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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瞪着他:“是你让打的,我有什么麻烦?喂,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能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韩青点点头:“哦。”回家。
帅望跟着韩青,走了两步,觉得有点不对,他回头,桑成还跪在地上不动,帅望眨眨眼睛,咦?怎么回事?
不会吧?
想叫桑成,觉得窘,回头叫韩青:“师父,师父!”
韩青不理,韦帅望追上去:“桑成没起来呢,师父。”
韩青问:“他没听见我说去吃饭吗?没听见,你就告诉他一声。”
帅望“呃”一声,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了:“师父”
韩青道:“他来晚了,又不说理由,我罚他没什么错。他要是生我的气,那就让他跪着。”
帅望瞪大眼睛:“呃,哦,这个,那个”
韩青微笑,温和地:“如果他是生你的气,你自己解决。”
帅望呆呆地看着他,嗯呃啊?
韩青回家了,留在呆呆站在路上的傻眼了的韦帅望,枯藤老树昏鸦,夕阳西下,饿得快断肠的韦帅望在咬牙。
站在那儿,远远看着桑成,运气。
气死我了,这个猪牛混合体!其蠢如猪,固执如牛。
我看你能挺多久!
肚子狂叫一声:咕噜。
帅望气极,过去怒吼:“师父叫你去吃饭,听见没有?”
桑成看他一眼,不动。
帅望怒骂:“你聋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满你跟师父说去啊!”
桑成缓缓道:“我不说。”想了想,再补充:“师父说,不说就跪着,所以,我不起来。”
韦帅望眨眨眼睛,一时间,竟然气得没词了,半天:“你,你”气疯了:“你他妈玩自虐啊?你当你谁啊?你不是我妈,我也不是你妈,你爱跪跪死关我屁事啊!你居然,你居然你脑子里面长脚气了吧?”
桑成沉默。
韦帅望愤愤转身,走了几步,回头,桑成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嘴唇已经肿起来。
帅望站在那儿,慢慢觉得,啊,我又乱发脾气了,我
咬着牙,进退两难,奶奶的,让我师父说对了,我可是惹到大麻烦了。帅望哭丧着脸,慢慢走回桑成身边,蹲下,托着头,可怜兮兮地:“喂,要怎么样你才肯起来啊?”
桑成道:“道歉,保证你真的会用功。”
帅望瞪着他,半晌:“不如我保证世界和平,众生平等,天下大同,人人幸福,如何?”你奶奶的,你跪着吧。
韦帅望转身就走。
自己盛饭,闷头吃吃吃。
韩青道:“别光吃饭,多吃点菜。”
韦帅望怒道:“不用你管!”
韩青很和气地:“好,我不管。”笑。
韦帅望一摔筷子:“是你让打的,你去叫他!”
韩青继续很和气地:“如果是我的原因,就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不用管。”
韦帅望哭笑不得地看着韩青,一张脸想哭又想笑,快要抽搐:“你,你”
韩青很关心地:“膝盖痛不痛?这一天够累的,吃完饭,洗洗歇着吧。”
韦帅望大叫一声,吐血三升。
韩青拍拍他头,转身要走。
韦帅望扑过去,抱住韩青,开始耍赖:“师父!哼哼,师父!”
韩青问:“什么事?”
帅望把脸上所有肌肉都调动起来,哀求:“师父,你打的,你去叫他。”
韩青忍不住笑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松手,滚一边反省去,下次耍驴时想想后果。”
韦帅望哀叫:“我下次不敢了,师父”
韩青诚恳地:“我很想帮你,但是,我这次帮了你,怕你印象不深刻。”
韦帅望再一次吐血:“韩青,我觉得你不象表面看上去那么善良!”
韩青笑笑,摸他的头:“你说对了。”
韦帅望要抓狂了:“你,你”
韩青微笑:“做人要讲理,以德治国,天下咸服。”
韦帅望气得,往后一倒,直挺挺倒床上:“我气绝身亡了,让他跪死吧!”
韩青忍笑而去。
韦帅望一头扎进被窝里,拉过被子蒙头。
他妈的。
跟我有个屁关系,鸟人,跪死好了。
我睡觉,我就不信他会跪一夜。
内心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好说啊,蠢人才会认死理呢,我怀疑桑成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回路的。
捂住耳朵,不听不听,这事与我无关,我要是因为踢了他一脚,就得从此改过自新,我也真成了
人人都可以拿起我随便捏捏了。
我吐血啊,桑成平时很迟钝的样子啊,他咋就对我师父的阴谋这么心领神会呢?
啊哟,我的膝盖好痛,按一按,好象有点肿,再跪下去,明天会站不起来。
桑成那混蛋,还我不要想不要想还没吃饭,又痛又累我不要想不要想。
不教训他,他下次还没完,天哪,想象一下,我去哪儿他都跟着,我做啥他都问,随时随地做闹钟状:晨练的时间到了,上午练剑的时间到了,下午复习的时间到了。
帅望抓着自己的头发,饶了我吧,让我孤独寂寞吧。
不如趁这次同他绝交吧。
从今以后,我的世界就一片清明了。
无数次,桑成以陈旧的永恒的,无新意的:“帅望帅望,你在想什么?”打断他的思维,逼他勉强挤出个微笑来,回答:“没什么,天气如何?”
无数次,即使韩青不在,韦帅望也不得不在自己的屋里咬牙忍痛,沉默甚至微笑,无数次,韦帅望不得不躲到冷良那去痛叫咆哮哭泣。
苍蝇。
帅望缩成一团,可是
一个人的房间,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听觉更敏锐,连自己的心脏声都让人烦躁,视觉不再受控,闭着眼睛,却清楚地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画面,大脑开始胡思乱想,而且所有想象,越来越逼真。
桑成那张关切的脸:“你还好吗?”
好个屁啊!
翻身翻身翻身。
韩青开门,看看:“还没睡?你翻身的声音,二里外都能听到。怎么穿着衣服?脱了衣服好好睡。”
韦帅望掀被而起,怒目。
韩青笑了,韦帅望无可奈何地,咧咧嘴,苦笑:“真卑鄙。”
跳起来,好吧,算你狠。
韦帅望恨恨地,投入夜色中。
满天的星斗,深蓝的夜,风轻草香,认命服输的韦帅望忽然间觉得安宁平静。夜晚很安静美好,韦帅望深吸一口气,放弃挣扎,感觉很好。
夜色中,桑成独自跪在漆空的空地。
他很生气,很生气。
韦帅望从来没欺负过他。斗斗嘴,恶作剧,有时占点小便宜。象这样子骗他去秋园,然后向师父告状,怂恿师父打他,真让桑成惊讶愤怒,怎么会这样?韦帅望怎么会这样?
而且韦帅望看起来还气得很,他凭什么生气?
桑成第一次觉得,韦帅望欺负我。
桑成第一次觉得,委屈。
帅望看到桑成,咧咧嘴。可怜的孩子被打习惯了,基本上很难对桑成这样的轻伤表示同情心,他只觉得麻烦。
过去,勉强陪笑:“喂,我服你了,我道歉,你起来吧。”
桑成没理他。
韦帅望无奈地,你这只猪牛!蹲下:“我错了,我不应该踢你,还有,是师父让打的,虽然我使劲大了点。还有,对不起,别生气了。”
然后帅望听到一声哽咽,他愣住,干嘛?气哭了?
帅望愣了愣:“桑成,你,你”然后急了:“至于吗?
桑成一把推开他,愤怒地:“你骗我去找你?!你设圈套害我?!”
帅望被推倒在地,也有点气了:“谁骗你?我让你去找的?我要去什么地方,凭什么非得告诉你?”
桑成气愤:“你还假装往秋园走!你耍我!”
帅望呆了一会儿:“假装?我什么时候假装?假装个屁!我那是去找冷良!你有病啊?我,我能预料到,你长了个那么白痴的脑袋?”气。
桑成呆了呆:“找冷良?你找他干什么?”
帅望气愤地:“我为啥要告诉你?”
桑成瞪着眼睛,一扭头,继续沉默。
帅望扬着眉毛,愕然,天哪,桑成这脾气,还真是不发则矣,一发不可收拾。韦帅望瞪了一会儿眼睛,看桑成没有起来的意思,终于认识到,桑成今儿是铁了心要同他斗争到底了,韦帅望苦笑:“好好好,你是我亲妈,晨昏定省,出必告,反必面,如何?我去找冷良,是想再试一次。”
桑成回过头,看着帅望,然后呢?
那关切的目光,终于让帅望惭愧了,良久,帅望笑笑:“他让我死心。”笑笑,低头,不愿看桑成眼里忽然间模糊了的泪光,终于惭愧了,慢慢跪下,低头认错:“对不起,我不应该把火发到你身上,我错了,我真心地道歉。原谅我这次,别生我气了。”
桑成的眼里,辛苦地含着大滴泪水:“帅望!你,你,你别太难过,你”
帅望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再次笑笑:“我不难过,死心了,就不用烦恼了,可以专心练左手。”
桑成又累又饿又痛,又伤心,刹那间,无法自控,哇地一声弯下腰,痛哭。
帅望呆了一会儿:“干嘛?这事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桑成痛哭:“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在这种时候笑,很伤人,你知道吗?”
帅望沉默了。
桑成泪流满面,就象听到朋友被判决死刑一样,他愤怒痛苦伤心。
帅望默默地看着远方,发呆。
哭泣?他也想哭,不过,四年了,这只手,天天伤他的心,痛还是一样痛,眼睛却已经拒绝再提供泪水了。
产点眼泪不容易,不是给你洗脸的,天天哭?你干嚎吧,泪腺罢工了。
帅望轻声:“对不起,有残疾的人脾气大。当然,这不是向你发火的正当理由,我很抱歉,我当时很烦躁,看到你去找我,而且,找了那么久,就”笑笑:“怕你天天跟着我罗嗦,干脆动手打人,希望你别再理我。”搂着桑成肩膀,两人并排坐地上:“喂,你是跟定我了,对不对?”
桑成沉默一会儿,坚定地:“你要练左手剑,你一定行的。”
帅望苦笑:“你罩着我不就行了?”
桑成愣了愣,然后简单明确地回答:“不行,你答应我要用功了。”
帅望眨着眼睛:“我有吗?”
桑成怒了:“你答不答应?”
帅望无奈地:“啥叫用功啊?”
桑成道:“不许迟到。”
帅望答:“迟到我补上就得了。”
桑成道:“不许溜号。”
帅望眨眼:“思考武学上的疑难问题,不能算溜号吧?”
桑成瞪了他一会儿,想了想:“这个不算,但是,你不能骗我!”
帅望笑:“我又没法把我想什么拿出来给你看。”
桑成道:“你答应我,我就相信你。”
韦帅望被逼得无路可走,只得长叹一声:“好。”
心里微微感动,呵,你答应,我就相信。
桑成想了想:“不许找借口溜走。”
帅望点头:“呃,不找借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