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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他嚅动了一下,对苏如说:“我粗略地懂点相术,姑娘,有几句话你要记在心上。你貌压群芳,富已倾城,但你心大如斗半年之内将有牢狱之灾。好在有土命之人替你而去,你才能逢凶化吉,姑娘,我劝你从此要收心,否则有一天你要人财两空。”老人幽幽地说。苏如全身异常地颤栗了一下,她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者说不出话来。老人又转过身来对唐湘育说:“这个后生,相生贵格,将有万人景仰的一天,一生远择他乡,但近期内将有丧偶之痛。”唐湘育说:“老人家,你是因为那个尿毒症的病人才认定我要丧偶的吧?”老人说:“后生,我问,你的脚板底下是不是有一颗红痣,另外,你左胸有一粒米色铜钱大的印记。”唐湘育说:“你猜对了。老人家,不过,我想告诉你,我妻子确实犯了病,但是马上要做换肾的手术。这个病还是能治好的。”老人笑而不答,起身往茅屋走去。“等一下,老人家。”苏如确信是遇到异人了。她感觉还有需要解开的悬念,于是她说,“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要引发牢狱之灾的吗?能不能避开?”老人说:“这我就无法预知,你只能好自为之。”苏如说:“你说我心大如斗,可我只有一点小小的期望啊!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东西。”老人说:“你终归是一个女儿身,你一生与水为缘,骨子里依然是情如秋水,你在期望水中之人!”苏如又问:“我能得到吗?”老人说:“得即是不得,不得即是得。”“得怎么是不得呢?不得又为什么是得呢?请你说得明白一点,老人家。”“我不能再说了。你看我的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东西了,天会收我。”说完隐入屋内,不再出来。苏如站在那块小场子上,凝然不动。风吹着树叶的声音像一些脚步踏在枝头隐隐而去。有一两片落叶在空中飞舞着像春天里的蝴蝶。唐湘育说:“苏如,走吧!天要黑了。”苏如看了一下那寂然无声的茅屋,随着唐湘育下山去了。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苏如情绪变得很低落。唐湘育说:“我不相信天定的未来,一切事在人为。”说完握住了苏如的手,苏如浅浅地笑了一下。走出一段,他们就看见了那个小水库。那水库可能修了有很久的年月了,连堤坝都长起了丛林,仿佛和山势成了一体,看不出修筑过的痕迹。他们从堤上走过来的时候,发现那水清澈得像婴儿的眼睛。他们在离路较高的一块草地上坐下来。苏如望着眼前的那一片清波怦然心动。她说:“我已经好些年没有游泳了,我真想游一次。”唐湘育说:“水很冷。”苏如说:“我喜欢这种感觉。”说完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人,就脱下身上的衣服只穿一件非常薄的丝质内衣裤跳进了水里。
清澈晶亮的水平滑地从她的肌肤上流过,像一只细腻的手掌在抚摸着,她像一条鱼一样向水的中央游过去。然后,停在那片水面上。“你也下来吧!”她在水中说。就像小时候他叫她。他笑着摇摇头。于是苏如在那片清波里开始舞蹈起来。她没有按照花样游泳队的程序在水中舞蹈,而是依着水和身体的自然状态伸展着肢体。站在岸上的唐湘育看到了这样一种景象:山与山围之间积聚的这一汪清波里,一个洁白的精灵在水中用身体的语言叙说着自己,透过晶莹的波光粼粼的水影,他看见了那是一个怎样完美和充满生命的身体。那一刻,他心跳如鼓。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他说:“你上来吧!要不我们就回不去了。”苏如的声音滑着水飘过来,说:“我还想再游一会儿。”唐湘育看着她在水中舒展着。波纹从她的身边一圈一圈地散开去。这时候,他突然看见了一种非常奇异的景象。那一圈圈波纹在夕阳的光影里涌动成了一朵巨大的开放着的红莲。那朵红莲光影闪烁,飘浮不定,显得神秘而悠远,而她就在莲心里,有如一个幻影。他被眼前的感觉迷住了。直到苏如出现在他的眼前。“感觉真好!”苏如从水里走上来时说,接着从包里拿出一条小毛巾擦着身体,她说:“你帮我拿一件衣服过来吧!”当他把衣服递给她时,她已经把内衣裤脱下来,被清水漂洗过的肌肤洁白如玉。衣服从他的手里滑到草地上。他走上前去抱住她的腰,然后,他的双手在她柔韧的小腹上抚摸着,慢慢地上移,触摸到她坚挺饱满的乳房,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听见自己血液汹涌澎湃地流动。
他把她放在风霜浸染过的柔软的草地上,然后,慢慢地进入她的身体。“再深一点啊!”她呻吟着:“把我穿透,再深一点啊!”林涛阵阵如潮。
从落草坡回来不久,唐湘育的妻子李桂芝就做了换肾手术。手术的效果不错,在开初的几天里,李桂芝就像一辆大修过的汽车,身体表现出一种再生的活力。但是就在医生们估计手术基本成功的时候,严重的排异反应出现了。李桂芝终于没有躲过这一天,在唐湘育朦胧的泪眼中告别了这个繁杂的尘世。在后来的一个星期里,唐湘育向市里告假一个星期,在将他妻子火化之后,便带着已经躲进了一个小小木盒的李桂芝回老家去了。苏如在那段日子里基本上没有再和唐湘育有过会面。她觉得这时候的唐湘育就像一个迷路的人将在记忆的丛林里来来回回她也找不回他。倒是蒋冠群约了她几次。他们终于在正从图纸上走下来的东方大市场工地上见了一面。蒋冠群说:“你是一个让男人又爱又怕的女人。我一点也没想到我会在这块沙地上来建筑大市场。”这时候,蒋冠群是东方大市场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了。考虑到工作配合的问题,市政府已经把章建平调到卫生局任局长去了。这样,蒋冠群工作上的障碍就基本上排除了。东方大市场正以几年前所倡导的深圳速度建设着,市政局的配套工程,包括交通、供电、供水等设施也在同步进行着。蒋冠群说,一期主体工程将在春节前完成,预计之后不久就可以开业了。这之间,苏如的老家来了一批人,是新上任的村支书和村委会主任。他们说,从老家到乡里的那条路实在走不成,一下雨就会像长征路上的沼泽一样。希望苏如能为家乡人民做好事。苏如说:“你们逼死了我的母亲,还有脸来问我要钱。如果我现在是一个下岗工人,你们还会认识我吗?村主任说,那都是苏金根不好!苏如说,你们不要提他。然后给了他们五千元钱就让他们走人。村里的干部虽说是苏如没给他们好脸色,但能给他们五千元钱这一趟也值。他们说你要是到县里哪个部门把头磕破了天灵盖也没人理会。那几个人走后,苏如又想起了她小时候的那段岁月。她记得在她十一岁那年,母亲大多数时间就回到娘家住去了,她带着满身的疾病和一颗绝望的心在娘家住了两年,之后把苏如送到这个城市一个远亲家里学游泳,然后就因为忍受不了疾病的痛苦而投水自尽了。母亲把她送到这里学游泳当然是迫于无奈。她的那个远房亲戚是母亲堂叔,在省里的大学作讲师。解放以来,他们之间的联系基本上没有过,那位老先生战战兢兢地从文革中走过来,庆幸自己读书出来,没有在家成为地主而被作为专政对象。所以当苏如的母亲把她带到他家里时,他就像见到乙肝病人那样一副躲躲闪闪的神态。后来,当他在苏如母亲滂沱的泪雨中了解了她们的经历之后,这位讲师终于翻开一本厚厚的本子,在上面查找了好半天之后说,我有一个学生毕业很多年了,现在省体委办公室做主任,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找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就是后来一直为苏如提供帮助的田涛。这些年来,他政治上一帆风顺,先是在体校后来他成为外贸厅副厅长、到后来成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在许多人眼里,他一直替苏如遮风挡雨。新年即将来临的日子,周小云代表金苑公司找到苏如,希望把那块地转让给他们,周小云说,我一直在这一行摔打,却不如你一个金指头。你做了一件我梦都不敢梦的事情,在这个落后的小地方真是委屈你了,你应该到华尔街去。接着周小云又说,上次新世界没有成交让我们悔断了肠。这一次,我们重来吧!苏如说,上次你后悔吗?怕是庆幸都来不及了吧!周小云讪笑了一下说,你不知道,闻小勇这小子有多狠,他让一个没有下巴的歹徒绑了一身炸药到我家里说,你要敢跟苏如签约,这些东西就绑到你身上。苏如说,这块地我当然是要卖出去的。不过,一颗果子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就把它摘下来不一定吃得爽口,你说呢?周小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卖出去?“”等到东方大市场开业以后。“苏如说。其实苏如并非真的要等到开业的那一天。她知道,未来市场的建立,成千上万的摊位的背后,需要多少住房、仓库、作坊。这一切应该是同步进行的。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周小云,一方面是因为另外有家祖籍在此的香港大公司老板已经和她交流过合作意向。另一方面是她听说市里正在出台一个鼓励房地产公司到河西投资开发的文件,按照该文件优惠政策,房产有关税收大约能减免百分之八左右,而且土地转让的税金也能减少百分之五左右,这些,能把成本减少百分之十三,这将是一项多大的诱惑。市里主持这个文件起草和实施的是常务副市长闵家和。这期间,市里的政局稍稍地有了一点变化。这个变化就是原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局长詹同升为第一副书记兼市政法委书记,不再担任公安局局长。这个变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却显得意味深长,因为按中央的规定,现任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梁杰已到年龄,将在即将召开的两会期间正式离任。来自省委的消息说,现任市委副书记市长鲁光华将接任书记并进入省委常委会。而市长的人选尚未确定。可能是常务副市长闵家和,也可能是刚辞去公安局长之职的新任市委副书记詹同。
新年来临的日子,省里组织了一个经贸代表团到香港招商引资。由一名副省长带队。市里则由鲁市长牵头。唐湘育作为市里的副团长也名列其中。新年临近的前一天,一架空中客车载着全省代表团的全体成员和全省发展经济引进外资的热烈期盼腾空而去。曹小莉作为电视台的随团记者也随机前往。唐湘育是在出发前几天回来的。他一直没有跟苏如见过面,只是在临走之前的那天上午给苏如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到香港去招商引资,元旦以后回来再联系。他的语调平和,没有那种大悲之后的苍凉感。苏如说,我来送你吧!他说,不用,人太多了。回来以后我会跟你联系的。说完就挂了电话,苏如有些依恋地握着电话,仿佛那是唐湘育的一只手臂。
经贸代表团在香港招商引资的时间大约为一个星期。在那段时间里,苏如基本上没有什么社交活动。她只是去寻访过原来在模特队的一个姐妹,这个叫于艳梅的姑娘大约是在苏如进模特队不久就离开队里的。虽然她和苏如之间相处的时间很少,但是,在模特这个行当里,她一直扮演着一个领路人的角色。于艳梅不仅在技术上给苏如很多的指导,也常常地以自身的经历告戒苏如,让她识别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