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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神医说我气血比一般人要弱许多,如此一来就特别容易生病,这虽不是什么大病,但天长日久的,不是好事,只怕不好好调理,会活不过三十岁。”
他憋着的一口气似是送了下来,笑道:“如今易儿已经回来,朕自然会负责,一年两年调理下来,保管你健壮如牛!”
“是么。”我淡淡扯动嘴角,“睡吧,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有想问的事,等易儿身子好了,精神足了,您再细细问吧。说了那么多话,又有些不大舒服了。”
搂着我的手在肚子上拍了拍,又在我耳后印,尽在下一吻,温言道:“那睡吧,等改日再与朕细说,朕想听你说,这些日子来,朕一直在想,易儿在做什么,易儿是否遇到危险,易儿心里是否会怨恨朕……朕真的,很想你……”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个“你”字,被微微的鼾声包裹湮没。
我似懂非懂,不是感动,而是同情。他是有些喜欢我的吧,这点认识让我不至浑身冰冷,却又做了那样的事,他下的蛊毒,随时都能间接置我于死地,他是如何想的?纯粹因为感情上,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或是他根本就知道血玉玲珑这件事,出于政治目的,不能够让任何人得到,最好的结果是又回到身边,如生出任何意外,那只有死这一条路。
我转过头就着月光看他,这时的有琴渊是最像书文的,温和无害,如云的墨发一半洒在枕上,一半遮在脸上,模糊了精致的五官,神神秘秘,影影绰绰。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没有犀利的眼神,冷峻的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把遮盖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脑后,细细看他,在脑海中企图搜寻曾经有过的一丝甜蜜时光,过了片刻,终于放弃,我与他之间,从来没有所谓甜蜜。就算最亲密的那刻,也尽是疯狂的掠夺与强迫的占有。
离开吧,不带一丝遗憾的离开。
在宫中住了三日后,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有琴渊终于放人,令我回府休养,早朝可免。直至九月初,魁星的欧阳谨华,带着华丽的仪对,浩浩荡荡到达了崟月,我才再次“复出”。
那天锦都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几乎全城所有人都出了门来瞻望这位邻国的女皇陛下,也是在未来将与本国的皇帝一同统治两国的皇后娘娘,多么惊人的女性,怎能不吸引如此多人的目光。
有琴渊则站在高高的城门上,领着百官群臣,列队相迎。身为仅次于皇帝身份的亲王,我有幸站在他的身旁。这一站,就是整个上午。这天的太阳特别浓烈,金黄色纷纷洒下,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好在有好奇心撑着,除了有微微头晕与目眩之感外,倒也不至于会被晒晕过去。只是几位头发胡子花白的大臣们,因穿着厚重的官府,又站了几个时辰,因体力不支,纷纷倒了下去。
直至午时,太阳当空,魁星迤逦蜿蜒的仪仗队伍,才迟迟现身。
然而让所有等待的人们遗憾的是,欧阳谨华并未真正露面,她的龙辇,四周都垂着明黄色的纱幔,时而微风吹过,轻轻卷起,一位服饰繁琐沉重的娇小女子端坐中央,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全貌。但那仪态气质,依然令人折服。
毕竟不是现代,不能指望女皇跟英女皇出巡似的,时时向民众招手,女子,就算身为皇帝,抛头露面时,也该有所顾忌,隔着一层似繁似轻的幔纱,她能看清,他们却不能,这就够了。
全城百姓并未因此而吝于给予欢呼与鲜花,在连绵不绝的簇拥声中,仪仗队慢慢走入皇城,一节一节,直至全部消失,宫门缓缓关闭。
隆重的迎接仪式,到此就算结束,真正的盛宴,必须要等十五日后了,那是有琴渊的诞辰,也同样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然而身为皇帝的唯一亲弟,如此还不算结束,真正的汇面才要开始。
在下人们安置女皇所带来的物品时,女皇随着有琴渊,邱敏远,韩晨两位左右丞相,与令两位魁星的宰辅大人来到潘龙轩中,我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跟在后头,我一直在思考女皇头上那顶装饰华丽贵重,又繁复的可笑的头冠到底有多重,大概是黄金做的,那么多珍珠,那么多红蓝宝石,怎么的也该有五斤,也许是十斤……那副娇小的身躯如何承受的起。
欧阳谨华不意外的也是位美女,小巧纤细的下巴,灵动乌黑的眼珠,并非漂亮的惊人,与绝色更是没有关系,但她与我曾见过的身份高贵的后宫佳丽不同,与寻常百姓家的温顺女子也不同,当然,更不同于苏月蓉那种江湖女子。她所拥有的不是母仪天下的气质,她是皇帝,不是皇后,她处于那方天地间的最最顶点,在如此环境下造就的女性,自然与世间千百种女子有异,她傲,却不尖锐,她威,却不粗犷,她美,却不柔弱。
思考的过于投入,以至于有琴渊叫了我几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边的邱敏远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我才仿佛如梦初醒。
有琴渊笑着对大家解释:“朕的这位皇弟就是有这个神游的毛病,还请各位不要见怪。”又对我露出宠爱万分的表情,轻责道:“还不快与各位大人们行礼。”口吻完全是在对孩子说话,好似我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儿子。
我赶紧向他们作揖,腼腆笑道:“本王失礼了,还请两位大人与皇嫂不要见怪才是。”
一声“皇嫂”叫的欧阳谨华很是受用,嘴角不觉露出幸福的笑容,乌黑闪亮的眼珠无时无刻不定格在有琴渊身上,她爱他,比她的江山更爱,也许,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有琴渊也会爱,但永远也不会有一样人或物,能够超越他的江山。
正文 九七节
之后的会谈我仿佛像个局外人般,或者说原本就是个局外人,只是时时还要经受一个两个的眼神荼毒,坐了半个多时辰感到实在无趣,随意寻了个理由告退回府,有琴渊倒没阻拦,只说让我好好休息,大婚还有半月时间,到时少不了我忙的份。
你大婚,我能忙个什么劲?出门时我带着这样的疑问。
还没走远多少,戚槐仁小碎步追了上来,传旨说让我这几天准备准备,大婚前一周住进宫来,说是皇上忙于政务无法兼顾婚事,有好些事让我与新皇嫂一同准备决定,而这也是新皇嫂的主意。如此一来我根本无法推辞。
不知有琴渊在搞什么鬼,这种时刻不该与我好好划清界限么?又或者他是为了在欧阳谨华面前表现的君子坦荡荡?我无从知晓,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该做的都做了,是该准备离开了。
下定决心,出了皇城便让马车往城外赶去,闻人翼这些天也没出现,他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干等着不是办法。如今只有依着学长临走时交代的联络方法去与他们街头,没有电话还真是不方便,不过如此情况,就算是在现代,大概也会有窃听之类的事吧。
想到这里,不禁想有琴渊是否会派人跟踪我,撩起马车小窗上的帘子,往外瞧了瞧,大街上繁忙一片,人来人往毫无异常,放下帘子笑笑,如果真有人跟踪,又怎会如此简单让我发现。
既来之,则安之,有琴渊如果问起,只要想一套合理的解释应该就能对付过去。
回到府里天已黑了,实在低估了城外那座山的高度,唏嘘不已。
来福见到我时显得焦急万分,我笑他大惊小怪,但同时也答应他以后不再一声不响的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等待中度过的,直到第三日,书文伴着月光出现在我房中。
“我原本以为会是翼。”那家伙总爱冲在第一个,这次他没出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安排他去做别的事了。”书文微笑,至于别的什么事,他并不想说,大约是这次八大门派齐集要对付他们,拉着我在床上坐下,“是否一切妥当,准备好随我离开了?”
他果然了解我,点头喟叹:“是啊,也该离开了。”想了想,又道:“但如今因为大婚,皇城内外兵力增加了三倍之多,我要突然在这时消失,只怕走不远就会被抓了回来。又是要带着不会武功的来福,难度不小。”
“这事我早已想过,我会安排来福先走,留下梅护法扮作来福的模样,即是保护,又方便接应,直到大婚那日,有琴渊认为一切尘埃落定时,乘着婚礼的喜庆,警惕性有所下降时,我便带你离开。”
“有琴渊让我在婚礼之前一周住进皇宫去。”
“我们就在那天喜宴时,从宫里走,等他隔日醒来,我们早已走出几百里之远了。到时你给他留书一封,说要出外游玩,碍于欧阳谨华,他也无法大张旗鼓的搜寻你,顶多就是派人私下查找,这对于你来说,总比到处被人贴榜通缉的好。”
“这法子好!”我大笑,又与书文商量了许多细节,直到东方肚白,他才悄悄离开。
带着满满的期待与些许的紧张,直到来福来唤我起床梳洗,我还大睁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畅想美好的未来。
“起来洗脸。”端着金盆的来福看起来有些怪异,冷冷的语调,生硬的面孔,到处都透着不和谐。
我坐起身盯着他从头到脚的瞧了几遍,来福还是来福,但来福又不像是来福。
“你……”我犹豫着,是否该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什么我,快点起来梳洗,不然迟了早朝,又会被人笑话你这王爷无用了。”
碰的一声,来福把盆砸在桌上。
我愣了片刻,“梅……梅护法?”不敢确定的低声唤道,昨夜书文才与我说明他的计划,怎么实施的那么快,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来福一声冷哼,半时嘲讽的开口道:“你倒没有想象的那么笨。”
我僵硬的扯了扯嘴皮,如果这样都看不出来她是假的来福,那我真是要去买豆腐了。
“可是昨夜学长才与我说……”
“在大宫主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把你那个小奴才转移了,现在他该在百里之外了。”
“可我还没与他说……”
“待他醒了,我们的人自然会与他解释清楚。”
话未说完,再次被她打断。
我叹了一声,“梅护法,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哼!”她态度十分明确,冷眼撇我,“真不知大小宫主看上你哪一点,除了那张脸有点价值,浑身上下都冒着傻气,明明一点武功也不会,还要逞强当英雄,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们逍遥宫冒了多大的危险?!是,宫主他们武功是高,但万一计划失败,被朝廷围剿,全教上下会牺牲多少人,更别说如今正是我教背负血海深仇,该一心对敌的关键时刻。早怎么没毒死你!你死了,也不用留在这害人害己!”
她的话一句一字都仿佛刀刃剐在我身上,很伤人,却也是实话,有时正因为是实话,才是最最伤人的。
我张了张口,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了我,实在是拖累了许多人。
“不过你放心,我暂时是不会再对你下手了。”
我干笑了两声,还没忘记她那时是如何想置我于死地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声的连说两句对不起,如今除了对不起,我又还能说些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我不想掩饰什么,我的错,自己清楚,是我的一意孤行,害了许多人,总有人说好心办坏事,说的正是我这样的人。
梅护法似是一愣,半晌才出声:“说对不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