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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
有人预言,不出两年,她会离婚。
然而,5年过去了,施琪还一点儿也没有“另起炉灶”的迹象。
这引起了笔者对她的采访兴趣。
施琪很开放,快人快语:“我厚着脸皮说点大道理吧。社会化大生产分工越来越细,因此造成了这个分裂的世纪分裂的时代。对吧。你必须分裂出不同的自我,才能自如地面对生活。一个人,不是说有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两人板块吗,同时满足它们是不可能的,古人早就说过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只好分别对待它们了,一分为二,各得其所嘛。”
我对这种理论并不陌生,但仍然不免有点惊讶,听了她的婚恋故事以后,才觉得可以理解,尽管是一种很不是滋味的理解。
施琪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一辈子省吃俭用,送她读完大学。施琪毕业分配到了广州某制药厂,月薪上千,当时她非常高兴,因为这个数字,比她父亲退休金的两倍还多,父亲可是干了一辈子的革命工作呐。
然而,生活的不幸马上就降落下来了。一天,父亲写信告知,母亲的肾器官严重坏死,估计来日无多,要她尽快回家看看。施琪如五雷轰顶:母亲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就要撒手尘寰,这太残酷了!她一定要做母亲,哪怕换肾需要10几万、20万昂贵的医疗费。
她东借西凑,好不容易筹集了5万元,哪能解燃眉之急?
多少个日日夜夜,施琪寝食难安,默默垂泪。
恰在这时,一个女同事跟她说,自己有一位表舅,是个富商,也许能助她一臂之力。
就去见那财神爷。后者约四旬,五官端正,头发一丝不苟,不高不矮,着装整齐考究,看起来像个值得信赖的绅士。
他稍事踌躇,就答应借给她15万。
施琪忐忑不安地接过钱,道了谢,连忙赶往郑州。连傻瓜也会意识到,她这是在透支自己的未来。
治好母亲的病,施琪刚回到广州,女同事就来找她,开门见山说她的表舅去年丧偶,打算续弦,她觉得施琪才貌俱佳。就向表舅推荐了,表舅见了施琪一面。很认同,就让她牵个线,问施琪是否愿意嫁给他。
施琪早有思想准备,二话不说,答应跟债主交个朋友。
自此,那中年绅士跟施琪常来常往,彬彬有礼又慷慨大方,给她买“奥米伽”手表、裘皮大衣、真丝连衣裙等名贵礼物,带她出入高尚社交圈,吃日本金枪鱼,喝最好的干邑白兰地。起初施琪还半推半就,久而久之,便心照不宣,习以为常。
女人花男人的钱心安理得的时候,也就是她打算嫁给他的时候了。嫁给有钱的人,既对省略自我奋斗的艰辛,又可以尽情地享受宝贵的青春。
在一个仲夏之夜,她向他全方位敞开了自己。
真的做了“金丝雀”,施琪开始感觉到,世上最孤独的女人,便是结了婚的女人。
丈夫商务繁忙,常常各地飞来飞去,没有多少时间落家。
好不容易待在一起,两人绅士淑女的。除了那一点“必修课”,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谈没什么心可交。他是那种在外面打情骂俏、在老婆面前却一本正经的男人。
婚前。施琪在广州有限的几个女朋友,婚后也跟她没有了来往。女人之间,没有男人之间通常的友谊存在,她们那种友谊无论怎样牢固,都经不起结婚的袭击,有时根本不必到结婚,只要一方有了异性朋友,她们的友谊,就自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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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滋没味的,施琪只好在家看看檀香袅袅的张爱玲,写写烟雨蒙蒙的感伤诗。
在公元1996年的滚滚红尘之中,没有一个人会年时间受得了“檀香袅袅”,更别提什么“烟雨蒙蒙”了。
施琪三心二意的,想找点生活的刺激。
一天,她从书店买回了几本装演作常考究的女影星女模特的个人写真集,一翻一翻,就萌生了一种冲动,自己也要整出一本很有鉴赏价值的个人写真集,不为公开出版,只为自我欣赏。
就去找一家在广州很叫得响的影楼。影楼经理考虑到她的艺术要求颇高,且拍摄周期长,便给她介绍了一个著名的摄影家。
摄影家叫王大鹏,脸儿生得有点险峻,加上野草般蓬勃的头发和把一把盛大的络腮胡子,活像从西部电影里跑出来的盗马贼,听了施琪的陈述,表现出了艺术家惯常的冷漠,开口就说:“脱来看看。”
施琪就想这人也太轻狂唐突了,有点想打退堂鼓,可转而又想这衣服迟早是要脱的,迟脱不如早脱,一咬牙,拖泥带水地把自己扒拉个精光。
王大鹏双手抱胸,左脚勾在右脚上,斜倚窗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顺手把她脱在沙发上的乳罩扔过去:“行。咱们来谈谈细节问题吧。”
一拍即合。
两人连续工作了一个星期,拍出了第一批照片,施琪也被照片上自己的形象惊呆了,摄影家把她处理得那么抽象又那么质感、那么幽闭又那么开放,仿佛变成了视觉上妙不可言的音乐。
一股对王大鹏的崇拜之情,在施琪心中油然而生,就问他在工作时为什么老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王大鹏一笑:“艺术需要抑制,抑制才有表现力。那天,我开口就很残酷地让你在我面前脱衣服,是为了让你感到羞涩。不管多么开放大胆的女人,情感都是非常细腻的,当她羞涩时,才能把这种细腻的东西表现出来你知道吗。你比你自己所想象的还要美?”
终于,他赞美了她。
接下来,还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施琪听夸她漂亮的话早就觉得理所当然。一开始,眼前这个相貌接近丑恶、一脸深沉的男人,曾丝毫不拿她当回事儿,反而让她感到他有点与众不同。当她的自尊心受到空前打击的时候,这家伙好像被上帝及时点化了一下,转瞬又变得如此亲切如此温柔,就让她无比感动,猛然抱住他,哭了起来。
两人爱抚了一番。
他撩了撩她额前的一绺头发,问她为什么哭?
“我也不知道。我从没在一个男人面前哭过,包括我的丈夫在内。也许我这哭比笑还甜蜜吧。”
就这样,施琪跟王大鹏做了情人,每次在一起拍摄、厮混,两人并不一定都做爱,相互交流谈心,或者招待他艺术圈内的朋友。施琪很充实开心,觉得自己像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我问她为什么不离婚,干脆嫁给王大鹏?
她笑了那么一笑:“那么,我又变得不完整了。像我这样的女人,同时要满足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渴求,丈夫给我金钱,大鹏给我感情。离开任何一个,我的生活便有了残缺。”
“况且,”她补充说,“大鹏虽然说过愿意娶我,但我清楚他只是一时兴起。跟他上过床的女人何止一打。嫁给他,这辈子的幸福恐怕更没保障。”
我又问:“你想过没有,你跟王大鹏的感情到底能维持多久?”
“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我不大在乎。张爱玲说得好:”女人要崇拜才快乐,男人要被崇拜才快乐。‘现在我崇拜王大鹏,所以我很满足。“
对她的话,我只能报以苦笑。
临时夫人卢峰和朱小玉两人已有10年婚龄,其中1年相爱,2年相容,3年相烦,剩下的4年,连相烦也谈不上了,彼此都无所谓不在乎,不冷不热。有一个6岁的女儿乔乔,倒是让两人疼爱不已。要不是为了乔乔的话,他们早就离了婚。
有一次,卢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今天,我听一个律师讲,因为孩子,离婚后的男女由夫妻关系变为亲戚关系。这话实际上很有人情味。我看咱俩也有点像一对亲戚。”
“而且,还是一对远房亲戚。”朱小玉似笑非笑地加了一句。
两人都是有高级职称的知识分子。朱小玉更是单位的业务尖子,1995年,她被外派澳大利亚,参与一项重要的中澳合资项目建设,留下丈夫带着女儿生活在国内。
朱小玉临走时,卢峰坦率地对她说:“你外出3年,我一人在家带孩子不容易,何况人近4O,正是旺盛之年,不可能没有生理需求,偷鸡摸狗的事儿咱不干,你看我能不能带一个女朋友到家里来,一来照顾孩子,二则免去孤独?”
卢峰一方面是摊牌,一方面是试探:如果妻子大为生气的话,她可能还没有外遇,至少没有固定的情人;如果妻子默认了的话,她肯定早已与别人有染,自己也就完全可以理直气壮了。
而朱小玉,一怔之后,竟爽快地同意了,并提出在自己动身之前一定要跟丈夫的相好聚一聚。原来,她也有自己的男朋友,这一次他们一块去澳大利亚。丈夫提出的要求,正可让自己得到心灵的平衡,不然,你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内疚之感。况且,一个女人的好奇心比男人强得多。眼下,正好借此机会识得庐山真面目,免得“伊人”让自己琢磨不透,以致牵肠挂肚,耿耿于怀。
第二天晚上,夫妻两人提前在潜龙湾酒店恭候“临时夫人”光临。不久,一个姿容不俗的女孩曳着长裙,款款走来。
她年方二十七八,清秀文雅,职业特证明显,一看便知是外省大学毕业来深圳任文秘之类的那一路白领丽人。
打过招呼,彼此存有介蒂,但并无半点尴尬,三人举杯祝福。丈夫和“临时夫人”旁若无人地对视着,安静的额角下面,不由分说地藏着一个隐秘的世界。朱小玉估摸他们相爱不浅,并不是一时的苟且,尽管心底有那么一丝儿酸溜溜的滋味,倒也释然坦然,不是有一句口号吗,男人更需要关怀?
想想也是的——男人?难人?他们若不经女人的帮助,升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
“临时夫人”陶佳走马上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下卧室里朱小玉和卢峰的结婚彩照,换上一帧自己的黑白艺术照。上面的陶佳含情脉脉又意高态傲,大有在这个家庭舍我其谁的意味。
卢峰见了,并未表示异议,可乔乔不服气,哭哭嚷嚷要把父母的结婚照挂回原处。卢峰就依了乔乔。陶佳于是一脸灰土,明白自己“转正”并非易事,至少需要一个不短的过程。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成为这个家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让她朱小王后悔都来不及。
自此,陶佳使出浑身解数,把卢峰父女伺候得舒舒服服,家庭内外开始洋溢着欢快和谐的气氛。渐渐地,乔乔认同了陶佳,孩子在父母的冷战状态下,已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圆圆满满的天伦之乐了。
乔乔生日那天,陶佳送给孩子一份精美的礼物,并要乔乔叫她一声“妈”。孩子不仅叫了,还说陶佳比自己在澳洲的妈妈漂亮。陶佳怀抱乔乔,顿时满脸亲了个不亦乐乎,眼睛差点模糊。
如果说陶佳心底还压着一块石头的话,那就是她感觉自己还生活在朱小玉的阴影下:家里的摆设一如从前;朱小玉留下来的波斯猫,似乎也精通人事,对她冷眼相待;而在男女主人相偎相依的结婚照下,跟卢峰做爱,总有三分不自在。
最令陶佳难堪的是,卢峰每次收到妻子从澳洲寄来的信,便跟乔乔关上门,在里面把信读给女儿听,有时还大笑不止。
可怜的陶佳就觉得自己完全成了局外人,在客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终于有一天,父女读了朱小玉远方的来信后,一反往常,关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