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慢着!”
正此危机之时,远远传来一声软糯娇喝。
乍闻此声,息扶黎心头一凛,他抬头往外一看——
晃白的烈日下,身量娇小的姑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她身侧跟着一大车的火雷,火雷上还躺着病歪歪的端王。
息扶黎盯着逐渐走近的小姑娘,琥珀凤眸之中几欲喷出熊熊怒火来,那怒火冲天而起,飞快燎原,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痛了。
息越尧也是一愣:“父王和酥酥?”
姜酥酥和端王走的极慢,可等两人近了,那一车车的火雷着实令人心惊,以至于周遭禁军远远地围着,根本不敢靠近,也没人敢阻拦。
“皇嫂还是罢手的好,不然本王儿媳妇手一抖,引爆所有火雷,咱们就都同归于尽。”端王没个正行,可说出的话竟然十分有气势。
皇后怨恨的双目滴血:“你们杀了我儿,本宫死有何惧?”
“哦?”端王抖了抖腿,一抚掌:“那你们整个卢家人呢?”
这话间,就见阿桑和沐封刀并伏虎押着一串一串的卢家人出现,无论男女老幼,皆绑的严严实实。
皇后表情凝固,她目光从每个卢家人身上滑过,似有动摇,又有一种让人心惊的决绝。
端王心头咯噔一下,他抓起屁股底下一枚,扬手往姜酥酥火把上蹭过。
引线嗤嗤冒着火花,他看都不看,直接往卢家人里一扔。
“轰隆”爆炸而起的烟云宛如蘑菇,缓缓升上半空,丝丝血腥味就蔓延出来。
端王那一炸,便将卢家人炸伤好几个。
姜酥酥吓了一跳,到底小姑娘心地善良,她悄悄往后一看,没见到有人被炸死,才稍稍安心。
端王将她小表情尽收眼底,他朝她挤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嘀咕咕道:“酥宝儿放心,父王瞅准了扔的,不会真将人给炸死。”
姜酥酥有些想笑,然而她余光觑着远处的息扶黎,又心虚的不得了。
卢家女眷嘤嘤的哭声在殿外响起,伴随恐慌和绝望,甚至有人给皇后跪下,不断磕头。
“娘娘,我女儿还不曾及笄,求娘娘开恩,就作罢放过我等吧。”
其中一人开头,旁的卢家人跟着跪下磕头哀求。
皇后悲凉一笑:“本宫放过你们,可他们不放过本宫皇儿!”
她顿了顿,眼神霎时坚定:“本宫为后几十载,为卢家殚精竭力,也算对得起你们,待本宫去后,便是世间毁灭,万物消泯,也同本宫没有任何干系!”
端王蹭地爬将起来,心道不好:“拦住她!”
皇后朝端王露出个讥讽的冷笑,她怒指息扶黎三人:“给本宫”
“嗖”快若闪电的冷箭从息扶黎手中投掷而出,并以石破天惊地力道狠狠地扎进皇后心口。
杀!
最后一个字音在舌尖转两圈,至始至终都没能发出来。
皇后睁着眼睛,带着浓烈的不甘,轰然倒地。
从头至尾都没吭声的战骁,他看了息扶黎一眼,默默将手上的箭矢放下了。
一众弓箭手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端王爷长舒了口气,这会松懈下来,他才发觉肚子上的伤口裂开了,黏糊的血浸润袍裾,缓缓往下滴。
他赶紧挥袖挡住,白着脸又躺回了火雷上。
姜酥酥提起的心重重落下,她捻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火把举的久了,才反应过来整条臂膀酸痛的慌。
小姑娘这一松神,手上的火把就摇摇欲坠。
息扶黎心头提到嗓子眼了,三步并两步过去,一把夺了火把,气的照着小姑娘俏挺的小屁股就抽了两巴掌。
“我叫你出城,你回来作甚?”他厉声问道。
姜酥酥却只是笑,她隐晦地揉了揉臀儿,踮起脚尖拱进他怀里,娇娇软软的说:“我想你了啊,所以就回来了。”
息扶黎又气又好笑,心下又是酸涩悸动:“傻兔子。”
姜酥酥偷笑:“你快点,我想回府了。”
息扶黎将小姑娘护在自个怀里,表情不善地盯着端王:“父王,我觉得你应该跟大哥说说,这些火雷从何而来。”
端王缩了缩脖子,心虚气短地瞄了几眼笑的温润如玉的长子,很小声的说:“那个你们母妃刚去那会,我找人陆陆续续弄的,我说是用来炸坑挖池子养鱼的你们信不信?”
息扶黎冷哼,脸上浮起惯常的讥诮:“看来父王当年十分能耐。”
端王都快让小儿子给逼哭了,他色厉内荏地吼道:“本王就是用来炸自个的行不行?你是儿子,我是老子,你管得到我头上?”
息扶黎气笑了,这要换了旁人,他一准二话不说先抽个半死。
姜酥酥赶紧给他拍胸口顺气:“大黎黎不气不气,我跟你讲,父王真是用来炸自己的,还好我回来的及时,不然这会该整个永兴曲都被夷为平地了。”
这下连息越尧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他动作轻柔的将端王从火雷上搀扶下来,声音再是温和不过的说:“父王,你是不是该跟儿子解释一下?”
端王幽怨地瞥着姜酥酥,新儿媳啊,实诚人哪。
息扶黎懒得理会端王,他带着姜酥酥往外走:“我送你回府。”
回府的一路,小姑娘黏糊在息扶黎身边,将这几日的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当日,阿桑和沐封刀陪着她悄然回了京城,她在永兴曲外,亲眼见着端王爷就跟过节放烟火似的,炸了好些颗火雷,将府外的禁军折腾的苦不堪言。
那样的肆无忌惮,分明就是已经自个生死都不放心上了。
她摸回端王府,出现在端王爷面前之时,还将对方吓了一大跳。
有了小辈在,端王自是不好再放浪形骸无所顾忌,他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收敛了心思,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被姜酥酥看在眼里。
两人各怀心思,稍后一琢磨,索性带着火雷往皇后来接人。
端王爷甚是了解皇后秉性,他来之时,以防万一,一不做二不休将卢家人绑了为质。
夺嫡之争么,他又不是头一回经历了,纵使平日里在永元帝面前多有怂包,可骨子里,端王仍旧是当年那个从厮杀中踩着手足尸体活下来的皇子。
狠辣,他从来不缺乏!
所以,才有姜酥酥举着火把,端王爷躺火雷上进宫之举。
两人也算来的及时,帮衬着解决了一场宫闱之变。
几日来笼罩在京城上空的阴霾,总算是散去,旭日金黄,鎏金澄然,所有的事似乎都在慢慢变好。
至于承袭龙椅的,最后竟是谁都没料到的八皇子!
八皇子今年堪堪十六,性子略微软弱,盖因不曾学过帝王之术,也不受先帝喜爱,为人处世,并不十分有主见。
被推上龙椅,八皇子满心惶恐,死活不愿意,若不是皇子妃的安抚,还有息扶黎这个端王世子的支持,只怕他立马就能滚下龙椅。
先帝膝下五位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在夺嫡中失了性命,当日,息扶黎先去找的七皇子。
岂料七皇子早在二皇子将传位昭书昭告天下之时,生怕日后落得个凄惨下场,竟然先行将自个吊死在寝宫之中,隔了好几日才被发现。
至于四皇子息成贤,在大皇子和二皇子僵持的那几天,见势不对,早已溜出京城,遁入江湖,不见踪迹。
五位皇子中最后独独只剩个八皇子,好在八皇子很有自知之明,也非常识时务,匆匆登基之后,倚重端王府和姜程远等一众清廉朝臣。
朝堂不过短短几日,也就稳定下来。
要说的是,姜酥酥在八皇子登基大典上,见着八皇子妃,她此时方才认出,当年的小桃妞,回归崔家后取名崔雅仪。
为免除崔家之前那私奔的嫡女祸端,小桃妞毅然来了京城,阴错阳差成了八皇子妃,此后的大殷皇后。
两人是儿时玩伴,关系竟一如既往的好,并没有因为地位的不同而有所改变,姜酥酥闲着无事,便时常进宫。
如今的端王府,权势滔天,端王世子和世子妃在帝后面前皆是红人,然府中几位主子,好似没有半点自觉,息扶黎仍旧纨绔的不去上朝,甚至于连亲王爵位都不愿意承袭。
息越尧在京城诸事了了之后,潇洒无比地去了桃源。
值得一提的是,沐佩玖在七月里诞下名小小贵女,乐的息越尧整日抱着不撒手,去信回来把端王爷眼热的都暂且打消了了断的念头,并乐不可支地收拾了行囊,撒脚就跑去了桃源。
偌大的端王府,就只余姜酥酥和息扶黎两人。
阿桑见京中安稳,三个月后向姜酥酥道别,赤手空拳闯荡江湖去了。
小姑娘万分不舍,眼泪汪汪地抱着息扶黎哭了一晚上。
隔日,姜酥酥就听闻白家老二白言之追着阿桑出了京城,还扬言,天南海北,他总也要将人娶回来才肯罢休。
同年冬天,伏虎终于娶上了雀鸟,两人缔结连理,共结百年之好。
成亲的两人自然还是如常住在王府,雀鸟仍旧伺候姜酥酥,伏虎也还是随息扶黎做事,和以前并无多大差别。
第二年春,沐家五师兄沐封刀和老九沐藏剑开始为争夺九月的武林盟主之位做准备,姜酥酥好奇,也想四处走走,息扶黎遂如她愿,往宫里一递告假折子,带着人说走就走。
可怜新帝捧着折子哭倒在皇后怀里,没了端王府这位堂兄震慑京中一众牛鬼蛇神,他这样可怜无助还弱小,该如何是好?
在某个深秋的清晨晨光里,姜酥酥在息扶黎怀里酣眠。
她睡得极熟,小脸粉嫩,眉尾眼梢犹带清媚薄红,娇娇软软,像是芬芳又清甜的玫瑰酥卷。
然后,她做梦了。
她梦见自己成了一缕残魂,栖身在幼小的身体里,看着那个幼小的自己在黑市被胡商买走。
那个黑暗潮湿的地下密室,她见到了有着碧色双眸的姑娘——阿桑。
她跟幼小的自己说:“她叫阿桑,会是你的好姐妹,可以帮你逃出去。”
一应都如记忆中发生过的一模一样,那个小小的自己逃出升天,却坏了相貌。
一日又一日,她时常会忘记一些事一些人,可偶尔又会想起一些。
幼小的姑娘一天天长大,纵使姜家并不是那么美好,母亲仍旧不喜欢她,可她还是眷恋这里,只因姜家有唯二喜欢她的姜爹和兄长。
她如此想着,并暗暗发誓,要教导年幼的自己这一世一定要免除姜玉珏的死劫。
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也兴许是生死各安了天命,无论她如何的努力,终究姜玉珏还是要溺在那片白鹭书院的荷花塘里。
她感觉到绝望,更深重的痛苦,莫过于曾经的经历,她在未卜先知的情况下,也同样要再经历一遍!
沐家灭门,姜家衰落,姜爹垂老
这世间,总是这样,好人不长命,祸害却能活千年。
她看着从年幼到及笄,再到二十已心衰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无望的深渊,却无能为力。
如果重来的一切都不能改变,她不知道,为何自己还要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和痛苦存在,存在于第二个轮回里。
终于,又到了最后,一个轮回终止,她和“自己”一同陷入死亡和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