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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再说。”阿峰压住我们两人,“走吧,先回去。”
“等等,几位。”
西装男站起身,又把我们喊住。
“还有事?”
我看向他,又看向坐在他旁边一直没开口只是在假笑的邱野。我就知道,有这家伙在,事情没这么简单。
“实际上,平台直播合作只是我提出的一个方案,也是见效最快的一个收益方案。既然这个方案不成,那么请容许我向各位提出方案二。”
方案二,什么意思?
西装男注意到我们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正式自我介绍。
“鄙人姓查,查森。”
等等。
这个取名方式。
“查林是你什么人?”
“是我二弟。”查森微笑说,“我听他提起过两位在巴基斯坦的经历,之所以一直想见何先生,也是想知道我二弟一直提起的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称呼都变了!这家伙,刚才还喊我何同学,现在就喊我何先生,还用上了敬称,重视程度明显不一样了好么!这些大人都是这么心机深沉的吗?
“至于我说的方案二,诸位不妨先听一听。明年五月,国内将组织一场由多个国内外户外品牌联合赞助的登山活动。活动会邀请一线明星,也会邀请专业的登山人员与明星一对一结对,全程将采用最新科技进行24小时直播。我们将这个活动命名为‘珠峰24小时’,而我就是这项活动的策划人。现在,何先生,请容许我正式邀请您作为受邀请的专业人士参与我们的活动。”
查森递过一张名片。
“还望您慎重考虑。另外说明,如果您决定参加,还请在这段时间内努力为自己积累资质,至少登顶几座七千米高峰,或者一座八千米高峰,否则您的专业资质可能无法得到其他赞助商的认可。”
“你这是什么意思?”肖丁在一旁不满道,“是说就算你邀请了,最后我们糖浆能不能去也不一定吗?”
查森微笑道:“毕竟我只是活动策划,赞助商之一。究竟能否争取到这个机会,还要看何先生自己。这就是为什么我只把它列为方案二,比起可以立即见效的方案一,这个方案未免有点吃力不讨好。您觉得呢?”
我捏着手里查森的名片,抬头看向他。
“这活动是认真的?最终的目的是登顶?那些明星也会参加?”
“当然,我们会要求所有参加人员提前开始锻炼。而明年三月底,即出发前往尼泊尔做适应训练。不愿意登顶的人有权利选择放弃,但是愿意登顶的人我们会提供一切助力。最后,这项活动由尼泊尔和国家旅游局支持,您可以不用怀疑它的真实性。”
这就是前兆吗?我想起了李老师,白水鹜人,他们都曾经提到过的国际登山的联合大动作。所以,这次珠峰攀登活动,就是那项即将举办的国际登山活动的前戏之一?
“我接了。”
我收起查森的名片,对他说。
“我会在明年之前,完成你的要求。”
“非常荣幸,那我们也拭目以待。”
离开茶馆的时候,肖丁还在念念叨叨,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放弃一个轻松赚钱的机会,而要选择其它费力不讨好的选项。可能最后一无所获,还倒贴了自己的时间。
“对于社长来说,这才是最佳选项。珠峰是登山界的标志性山峰,攀登珠峰的花费也是不可小觑的。现在既然有机会有人全程承担这些话费,还给了社长挑战珠峰的机会,为什么不参加?”阿峰替我说话,“我觉得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就连禹山山也说:“选择第一个方案才是杀鸡取卵,选第二个,哼,也要看何棠江有没有本事完成他们提出的要求。”
攀登数座七千米,或者一座八千米吗?
我想了一下自己目前唯二登顶的两座山峰的实绩,觉得对方提出的条件的确很有挑战性。不过,正是因为有挑战性,才能越发地激励人去完成,不是吗?
而现在,我得告诉同伴们。
“抱歉,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有一件事必须做个了断。
两个小时之后,和阿峰他们告别,转乘公交换乘地铁再步行,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北京近郊一个已经有了年代的小区,抵达这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小区的院子外已经排了一长队卖小吃的摊位,越过这些摊位,再向里走,拐了几拐后,我站在一个破旧铁门前。
10幢201。
纸片上写的没错,就是这个地址。
我想起行李箱里放置的铁盒,以及离开巴基斯坦前老王对我说的话。
“拿着这个盒子去他最后住的地方看一眼吧。就算是怨恨,至少你也需要知道这十几年他在做些什么。”
叶廷之,记忆里那个男人的面孔已经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他手臂的触感,这双手臂将我从倾塌的地下通道救了出来,给了我再世之恩,也是这双手臂间接将何山推向地狱,毁了我原本的家。
我该对这个男人抱有怎样的感情?
感激,憎恨,还是麻木?
推开这扇门前,或许,什么都难以说出口。
第94章 父亲()
此为防盗章哦;购买比例不足70的读者,24小时后可以看到何棠江看见自己的脸庞倒映在黑色的电脑屏幕上,在那屏幕上,他看到自己的神情,麻木困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从四姑娘山回来已经是第十天;这十天里他将这一部电影来来回回看了二十遍。
在从四姑娘山大峰安全下撤回到日隆镇的时候;领队找到了何棠江;交给了他一本书和一个光盘。
“看完它。”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使那时候几乎和外界封闭的何棠江有所触动。他看着领队手里明显是粗制滥造的盗版书书,没有出声音询问。或许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会是什么。
这是揭开他命运的钥匙,与何山留给他的那一把不同,这一把钥匙打开的是何棠江自己的命运。
1996年珠峰山难。这是一场因为恶劣的天气以及人为的失误;而导致的格外惨烈的山难;也是上个世纪继马洛里之死后;珠峰留给登山界最深的一道伤痕。在那之后,山难幸存者相继出书回忆当时的情况,这才有了何棠江手里的书和电影。然而这个着名事件中最触动的何棠江的;既不是力挽狂澜拯救了多人性命却痛失挚友的俄罗斯人,也不是为营救伙伴而葬送了自己性命的新西兰向导,更不是这生生吞噬了9个人的生命叫人痛骂的噩运!
而是最后一个遇难者霍尔打给他妻子的电话。
当时他困在海拔8700米的高度已经一天一夜了;在这个最致命的高度;没有食物;没有氧气瓶;他坚持了24个小时,然而却不可能更久。他的声音还在通过对讲机传递到营地,而他的人却永远留在高山无法回来——因为恶劣的严寒,几位曾试图去救援他的夏尔巴人都半途折返。
这位在最高海拔坚持了最久的罹难者,在无法前去救援他的伙伴们的帮助下,与妻子拨打了最后一个卫星电话。闪舞网
遥远的大洋另一端,新西兰还是深夜,霍尔与妻子道别。
“我爱你,甜心,睡个好觉。”
说完这句话后,他自己却先睡着了,永远地沉睡在珠峰海拔8700米的冰雪之中。
何棠江将记录1996年珠峰山难的电影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多遍,尤其注重去听最后霍尔对妻子的告别,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恨不得放慢十遍来听。他想从中听出些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也许他只是想知道如果老天给何山一个机会,何山会不会同样选择在弥留之际给自己的爱人留下遗言,也许他只是想知道——
如果是他自己被困在8700的绝境,不,他绝不会去打这个电话!让前一秒还听见你声音的亲人,下一秒就必须接受你的死亡,世上绝对没有比这个更残忍的事!
“何棠江糖浆”
“何棠江。”
一双手阖上他面前的电脑。
何棠江回头,着才看到韩峥、刘砾在他的身后已经不知站了多久,旁边是手足无措的肖丁,肖丁还在对其他人解释。
“我说过吧,回来后他就一直这样,已经快两个礼拜了。除了上课吃饭睡觉,他就是窝在宿舍里看电影,一个字都没说!”
“他疯了”
“我没疯。”何棠江突然怒吼回去,“我没疯!”
肖丁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好好好,是我疯了行吧。”
“何棠江。”韩峥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上前拽住他的胳膊,“跟我走。”
何棠江没有反抗,或许他早就等着有人将自己从那个不断循环的死角里拉出来了。刘砾和肖丁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没有打扰他们的交谈。
直到找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僻静树林,韩峥才停下来。
“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就要去尼泊尔。”韩峥开口说出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这一次尼泊尔冬训结束后,明年我会前往k2。”
何棠江猛地抬起头。
“k2?”
“何山去过的k2。不过在此之前,我会在明年春季去一趟珠峰,珠峰无氧登顶成功的下一个目标才是k2。现在我问你,何棠江——”韩峥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你要和我结组吗?”
一直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何棠江,大脑思绪空白了片刻。这是怎么回事?结婚?谁和谁,韩峥和他?
“结结组?”何棠江好一会才听清楚韩峥刚才说了什么,然而这却让他更加茫然了,“结组是什么?”
“高山探险有两种方式,或许不止两种,但是被人们明确分类的登山方式却划分为两种。喜马拉雅式登山,和阿尔卑斯式登山,结组是阿式登山常用的一种方式。”韩峥说。
喜马拉雅式登山是大部分商业登山团队采取的登山方式,利用更多的人员、物资,更长的周期,以及更科学的策略,通过在数个登山营地里缓慢辗转,最后帮助团队里成员完成登顶的目标。比起考验个人能力,更考验团队的作战。
何棠江初登四姑娘山大峰,采取的就是典型的喜马拉雅式登山方式。
而阿尔卑斯式登山则更是纯粹拷问个人能力,通常只有2…3人结成的一个登山小队,中途没有补给,没有高山协作,必须靠自己克服一切困难。相比起蜗牛搬家式的喜马拉雅式登山,阿式登山更偏向于挑战自我的个人冒险。既便如此困难,依旧有很多非常出色的阿式登山家只靠自己一人就征服了所有的8000米高山。但是阿式登山的风险也远超于寻常,所以这里就出现了韩峥提到的“结组”。
结组通常出现在有登山伙伴的高海拔阿式登山之中,用结组行进的模式可以提高双方的安全,但是同样的,一旦一方出现低级错误另一方也会受到牵连。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没有比这句再适合不过的形容了。
在听韩峥讲解完结组的意义后,何棠江感到更加不可思议。
“你找我结组,你确定不是送命?”
“当然,不是现在的你。”韩峥说,“事实上如果你不出现,我本来不打算与任何人结组,自己完成所有的登顶计划。”
何棠江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