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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我并没有感到惋惜和失落,我早就做好了就算别人伸出友好的手,也会以警惕的态度抱持距离的准备。我不想惹麻烦,也不想和这里的人纠缠,更无论发展什么深入的关系,一旦时机成熟,我就会飞一般逃走。
没错,目送傻胖子殃殃的背影,我的心中就是这么冰冷的想法。
我推着轮椅前行,路过昨日看到的三个女孩所在的房间,一种若有若无的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里,驱使我再次朝里面张望。
她们同样在房间里,做着同样的游戏。不,她们只是拿着积木,抱持静止的回顾姿势和我对视。究竟是她们拥有意外的敏锐感觉,还是她们一直是这样的姿势呢?我生出这般令自己愕然的想法。
曾经那种看到了咲夜、八景和玛索孩童时模样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但是被如雕像般凝滞的三个女孩,带着那种平静得令人感到诡异的表情盯着,让我感到自己的目光变得虚弱无力,被一下子撞了回来,砸在身上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究竟带着怎样的表情,身体僵硬得好似关节生锈,咯吱咯吱地推着轮椅离开门前。
这三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让我再一次记起房间里悬挂的乌鸦油画。
我用力捏着鼻梁,想着要是昨天问医生要烟就好了。
医疗区虽然只是这里的一个分支机构,建筑面积不算大,但是普通医院的分科一应俱全,同时也有精神病相关的科室。大厅被分为数个大间,通常被医生用来给病人们做集体性的授课和诊疗。例如科普一些医学常识,进行心理问询,和一些普适性的自我控制实践。
大部分活动,例如冥想和瑜珈之类的项目,抱持每天都有一定的时间,也有一些据说是自从这座病院成立以来就没中断过的项目,另外,少部分的活动则会不断更换类型。
若没有特别的吩咐,任何人都能在课堂的任何时间自由进出这些大厅。
阮医生就在大厅中为十多个病人演示如何用凝视色彩的方式控制情绪,黑板上写着许多简明的专业词汇,并画出形象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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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幕间死亡(四)元旦快乐()
在前两个星期里,我很多次见过阮医生向病人讲解这个课题,翻来覆去如填鸭一样,但是效果似乎并不是很明显,这在她每次讲课前作进度咨询时就能感受得到。(那副平静宽和的笑容,但是我能够从她的呼吸和眼睛的变化细节中判断出来。
阮医生看到我时,声音顿了顿,但没有停下。我去到角落冷眼旁观,聆听那些已经耳熟能详的理论和技巧。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去实践过这些理论和技巧,因为在我身上尚没有出现过情绪失控到无法自我调节的情况。不过,我觉得这个方法大约是行之有效的,问题在于那些听讲的病人们,他们有些心不在焉,有些显得过度活跃,却不能肯定他们是否有耐心和决意,遵循那些必要的节奏进行课后实践。
病人们大都不会自觉配合,因为他们大都是些失去自我调节能力的精神病患者。
没错,缺乏自我调节能力——这是阮医生认为这是我和其他病人最大的相同之处
“聪慧”,“知识”,“理智”和“自控”这些都无法证明我不是精神病人。因为在阮医生的口中,我所认知的“自我”只是虚构的的存在而已,这就是缺乏自我认知和自我调节能力的证明。如此一来,我的正常就成为了最大的不正常。
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没有人相信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没有人相信世界末日,没有人相信天选者和三大组织的存在。看起来稍微正常的人用平和怜悯的眼光安慰我,精神有毛病的人用痴呆或兴奋的态度叫嚷。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假装不知道,还是真的被蒙在鼓里,我只感到这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戴着面具,每一寸的阴影下都隐藏着狰狞的牙齿。这是一个巨大的,特制的,将我的世界和现实割裂的盆景,而我就是这个盆景里最愚蠢的白老鼠,但只有我才是鲜活的,其他人不过是裹着人皮,按照规范程式活动的人偶。有时我望向灰朦朦的天空,就会不自禁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有一个巨人正趴在桌子上,垂头欣赏在这个精心制作的盆景里所发生的关于白老鼠的一切。
我的心情在三分之二的时间里是压抑的,就算将这些质疑、苦闷和烦躁述说给他人听,又有谁比起相信资深医生,更相信一精神病人说的话呢?这些话无疑又会成为我身为精神病人的佐证之一。
每一次当我目睹病人们在大厅里貌似聚精会神地聆听医生们的教导,我就愈发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嘲讽,这种嘲讽会伴随次数和时间越来越强,渐渐变成一种直击心底的狂笑,让我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也感觉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现在我又听到这个充满狂气的嘲笑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也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出现,但是我并不畏惧它,我沉默以对,但并不代表我的心中没有力量。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优等生高川了。即便我的双脚已经残疾,我的身体变得虚弱,但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日子,所经历过的各种恐怖、不公、绝望和痛苦,都化作一股力量的泉水。
这泉水苦涩,沉重,死寂,却始终支持着我,不让我跌倒。
从第一刻开始我就决定和这个嘲笑战斗,尽管每一次战斗的结果总是失败。
阮医生的解说和病人的提问正逐渐消失,大厅和人体正在失去轮廓,黑暗和寂静逐渐将我包围,巨大的嘲讽如海浪响起。我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更长一些。我好似被一个鸡蛋状的黑膜包裹着,膜外的声音变得扭曲而微弱,宛如恶灵的低语。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流动的鲜血宛如岩浆,空气的味道是如此熟悉,就好像
就好像最后那次在大楼中的致命战斗。
我抬起头,天板已经消失了,只有一大片风卷残云的天空。
这片天空在燃烧,灰烬如鹅毛大雪,不断从火烧云中飘落。
不断崩坏的黄昏,夕阳将在这一刻燃烧殆尽,黑色的巨球悬挂中天,末日和地狱完美地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到无比的喜悦。就好似这一片景色正迎接着我的回归,证明着我的存在。
回去回去回去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述说,要回到那个战场,那才是属于你的世界。
然后,天空碎裂了。
我好似做了一场短暂的梦,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仍旧坐在轮椅里,仍旧呆在授课的大厅中。课程似乎完结了,病人们正鱼贯而出,阮医生就站在我跟前,站了多久了?不知道。她之前似乎对我说了什么话,可我也完全没有听到,只感到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带着探究和审视。
我浑身是汗,我仍旧能咀嚼梦境中那股喜悦的残渣,仍旧能回想起在耳边细语的声音,但在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并不灼热,反而冰冷。
我的胸膛起伏,吸入的空气却仿佛缺乏氧气,让我狼狈不堪,就像个哮喘病人。
是梦。是梦吗?这里、幻觉里、曾经的记忆里,哪个才是梦?
“你的身体不舒服?”阮医生的声音总算听得清楚了。
“不,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我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渍。
“噩梦?”阮医生就像老朋友一般随意道:“要说来听听吗?虽然我对梦解析这一块不擅长,不过好歹也能说上一二。”
“不,不用了。”我拒绝了,我觉得自己知道会做这个梦的原因——“死亡”之前喝下的那瓶药“乐园”。
我抬起头看阮医生的脸色,她看似不以为意,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我提起来意:“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不喜欢被当作精神病对待。”
“边走边说吧。”说罢,阮医生转到轮椅后,推我出了大厅,朝大楼的深小说就来w处行去,“我之前说过,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在这里的大部分病人只有一个主治医生,不过有些特殊的病人,因为病情需要,会由两位甚至是三位不同专长的医生负责。我虽然也为你做过一些心理诊疗,不过另外有一名主治医生专门负责这个方面。”
“现在要去见他?”我明白过来。
“是的,他是这个病院最好的心理医生之一,从你刚进来开始就一直负责你的心理诊疗。你们很早之前就开始一种特殊的治疗方法,然而上一疗程结束后你就跳楼了,虽然现在你说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但从现场的报告上来看是自杀,这对他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在我将报告转交给他后,他很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转变,不过直到今天才从病人自杀的处理中腾出空来。你可是狠狠地摆了他一道呢。”我看不到身后的阮医生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但语气中能听出些微的嘲讽。
这个最好的心理医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长得什么模样,于我来说完全没有半点印象。我无比确信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可是从包括阮医生在内的所有见过的人中,他们的语气、神态和行动完全感觉不到任何虚假伪饰的地方,这才是让我最为苦恼和烦躁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仿佛在玩一个解密游戏,寻找,思考,串联,直到将拼图完成。
我希望能从这个新出现的心理医生身上找到新的东西。
阮医生将我送上三楼,楼梯左手侧的第三个房间,门牌崭新而空白,没有写上任何相关的名字。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多数科室都紧闭着大门,从窗口处可以看到里面的办公桌、病床和一些仪器,但似乎没有人使用就不会打开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特殊的静谧感,仿佛于人世隔绝的异界,通往死国的走廊。
房门只是掩着,从门缝泄出琐碎的声音,我敲了三下,就将门推开了。
房间里的摆设十分朴素,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侧墙壁上攀至天板的书架,书架里堆满了书,还有一些摆不下了,就叠在书顶和架子之间的空位处。正前方的尽头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两侧堆叠着大量书籍和纸张,只有从中间的空档处可以看到书桌的主人。那是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白人老头,同样外套一件白大褂,消瘦矮小的身体有些佝偻,戴着老镜,匍匐在桌子上钻研着什么,办公桌意识到有人进来,身体也没动,就只有眼球翻了上来,从老镜的镜架上缘看过来。
“啊,你们来了。”他说着,直起身体,热切地朝我们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早上好,安德医生。”阮医生说。
德医生仿佛老人痴呆般顿了一下,才回应道:“好啊着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审视了两三个呼吸,“你的精神不是很好啊,孩子。你真是做了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呢。听说你失忆了,不过没关系,忘记并不总是一件坏事。来来,我们聊聊,就像以前一样。”
“以前?”
“是的,以前。”
身后传来关门声,我回头一看,阮医生已经离开了。
“那么,要从什么地方开始好呢”安德医生摘下老镜,从抽屉里掏出眼镜布擦了擦,脸上浮现思索的表情,“关于你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