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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就是峰顶。
那些曾经阻碍我攀登的积雪,此时像是海浪的浪尖一样簇拥着我往前;那些曾如刀割般难以忍受的空气,此时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肺部、心脏,再随着脉搏的跳动灌入身上每一道血管,把山的气息也融进了我的血脉之中。
我的脚底好像生了根,蔓延出长长的根须缠绕在山峰的深处;我的背部却长了翅膀,从身后吹来的每一道微风,都成为腾飞的助力。
前方就是峰顶。
前方就是——
胳膊突然被人用力拽住,我一个趔趄,勉强回身,看到扎西错愕的目光,只见他不断张嘴又对我比划,似乎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耳朵才听清楚他的声音。
“你还要去哪?我们已经登顶了!”
登顶?
我猝然回首,才见天光乍现,而头顶,已是苍穹。
“那小子怪怪的。”
注意到何棠江已经老老实实坐下来后,扎西跟领队嚼舌根道。
“刚要不是我拉着他,他还要继续往上走。可是已经到顶了,他还能往哪里去?”扎西砸吧着嘴,“他之前说认识韩峥,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这两个人都是疯子。”
领队看向坐在山巅之上似乎正在愣神的年轻人,注意到年轻人此时茫然又怅惘的神情,领队微微叹了口气。他太熟悉那种表情了,十几年来,他见过无数登山者,对于其中大部分人来说,登上四姑娘山只是点缀他们枯燥生活的一抹亮色,而对另一些人——尤其是拥有那种令他感到熟悉的表情的人来说,四姑娘山是他们的起点。
他们会往下一个峰顶走,登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峰,直至死神逼迫他们停下脚步。
领队和扎西以登山为生,是为养家糊口;而那些人以登山为生,却是为供养自己的灵魂,或许登山对他们来说就是氧气,一旦缺少就必然死亡。这是注定壮阔的、辉煌的,也是残忍的、悲伤的命运。
扎西突然大叫起来。
“怎么哭了!”
他匆匆忙忙地向何棠江跑去,不明白成功登顶的年轻人为什么突然抱着自己的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只有领队能够明白。
在领悟自己残忍命运的那一刻,谁,不会痛苦迷惘呢?
何棠江看见自己的脸庞倒映在黑色的电脑屏幕上,在那屏幕上,他看到自己的神情,麻木困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从四姑娘山回来已经是第十天,这十天里他将这一部电影来来回回看了二十遍。
在从四姑娘山大峰安全下撤回到日隆镇的时候,领队找到了何棠江,交给了他一本书和一个光盘。
“看完它。”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使那时候几乎和外界封闭的何棠江有所触动。他看着领队手里明显是粗制滥造的盗版书书,没有出声音询问。或许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会是什么。
这是揭开他命运的钥匙,与何山留给他的那一把不同,这一把钥匙打开的是何棠江自己的命运。
1996年珠峰山难。这是一场因为恶劣的天气以及人为的失误,而导致的格外惨烈的山难,也是上个世纪继马洛里之死后,珠峰留给登山界最深的一道伤痕。在那之后,山难幸存者相继出书回忆当时的情况,这才有了何棠江手里的书和电影。然而这个着名事件中最触动的何棠江的,既不是力挽狂澜拯救了多人性命却痛失挚友的俄罗斯人,也不是为营救伙伴而葬送了自己性命的新西兰向导,更不是这生生吞噬了9个人的生命叫人痛骂的噩运!
而是最后一个遇难者霍尔打给他妻子的电话。
第38章 尼泊尔啊(二)()
此为防盗章哦;购买比例不足70%的读者,24小时后可以看到“我说的不是那种;不是悠悠哉哉,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聊天的那种登山,我是说像你们一样,你说过的高山探险!”我只能急着和他解释。
“你确定?”
“我想试一试。”我有些忐忑道,“是不是不行?对外行人来说,果然太难了吗?”
韩峥突然轻笑一声,语气里不知道是不不屑;还是自嘲。
“外行?这年头只要有钱,再外行的人,也可以被人抬着送上珠峰峰顶。”
“可是我没钱。”我老实说,“而且我是想靠自己体验一次登山的感觉。”
这一次;韩峥考虑了很久,才对我说。
“去报团吧。”
嗯,报团?什么意思?
五分钟后,按照韩峥的建议我打开电脑搜索“四姑娘山登山协作”,一下子跳出来很多结果。我反复对比了几家;最终确定一家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登山商业队伍;对方给我报价2000元;包从成都接送、期间的食宿;以及协作我成功登顶。虽然比起同期的其他几家有点小贵;但是胜在他们可以代办登山许可证(费用包含在内);登山协作也是一对一,这就比较令人放心。
为了怕自己打退堂鼓,我当即就给对方支付了500元定金,约定登山时间定在国庆假期。
“要不要报个登山基础训练班?两天只收四百。”最后,似乎看出来我是个新人,对方好意地询问。
“谢谢,不用了,我有朋友会教我的。”
大概是因为在之前的对话中我暴露了自己是个登山小白的事实,商业队的登山协作对我口中的朋友也表示怀疑,一再跟我重复,没有进行基础训练就冒然去登山是十分危险的事。如果我一再任性,他会考虑拒绝接我这一笔单子。这时候,我只能告诉他们。
“我的朋友之前是大学登山队的。”
对方似乎不以为意。
“哪个登山队?现在的学生随便建一个社团就说自己是登山队。”
“常青会,韩峥。”
在我说出这几个字后,对方突然没有了声音。
一秒钟后,他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只留下我与手机黑屏里的自己面面相觑。
当我打算打回去时,对方竟然又拨了回来。
“是那个韩峥么?”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韩峥,但如果是京华大学常青会的韩峥,那么,是的。”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在急喘气。
“他也来?”
“呃,他应该不会来。”
在我一再和他确认后,这位商业队的沟通人员才没有退了我这一笔单子。
半个多月后,当我亲眼见到扎西时,他才肯告诉我。
“我那时候以为你耍我呢!你既然认识韩峥,为什么还要找我们商业队来协助你登山?我还以为你是别的竞争对手派来打探底细的细作!”
我有什么办法呢。韩峥是不会带我去登山的,一,他不愿意,二,我也不愿意。
人家十一月份还要去尼泊尔,每天忙着训练,哪有时间陪我一个新手去完成难度级别为零(对于韩峥而言)的登山计划。不过虽然这么忙,这家伙好歹没忘记教我训练。
自从我定下来国庆去四姑娘山之后,有两件事摆在计划表的前列,一是必须去赚更多的路费,其二就是韩峥的魔鬼训练。
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魔鬼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一小时完成200个俯卧撑,每天训练三个小时以上,被一群流浪汉追逐求生?
这些在韩峥的训练计划表前,都是小儿科。
一开始,是测试心率。
作为一个新手,我根本不知道心率这个玩意对登山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当我的测试结果显示我处于平均水平时,我还挺为自己得意的。
“心脏就是一台发动机,我们都说登山靠的是体力,可体力是什么,体力就是心率!同样呼吸一口气,心肺强大的人能呼进更多的氧气,同样是心脏磊动一下,他们的心脏能给身体运输更多的血液和氧气。这就好比一台性能优越的好车,能走得更远。”叶顾问看着我刚刚测试出来的数据,摇了摇头,“知道韩峥的心率是多少么?每分钟56次。”
我看着自己显示的心率数据——每分钟72次。哎,不对,好像我的数字比他高啊?
“你傻么!”叶顾问用力拍了下我的脑袋,“心率不是数字越大就代表你心肺功能越好,对于同样年龄的年轻人来说,每分钟心跳次数越少,说明他的心脏供血和供氧功能越强大,一分钟之内,别人的心脏需要跳72次才能完成的工作,他的心脏只需要跳56次就能完美完成。一万个20岁的年轻人里面也难找出一个人有他这样的身体素质,这就是你们的差距!”
这么一想好像的确差距很大。
韩峥很厉害。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不是从别人口中听他的光辉事迹,也不是透过直播看他赢得比赛,而是当我和他的身体数据直白地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最直接地感受到了差距。
我是普通人。
而韩峥,却是怪物。
“放心吧,体力和心率都是可以锻炼的。”叶顾问怕我气馁,给我打气道,“这个方面韩峥更有经验,毕竟当年他可是把自己从一个弱鸡练到现在这副模样。”
于是,我的魔鬼训练就这样开始了。
每天只要没课,我就必须去登山训练基地和他们一起训练。
热身后要开始连续进行二十分钟的最高速度跑步,休息五分钟再进行第二组,之后还是跑步——变速跑,总时长一小时,五分钟慢跑和十分钟快跑相互交替,休息十分钟后进行第二组。
这还不算完!韩峥还要求我每天完成5000个跳绳,连续5000个,中间不能休息。
每当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团烂泥,快要因为过度疲惫融化时,总能听到他不咸不淡地说。
“你还差得远。”
喂,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因公徇私,在报复我赢了那一场比赛。
即便我已经累成这样,在学校有课不能去训练基地的时候,他也没有放过我,而是要求我从学校最高层数的教学楼完成三个来回的走楼梯,可我们学校最高的那一幢楼有20层,这个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校方当年是怎么脑抽把教学楼建那么高。
“只要没死,就可以继续练。”
这是这半个多月以来,韩峥对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
在这种情况下,我显然没有心思再去想什么赚钱的方法,眼看我就要穷得快卖身时,肖丁帮我想出一个注意。
“在哪里卖不是卖?我是说卖艺!既然之前你在平台上直播健身,那这次就直播训练好了。”
“会有人来看?”
肖丁神秘笑了,“你要相信,这年头无聊到一边看别人受苦受累,一边自己吹着空调喝着饮料的人,还是很多的。”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自从我开始直播韩峥对我的训练过程后,直播间的粉丝从两万直接飙升到了二十万,而且肖丁还替我总结出了一个数据。
“每当你累成一条狗快咽气,还有每次你被韩峥骂的时候,你直播间粉丝投礼物就投的越多。”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看别人受苦受难就这么好玩吗,你们难道都是抖s吗,啊?
一整个九月,就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以及我的咬牙坚持中过去了。九月最后一天,我给老妈打电话说国庆不回家。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回来。行吧,在北京好好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