇再去想其他的东西。我抬起头,低下头,抬起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无论是看到的,还是摸到的,都给了我一个无比真切的答案:我没有死,而且,左眼还是完好的。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同了。我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只是,当回忆落在漆黑的鸦骑士身上时,这才猛然察觉,覆盖在自己手臂上的铠甲,和原来的印象有着诸多细节上的不同。这里没有镜子,我无法看到自己的全身,但是,从可以看到的部位,都能清晰感觉到一种繁复而华丽的韵味,和原本朴质的铠甲纹理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自己和漆黑的鸦骑士融合了吗?当这个疑惑出现时,又有另一个问题,当我在此时思考时,究竟是过去的自己在思考,还是漆黑的鸦骑士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出现,就有了答案:仅仅是“我”在思考而已。
我还是我,但是,我并非是过去的我,也并非是漆黑的鸦骑士。
我仍旧是高川,也只是如此而已。
1451 是我非我()
我从浑朦中醒来,仍旧有一个“我”的认知,也没有失去任何记忆,仿佛之前的死亡只是一种假象,可是,现在我真的是过去的我吗?我审视着肢体和大脑的活动,感受弥漫在空气中的气味。血月之下,疾风呼啸,或者刺耳或者轰鸣的声浪一波紧接着一波,大地在颤抖,飞沙走石拍打在身上。哪怕这个身体被覆盖在甲胄中,也没有削弱对外在环境的感知,仿佛这身铠甲就是最外层的肌肤。
深红色和黑色的纹理交错,在铠甲上绘制成繁复又具备工业美感的图案,而铠甲的质地光华又并非是金属,更像是有机的甲壳,给人一种极为坚硬的感觉,硬要说和什么相似的话,当然就是那些深藏于统治局遗迹中的素体生命。然而,我并不觉得自己变成了素体生命,也许我该说,现在的自己就如同套上了一个仿素体生命的外壳。
现在的我,到底和过去的我有什么不同?自己真的和漆黑的鸦骑士融合了吗?当这些疑惑出现时,又有另一个问题,当我在此时思考时,究竟是过去的自己在思考,还是卡门在思考?亦或者是漆黑的鸦骑士在思考?这个问题刚出现,就有了答案:仅仅是“我”在思考而已。
我还是我,但是,我并非是过去那个高川,也并非是漆黑的鸦骑士。人的细胞不断新陈代谢,每隔一段时间就几乎从头到脚都变成了新的细胞,而记忆和经验的积累也会让人格、精神和心理等等意识形态产生变化。有这么一个科学假设,既然人的身体会在一段时间内,就因为新陈代谢而更新一次,人的意识也会因为种种因素发生转变,那么。这两者结合起来后构成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相比较,是不是可以视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呢?
我对这个科学假设没什么兴趣。从主管和感性上来说,我所承认的自己。当然是当下的自己,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无法述说,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所代表的“高川”,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假如不是,那么。我究竟是过去的我的延续,还是过去的我的彻底改变?
我唯一可以肯定,也认为唯一对我而言有意义的事实,就是“我仍旧是高川”这个主观认知,也只是如此而已。哪怕有任何理论可以证明,我和过去的我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存在,我也不觉得那些理论有什么意义,反而,既然我认为自己就是高川,那就意味着。过去的我所做出的假设和选择是正确的。
现在的我,就是那个正确的结果。
漆黑的鸦骑士消失了,那繁复的囊括天地的图案消失了。我一睁开眼。就是身处在一片荒原中,这里本来山丘起伏,草木成林,还有众多人造建筑,而如今山头被推平,大地开裂,山石翻滚,草木化作灰烬,只剩下巨大的热气和燃烧后的余味飘散于空中。又有灰色的雾气在膝盖以下的地方翻涌。这些真切的感受,都让我有一种从噩梦中重返现实的感觉。我仿佛就是恍惚了那么一下,而就在那恍惚的时间中。我已经从各种意义上不再是过去的我,但我仍旧是高川,仍旧要面对这场匪夷所思的战斗。
“我回来了。”我低声说。
这里没有人聆听我的低语,只是,我也并不是对谁说这话。
陡然间,冲击波撕裂空气,卷起飓风,刮地三尺,那些大大小小的杂碎,就好似子弹一样顺着风的方向溅射。说时迟那时快,就已经到了我的跟前,撞击在我的身上,它们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而将所有的力量,都倾泻在我的身上。
可我没有任何被击打的感觉,就仿佛打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威力巨大的冲击波,也不是那些大大小小的硬物,而只是一团团的和烟气。
我向前伸手,稍稍一摆,气流便紊乱起来,弥漫在眼前的尘烟,就好似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了,呈现出前方的景象。
月神在咆哮,黑水如同惊涛骇浪,又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打碎。一个人影跃上半空,另一个人影则从远空激射而来,眨眼间就砸进我身旁的地表下,陷出一个人形的破洞。地面的龟裂再次加剧,空气被撕裂之处,隔着望去,就好似景物被一道道的豁口切割。有很浓郁的血腥味,顺这味道的来处望去,只看到更多的尸体。那是神秘专家们的。
血月之下,此时还如我一般伫立在大地上的人,已经不剩下几个。
在扩散的感知中,连锁判定勾勒出躲藏起来的神秘专家们,有十多人,约翰牛、接头人和安娜也都还活着。
虽然不清楚我到底恍惚了多久,但是,还没有全军覆没,真是太好了。
看样子,我没有迟到。
似乎每个人都的注意力都被那激烈的战斗牵扯着,哪怕是躲藏起来的人,也无法将视线从战场中心挪开。那边战斗的场面虽然极为浩大,但是参与的人和怪物并不多。月神仍旧在肆虐,好几个神秘专家的携手都看似已经无法再将其压制,相比起月神那巨大的体积,那些使用不同神秘的人们,就如同蚊子一样,倘若月神拥有人类的情绪感受,也一定会不厌其烦吧。能够活到现在的人,似乎都对月神的意识侵蚀有了一定的抗性,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事实证明,他们各有活下来的本钱。
然而,面对这个被禁锢在半岛囚笼中的月神,这些神秘专家仍旧没有显露出半点可以让人觉得其必将胜利的可能性。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在对抗月神的战斗中,并没有表现出核心的功效,我想,若非是四天院伽椰子充当主攻,他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