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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种观测、认知和理解世界的观念,也并非是各行其是,而会在某些时候,某种情况下,以让人瞠目结舌的复杂形态纠缠在一起。这就是我的亲身体验。
是的,“天门”的力量无法理解,或许也可以猜测为,那其实是末日真理教中继器的力量,但无法理解却并非无法对抗,无法消弭,站在神秘专家的角度,每一个神秘专家都可以说是,对抗着自己所无法理解的现象和死亡,一直存活到今天的幸运者。
然而,既然一直以来的幸运,让自己存活到现在,那么,那濒临死亡和难以言喻的体验,也必然会将“对抗不可抗力”的经验一点点积累起来。
用自己的直觉,灵光一闪的想法,以及对不可测之现象的猜测,再辅以过去的经验,自然而然就会明白,如何利用自己的神秘,去对抗那些侵害自身的神秘。哪怕敌对的神秘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无法理解,但是,自己的神秘,不也是一样的性质吗?
当神秘对抗神秘,最终仍旧会回到神秘专家最习以为常的情况上——神秘性高会压倒神秘性低的,但运气却又会突然间拔高自己的神秘性。
在仿佛随机而混沌的神秘变化中,无法理解的力量将和同样无法理解的力量纠缠起来。
于是,生机就此出现。
我仿佛做了一个噩梦,我记不清自己梦到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在决定进行意识行走后,就是一阵恍惚,到底恍惚了多久?没有概念。只是没来由去想象着,自己于黑暗深渊中坠落的场景。当外界的模样再一次蜂拥而来,灌入我的眼眸中时,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是最好的状态。我还记得身体自我毁灭时那凄惨的姿态,可此时看看自己,就觉得那是之前恍惚时,所做的噩梦。因为是“梦”,所以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的手还是手,脚还是脚,没有砍断的痕迹,也没有殖生出异常的血肉。肌肉活泼强健,心跳鼓动中,血液流淌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驱散那阴邪冰冷,骨头和神经也一如既往作为行动和思考的根基,完好无损地运作着。
然而,放眼望向四方,只见到那如同海潮般的安全警卫,就如同风化而松散的石头,失去原本的轮廓,留下一个在风中摇摆脆裂的构架,一片片地塌在地上。一部分素体生命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原本没有苍老这一生命形态的它们,散发出老朽的气息,颓然靠在建筑的外墙和道路的两侧,身上一半长满了异常如肿瘤的血肉,另一半则摇摇欲坠。
“清场了。”我在心中默然自语。
可以活下来的人和非人都毫发无损,无法活下来的人和非人,哪怕苟延残喘也有一种必然死去的直观感受。
在死寂之中,“天门”的缝隙继续被拉开。那可怕而神圣的光挤出来,绽放,照耀,让我觉得穿透了天空和大地,在覆盖了整个半岛后,还试图向外倾泄。只是,伴随着这种强有力的倾泄感,半岛上所存在的屏蔽感也更加清晰了。
这是数据对冲所构成的壁障,当半岛被各方神秘组织人为改造为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后,数据对冲的半岛和正常半岛之间的交界,它好似一个完整而坚固的单向玻璃面,把数据对冲中的半岛整个儿包裹起来。因此,反而更加让人可以直观想象,“天门”之后释放出来的光芒,被迫挤压在这个玻璃球中的情况。
只要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没有解除,哪怕是“天门”此时释放出来的力量,也会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半岛上。
但是,从“天门”中释放出来的力量还在增加,让人感觉不到尽头。那么,不断积累的内部压力,以一种暴力的方式,从内部击碎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和正常空间的屏障,似乎也是有可能出现的情况。(。)
1515 妖精()
“天门”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仅仅是缝隙中泄出的光,就对整个战场带来了灭绝性的打击。我能观测到的地方,能够抵抗自我毁灭的存在简直是少之又少。形同源源不绝的安全警卫没有一个可以幸存下来,强韧的构造体材质身躯在自我毁灭中瓦解成颗粒,失去了维系形体的力量后,就连结构功能都无法维持。素体生命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哪怕看似还在苟延残喘,却让人无法感觉它还有挽回的余地。
天门力量的释放层层叠叠,虽然无法用肉眼看到,却能直接感受到,这股力量对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壁障的冲击。数据对冲正在变得强烈,就仿佛空间刮起了一次次风暴,可见的物质态都在这个感知上的风暴中扭曲,乃至于就连意识都不得不承受极为强烈的负荷。按照我的直观体验,这种烈度的数据对冲,就连二级魔纹使者程度的神秘专家都无法坚持下来,死亡的几率,或者说,自身存在因为数据对冲而扭曲、破损、毁灭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这一次冲击,就给在场的所有存在划分出一个残酷的分界线——幸存下来的是毫无疑问的强者,而淘汰者一定会迎来死亡。
召唤“天门”的末日真理教巫师们在异常血肉化之后,已经在“伦理”上死去,而这些肿瘤般的异常血肉,也没能承受住天门之光的照耀,在第一时间就飞灰湮灭。风吹动灰雾和灰烬,其中又夹杂着其它颜色的微粒,这些微粒带着血腥和恶臭,一旦沾染到身上,就让人恨不得将皮肤都搓掉。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的厌恶感。也是本能的拒绝,只要是还活着,拥有知性,理性和感性的思维中拥有“排斥”之类观念的生命,就一定会产生的心理状态。这种心理状态最初是由沙耶带来的,而如今。伴随着异常血肉的自我毁灭,却渗进了风里,和灰雾、灰烬、尘埃搅拌在一起,撒播到这一阵阵绝望的风可以抵达的地方。
在风吹过的地方,这些从个体的理性和感性上都处于“绝对排斥”的东西,却在我的肉眼中,呈现出一幅宛如虹光的景象。明明是让人厌恶的,却仅仅在肉眼的注视中,表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态。从这种美中流淌出来的恶心。就好似无形的毒液侵蚀着心灵。
矛盾无处不在,而生和死,美与丑,接受和拒绝的矛盾,在这个战场上,在我的经历中,从未有过的如此直观的体现出来。然后,这个无比强烈。无比真实,让人无法躲避的矛盾感。就会让人直觉感受到,“天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又拥有何等可怕的神秘性。
这就是中继器的打击。跨越空间的壁障,跨越时间和维度,跨越感性和理性的交界,跨越物质和意识。从那个无法确认的彼端,末日真理教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中继器对中继器的打击。
这是我的脑海中所浮现的结论,而哪怕没有更多的证据,我也下意识认可了这个结论。
战场是如此的寂静,只有风声大作。连残桓断壁中的余响也被这种寂静吞没。它让人窒息,让人沉默,让人没来由地兴奋,却也没来由的恐惧。它吸引了所有幸存者的视线,如果无法用宏观俯瞰的视角去遍历整个战场,而只以目光专注去看一件事物,那么,这件事物就必然是天空中正在敞开的“天门”。
当“天门”之后的光伴随着门开而越发明亮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更强烈的冲击了。就好似只要经历过第一次冲击而幸存下来,自身存在就会适应这种光芒。无论这光有多明亮,都不在对自身产生干扰。但是,仅仅认为来自“天门”的威胁就仅此而已,一定是天真的想法吧。我不由得想,当“天门”彻底开启的时候,又会出现什么景况?
在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内,nog成员和五十一区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我可以确认以铆钉和诺夫斯基为首的他们并没有在“天门”的第一次冲击中死去,因此,我不得不将这种消失视为卷土重来的预兆。本来跟随爱德华神父的那些隐秘行动的独行者则在观测中,被确认彻底死亡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如今仍旧可以站在这片废墟中,仰望“天门”的存在,可以在观测中确认的,包括我、爱德华神父、沙耶、异化右江和素体生命在内,仅有十三个。
十三,富有神秘性的数字,即便相对于之前参与厮杀的数量,简直是沧海一粟,但却给我一种“筛除了杂质”,反而“拔高了本质”的感觉。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根本无法预料。可是,越是这么去想,去猜测,在没有答案的同时,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得更加剧烈,更加强劲,让人浑身发热。
只是,在这个热血上头,情绪和思维剧烈波动的时刻,却有另一种潜伏许久的理性,陡然脱离了这片剧烈震动的波形。我突然想要冷静下来,于是从口袋中掏出“原本不存在”的骆驼香烟和火机。点燃一根,静静地抽着。
等待,唯一做的只能是等待。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无论现在对这个“天门”做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其他人或许可以干涉“天门”的形成,但是,若他们不那么做,仅仅是我个人的想法,那就什么都做不到。
我的双眼注视“天门”,但连锁判定一直从宏观俯瞰的角度,尽可能锁定在其他人的身上,确认他们的每一个肢体上的细节活动。我读取这些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以过去对它们的了解,判断它们的内心活动状况,预判它们下一步的行为模式。即便如此,我也未能从它们身上,看到半分它们会干扰“天门”形成的可能性。
我得出一个结论:“天门”的出现,对于不同立场的它们而言,也许不是好事。但也并非是坏事。“天门”所展现的力量,没有对它们带来任何心态和计划上的打击。乃至于,几乎可以确认,它们对“天门”之后的可能存在的任何异常,都没有恐惧和拒绝的想法。
当末日真理教以这种方式,加入到对拉斯维加中继器的争夺时。对在场的所有幸存者来说,很可能是“乐见其成”的。
和我打得主意一样吗?通过不断升级的神秘战争,通过维系一个脆弱的平衡,通过一个逐渐加热的战场,将所有可能卷入的存在都拉扯进来,榨干每一个参与者所可能藏匿有的底牌,让他们竭尽全力,无以为继。让每一个可以干涉拉斯维加斯中继器的存在都无法坐视不理,无法抽身离开。无法浑水摸鱼,无法隔岸观火。
不过,哪怕末日真理教按照预计的那般加入了这场战斗,但距离这场战争可以容纳的“量”来说,还不足够,这也意味着,还会有一些转折。
能够制造因果偏差,创造时间和机会的神秘。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所以,理论上。在所有可能性都用尽,所有转折都消失,所有无法判断的未知数都被尽数处理,得出最后且唯一的那个结果之前,任何结果都是可以改变的。我无法预计这场战斗的时间会是多长,但是。必须确保自己在任何可能出现的结果中,自己都是幸存者,才能去进行后面的计划。那么,接下来,我应该要做的事情是
我这么思考着的时候。“天门”终于彻底打开。
“天门”内里的光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入口,沙耶的异常血肉已经爬满了门框的三分之二,并分离出更多的肉触须伸进这个漆黑的入口中,但下一刻,就有大量的血肉炸裂——不仅仅是依附在门框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