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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晨吐血了,前一句还象人话,他还以为这怪兽无论如何还是懂得欣赏一个高尚的人一个坚持原则的人,一个诚实的人呢。后一句简直就是——强盗变态王八蛋逻辑啊!能推导出这结论来,实在是太强了。冬晨呻吟:“你是不是人啊?这么大言不惭地”天真到无耻又无耻到天真的地步了都。
韦帅望拍拍他肩膀:“说定了,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大家不分彼此,有福同享,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当然也是我的。”
冬晨终于明白了,敢情这小子今儿是玩我来了,他从盘子里再拿个卷子,放到嘴里,瞪着韦帅望,沉默不语,心想:老子同你有话好说,你当老子是病猫,你等着。
他上下打量着韦帅望,我是打断你腿还是打掉你的牙?不管怎么样,咱明儿见。
韦帅望浑然不觉,笑眯眯地冬晨分享为数不多的点心,冬晨一直纳闷,这小子不会涨死吗?人的肚子就那么有弹性吗?
然后韦帅望往后一倒,呻吟:“哎呀,撑死我了,我好难受。”
冬晨克制地,沉默不语,他的腿痛,他没吃饱,他累了困了,幻想着在韦帅望的圆肚子上踩一脚,几乎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一刻钟之后,韦帅望摊着手脚发出甜美的鼾声。
冬晨的手抖啊抖,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想扼死韦帅望的欲望。
第5章()
5,
清晨的微光柔弱地缓缓地侵过来,无声无息地,不可抗拒地照亮大地。
冬晨擦擦头上的冷汗,身子发冷,额头却不住冒汗,腿已木了,可是他的骨头痛,直痛得内脏抽成一团。
韦帅望的呼噜声还是那样甜美,冷冬晨高贵沉默的坚持,在这呼噜声中显得稍微有点好笑。
纳兰早起没找到韦帅望,不但被窝里没找到韦帅望而且那张床好似根本就没有人睡过,纳兰想了想,转身穿过回廊,来到前厅,果然,冬晨还跪在那儿,倔犟地,永不屈服地,而韦帅望一只手在胸前,一个手举在脑袋上,一条腿伸一条腿屈,正在打呼噜。
再苦涩,也禁不住笑出来。
冬晨听到声音,抬头,汗津津的一张脸,苍白,憔悴。
纳兰无言,这个年纪的孩子,你是绝对不能用利害关系战胜他的良知的,在这个年纪不能坚持自己良知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良知。
纳兰自问:“我该怎么办?就这么眼看着我的儿子为道义死难?”纳兰已同帅望谈过,不管人是不是冷秋杀的,冷秋都已经把这笔帐认下了,冷秋认了的帐,即使你拿出证据来,也不能证明不是他干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劝冬晨放弃复仇的念头了,怎么劝?喝叱强迫的结果是这样的,威胁恐吓冬晨不会怕,苦苦哀求吗?多少革命志士的妈妈都苦苦哀求过。
纳兰苦笑,学游泳没有不喝水的,如果你非要在一边不住提醒,小心,别嬉戏别打闹,用嘴呼吸,不许笑,危险,呃,你就等着你家孩子游得远远地让你看不到吧。
纳兰缓缓走过去,蹲下给酣睡的韦帅望抹抹脸上的灰尘,轻声问:“这孩子一直陪着你?”
冬晨瞪大眼睛,嗯,他一直陪着我?
满脸黑线,原来韦帅望的行为还可以这样理解?
纳兰看到韦帅望枕着的盘子,笑道:“还偷点心给你吃?”
冬晨更郁闷了,嗯,差不多吧,虽然他吃的比我多,虽然我没吃饱却气了个饱。
纳兰露出一个怜惜的微笑:“帅望这孩子!”
冬晨好想吐,我的娘啊,你完全不用笑得那么慈爱吧?我跪了一夜没见你怜惜一下,他不过躺在地上流点口水,就让你怜惜成那个样子?流口水谁不会啊?
不过,冬晨想了想,靠,流口水这种丢人事他还真干不出。
郁闷啊郁闷。
斑衣娱亲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吗?
纳兰抬头,看着冬晨:“帅望是你韩叔叔的弟子,可惜,他的手腕有伤,功夫很难再精进,虽然他比你大,你要照顾他。”
冬晨沉默一会儿,忽然记得四年前那个锐气灵俐的韦帅望,那时的韦帅望象一把锋芒毕露的尖刀,韦帅望的功夫同他的性格一样凌利一样寒光逼人。
冬晨终于明白纳兰为何怜惜面前这个惫赖的孩子,这个和气的无害的,说起话来迂回婉转,吃得香睡得甜的少年,同当年的那个韦帅望哪是同一个人?
死而重生的韦帅望,即使只是流流口水,也让人怜惜。
冬晨轻声答:“是。”心想,这恐怕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任务呢,如果韦帅望小子对别人也同对我一样态度的话,应该很容易就找到敌人了。
纳兰捏捏帅望鼻子:“还不起?太阳晒掉你的皮。”
帅望翻个身,呻吟一声:“哎,床这么硬,我要吃咸蛋白粥。”
纳兰笑骂:“就知道吃。”
帅望终于清醒,睁开眼睛看到纳兰,立刻改口:“海鲜粥,海鲜粥。”纳兰大笑,可见韦帅望小朋友对她是有不同期待的。
帅望也跟着笑,然后不为所动地继续点菜:“上次的糖蒜呢?虾仁水晶包,油炸的豆沙馅甜包,再加个酸甜辣的泡菜。”
冬晨眼巴巴地看着韦帅望,心想,奇了,你当是进了酒楼了?还点菜?结果更奇怪的是,纳兰居然笑道:“都有都有,快去洗洗吃吧。”韦帅望欢天喜地而去,冬晨的下巴掉下来了,嘎,都有?!
纳兰回过身,苦笑:“你这条驴,起来吧。”
冬晨慢慢坐下,疑惑地看着纳兰,纳兰看看他疑惑的目光,想了想笑道:“你都忘了小时候吃什么了?后来,你弟弟不能吃,难道咱们吃让他看着?”
冬晨眨着眼睛,真的不记得小时候吃什么了,只记得一直吃得很清淡。
咦,是因为弟弟,他才没的吃吗?他还以为一个高贵的人理应克制口腹之欲呢。
冬晨揉着酸痛的腿,拖着硌破的膝盖,带着一身的疲惫,来到早餐桌旁,郁闷地看到,韦帅望已经在风卷残云,这小子懂不懂啥叫礼貌礼仪啊?我不过晚上一步,你都动手了,让人怎么吃啊?更郁闷地发现纳兰居然笑眯眯,平时训他同韩笑的劲头都哪去了?为啥他这样吃,你就开心得甜蜜蜜地,我们要动手抓,你立刻就抓狂?冬晨坐下痛苦地,小范围地选择自己面前的几样被韦帅望忽略的东西。
纳兰轻轻摸着帅望的头,温柔地笑道:“多吃点。”
冬晨可怜兮兮地啃着他的筷子头,眼巴巴地看着纳兰,很快换来纳兰责备的一眼,他那温柔美丽的娘亲,纤指一指他的嘴,冬晨忙放弃折磨他的筷子,坐直坐正,慢慢夹一筷子鱼酥,刚要放到嘴里,却听韦帅望道:“干娘,我师父要来找我,你一定要救我的命啊。”
考虑到帅望的师父是韩青,冬晨再一次无语了。韩青有啥道理要他的命呢?
纳兰笑:“你又干了什么?”
帅望叹息:“我啥也没干,而且也不准备干。”
纳兰点点头:“因为你啥也没干?”
帅望道:“是这样的,我师父让我爹回来同冬晨一起去查我三师爷的案子,然后呢,我觉得爹不一定想见我,如果他不想见我,我却被他见到,那下场一定很不好,所以,我不想出现在我爹面前,可是,我师父好象觉得对于我学武不太用功这件事,光他一个人折磨我力度不太够,因为他心太软,所以我就要倒八倍的霉,所以,干娘,救命啊。”
纳兰微微笑一下,沉默一会儿:“我陪你去见你爹吧,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他。”
帅望沉默一会儿:“我当然能,而且,我也不觉得有啥损失。”
纳兰轻声道:“你不会有损失的,即使你一辈子不见他,你危难时他还是会挡在你前面。”
帅望轻咬下唇,沉默。
纳兰道:“他可能需要你,说一声原谅。”
帅望道:“原谅?我哪有资格说原谅。”
纳兰道:“那么,说你不介怀。”
帅望笑了:“我能吗?”忍也忍不住地摸摸自己的手腕,忽然间手腕又开始刺痛。
我能吗?那狗屎拿鞭子把我抽得血淋淋的逼我学功夫,寒暑无休五六年,忽然一天怒了,把我的手腕咔嚓一下,我就得重头练,我是激怒他了,可是我是希望他杀了我,并不是让他废了我,他废了我我也不是特别介意,但是废了我让我从头练,那就有点过了,帅望笑嘻嘻地:“那不是骗人吗?”
纳兰道:“我是说,他需要。”
帅望半晌,点点头。
沉默。
没再说什么。
嗯,我同意,他需要。
不过,这关我屁事?
纳兰见帅望没反应,知道没说动他,这么大的孩子,韦帅望也好,冬晨也好,都开始有自己的世界观,并且,开始誓死捍卫自己的思想,只因他自有的那些个想法,同他的手脚脑袋一样是构成他这个人的一部份,你否定他,并让他接受,这种改变,比移植手术还痛苦。
纳兰垂下眼睛,轻轻握住帅望的手,拍拍,无言。
帅望见纳兰沉默,微微不忍,只得道:“我尽力。”
纳兰笑笑,再次握紧帅望的手,点点头。
第6章()
6,买大米
帅望想:“唔,我可以同你一笑泯恩仇,可是,让我做你亲生儿子状,那可是难了点,老子可以做一万种表演,唯独不能给人演亲生儿子。”
不过韦行哪同人一笑泯恩仇过?在他心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亲人朋友,另一种是陌生人,陌生人于他而言不会比一只狗更值得重视。如果被韦大人归类到亲人朋友那一类,他当然会奋不顾身地帮助你,也必然会对你的缺点错误不吝赐教了。
韦帅望望天,难道我还得亡命天涯吗?为什么不能让我好好呆着呢?我的时间我的生命我的快乐与痛苦,何不让我自己决定要什么不要什么。如果我不愿意用一生中百分之八十的清醒时间与百分之二十的睡眠时间来换武功天下第一,如果我不愿用忍受枯燥无聊疲劳痛苦来换荣耀与骄傲,难道就不能由我去吗?那不是我的人生吗?
为什么别人有权利逼我,用我的一生去交换一个我不想要的骄傲?
帅望轻轻晃着手里的骰子,右手还不能拆弹,可是扔扔骰子,尤其是水银骰子还是很轻松的。
混日子可真快乐,吃喝玩乐,读书制药发明新式武器,再不时地把这些东西卖出去换两个钱花花,花不完的钱一半放债一半直接投资于实业,这些都玩腻了可以去操场上做点运动健健身。
韦帅望对目前的生活深感满足,并不想要更健康向上的生活,对一个人的生活是否成功,如何评价呢?幸福度应该是一个重要指标,韦帅望的这个指标,几乎达到满分。
韦帅望叹息:“我的终极愿望就是做一个啥也不是的二世祖。”
纳兰笑出来:“这个愿望好象比较普遍。”
冬晨瞪着韦帅望,这个愿望普遍吗?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这样没出息的话。真是
帅望沮丧地:“多数人的选择,多半是有道理的。”
纳兰大笑:“很是很是。”
帅望甩甩头:“算了,我认命。对了,冷颜说明年天会旱啊,还说我明年会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