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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符合人类审美的大厅出现于视野中,工作人员来回奔走,随处都可以看到研究人员或是抓着头发,一脸抓狂;或是阴沉着表情,不安地跺脚;也有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原地发呆的。再不作夫的身旁,就有一个中年女性流着口水,仿佛痴呆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尽管她身上是研究人员的打扮,但比起研究人员,更像是精神病人。这里没有任何交谈声,每个人似乎都有许多事情做,并且只能自己做。这些人带给这个空间的气氛是不协调的,让不作夫难以适应,和他过去见到的研究团队完全就是两回事——然而,在这些研究人员中,确实有不少是自己认识的人。
无论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其精神态度都表现出许多相似的地方。和之前看到他们时的感觉比较起来,这些人仿佛被改变了内在,变成了只具备熟悉模样的其他人。
不作夫将这一切不同所带来的不安掩藏在心底,没有在脸上露怯。眼下的气氛是那么的压抑紧迫,不作夫也感到一种难以开口说话的凝重,仿佛只要自己说话,就是在浪费自己和他人的时间。
带他回来的猪鼻面罩的同伴已经走向角落,和其他同伴一样,将身上的一些东西取出来,仍旧一个巨大的没有封盖的存储箱中,就如同扔垃圾一样随意。不作夫赶上去,仔细瞧了瞧这个存储箱,却发现明明它明明没有封盖,可自己却又无法看清楚里面到底都存储着什么,而其他人到底扔了些什么东西进去,也像是被自己无意中忽略了一样,当意识到,想要去观察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完成了。轮到他的时候,他想了想,就将那本书和卡牌一起扔进里面,然而,不作夫还是没有看到物品落下的全部过程,这个存储箱就像是黑洞一样,转眼就将自己扔下的东西给吞没了。
无法观测到过程,也无法观测到结果……不作夫按耐着心中的吃惊,跟随在同伴身后进入下一个流程。所有回归的人似乎都要经过“消毒”。他们自觉走进了只有走到这个地方才能看到的单间,外表看起来就像是用帐篷和纸箱临时搭建起来的空间。可不作夫摸上去,只觉得那既不是布料也不是纸张,而是别的什么材质。他也给自己找了一间,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装饰虽然简单,却全都是现代人熟悉的风格,所有的设备都是一看就知道该如何使用。
空间不大,却只有他一个人在使用,所以也不拥挤。所有设备的使用一看就懂,也仿佛在告知不作夫,他应该在这里做什么——不作夫掀开猪鼻面罩,将身上的衣物脱掉,这个时候,书和卡牌全都掉了出来。不作夫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自己不是已经将这些东西扔进那个奇怪的存储箱了吗?
“到底是……”不作夫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正变得更加的荒谬。
但就算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感觉,他也只能接受眼前的一切,他还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如果现在就完全动摇了,那么,再看到不可思议的,超乎想象的异常,自己的精神是不是就要崩溃了?不作夫十分清楚,自己必须接受,并适应这一切。无论是生理上的适应,还是精神上的适应,全都必须再短时间内调整过来。
不作夫走进沐浴室,里面没什么特别的机关装置,就是常见的莲蓬头,每一个零件都是自己熟悉的,病院里常用的款式,也找不到具体的商标。不作夫习惯性将所有的角落都翻找了一遍,确认没有落下任何异常的线索,这才扭开水龙头冲刷身体。
冰冷的水洒在不作夫身上,让他顿时头脑一清。这个时候,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到侧壁那墙上的镜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晃过,但是,当他眨了眨眼,就只剩下自己的身影。他观察自己的镜像时,再次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从他抵达这个地方开始,这种不自然不协调,仿佛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就一直纠缠着他,让他完全没有那种可以放松的感觉。
明明自己的同伴们就在这里,而自己也确实下定决心,要为研究付出自己的努力,可是,这种难以放松下来的感觉,却始终让他无法融入这个团体。不作夫用力拍了拍脸颊,镜像也用力拍了拍脸颊,他仔细研究了一阵,都找不到半点异常的细节,只是那种不好的感觉却始终无法摆脱。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跟随这些同伴来到这个新基地,是不是做错了。
系色中枢真的在这个地方吗?亦或者说,系色中枢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个系色中枢吗?说到底,他看到过系色还是人类时的照片,却从未见过“系色中枢”的模样。偶有和安德医生合作,启用系色中枢验证数据的时候,看到的那庞大的设备,其实只是收容LCL的容器和连接系色中枢的接口而已。LCL沿着既定的轨道流淌,似乎经过了复杂的处循环处理,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是安德医生害怕透露了机密一样。
不作夫甚至怀疑过,“系色中枢”是不是真的存在,也怀疑在这个病院里究竟有多少人见到过“系色中枢”的真面目。
尽管在之前见过了“桃乐丝”,但是,真的能够用自己所见到的那个“桃乐丝”来进一步想象这个更加神秘的“系色中枢”吗?过去,不作夫曾经觉得是可以的,双方的性能和来历是如此的相近,其构造和本质也应该不会相差太远,两者的相似性也理应在观测时,以一种相近的实体形态表现出来。现在,不作夫对此抱有怀疑。
他擦干身上的水渍,却发现放在一旁的衣物不知何时被一套末日症候群患者通用的蓝色病人服取代。他觉得这种服装似乎在暗示什么,让人不快,之前在外边看到的那些研究人员,根本就没穿这种病人服,显然,这个新基地根本就没有困窘到连衣物都缺乏的程度。但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或许,自己原来的衣物都要先经过“消毒”之类的安全程序才能重新使用,这套病人服不过是暂时替换而已。而且,现在他也没有办法拒绝穿上这件病人服,除非他不愿意融入这个集体。只为了服装问题就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吧,他叹了口气,乖乖换上了病人服。
之后没有出现更多让人吃惊的情况,他捡起那本莫名而危险的书,以及同样难以理解的卡牌,走出了房间。
不作夫在门口稍稍停留了一下,就看到之前一直都在为自己解说状况的热心同伴从同样的房间里走出来,他摘掉了那个外观粗重简陋的猪鼻面罩后,竟然是一个四十多岁,外表沉稳英俊的中年男性。尽管不作夫对他并不了解,但之前的交流留下的印象,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不作夫一时间不敢上前相认,反倒是对方爽朗地打了个招呼:“不作夫,过来,我带你去熟悉一下这个新基地。和这里比起来,我们之前呆的那些地方根本就是猪圈,你一定会觉得满意的。”
不作夫稍稍安下心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亲和起来。他走过去,指着身上的病人服,故作自然地用抱怨的口气说:“我可不是被研究的病人,而是研究病人的人。”
“这可难说。”对方的回答十分直白:“这里所有人都是潜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我们研究病人,就是研究自己。这衣服穿起来不是滋味吧?但是,这里的每个人都要过这一关。”
“你们也穿过?”不作夫怀疑地看向周遭的其他人。
“当然,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决定的。最初是由心理学专家提出来,经过了系色中枢的验证,理论上可以减少精神层面的压力。”
“我倒是觉得会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没有人会希望被人提醒,自己是一个病人吧?”不作夫这么说到。
2143 非人之科学()
虽然同伴说这里的每一个研究人员都穿过这套病人服,但现在只有不作夫自己穿上了这套病人服,这让他在心理上有些压力。哪怕同伴说这是出于一些心理调整因素,可不作夫却觉得难以理解,他从未见过有谁会这么做,也很难想象这么做真的有用。当然,他自己并非心理学专家,而这种做法是由专业的心理学家提出,并被其他人所认可,似乎没有问题,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你会知道的。只有接受自己是一个研究者,同时也是一个病人的客观事实,才不会被‘自己是一个正常人’的想法限制住。压力始终都是存在的,如果你无法适应现在的压力,就无法适应之后更大的压力。现在你觉得有压力,当你习惯后,就能够有效缓解之后更大的压力。”同伴这么回答到。
“更大的压力具体是……?”不作夫试探性问到。
“未知的恐惧。”同伴耸耸肩,说:“莫名其妙的状况,突如其来的危险,难以理解的变化,所有超出自己所知的情况……你经历的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少,甚至更多,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们根本无法预知,压力会从什么地方,什么角度,什么方式出现。所以,需要针对所有未知的可能性做好准备。”
“难以置信,真的可以做到吗?那个心理学家真的没问题?”不作夫觉得这个答案有点荒谬。
“他的理论,我也无法理解,但经过了系色中枢的验证,应该不会太差。”同伴说:“至少我们在亲身实践,并且到现在都还算好。我之前说过的,我们是研究者,也是病人,是实验的人,也是实验体。我们自己就是最宝贵的资源。当你穿上了这套病人才穿的衣服,就应该有这样的自觉。”
“好吧……我只是不太适应。”不作夫露出苦笑,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才离开了一段时间,临时研究团队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在他离开之前,可没多少人有这样的想法。变化来得太过突然,他感到自己和团队里的其它同伴之间有了一些思维上的隔阂。
他所感受到的,所看到和所体验到的这一切,都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原本认为自己来到这里是正确的,但现在却不那么肯定了。他扫视周遭的每一个人,尽管每个人都看似做着份内的工作,可每个人的动作都透露出那么点古怪的味道。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这些同伴真的在精神层面都出了问题——而且,就算大家都在精神上出了问题,也绝非是什么天方夜谭,正如同伴所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潜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
末日症候群会表现出复合的精神病状,但却又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的。和大多数的精神病人一样,病情会一点点加深,但在被看出来之前,实际已经影响了他们的思考和行为。
不作夫不由得想象自己其实是混入了一大群疯子的研究中,就有些毛骨悚然。他可不想跟一群精神病疯子讲道理,如果这些同伴真的出了问题,那么,很可能在他们的眼中,并非他们自己出了问题,而是不作夫本人出了问题。
在沉重的压力下,被认为有问题的人,肯定会被针对性处理。不作夫觉得如果真是自己出了问题也就罢了,可如今自己的逻辑思维和精神状态都没有问题,倘若被一群疯子当成有问题的病人并针对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这么多的人的。甚至于,这个新基地是那么的古怪,自己连逃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