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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人看见过她,手机也联系不上。她跟亲人关系不好,很少回家,父母说她差不多有半年时间没跟家里联系过了。我就知道这些,你要想知道更多的话,打个电话问问刘毅民他们现在在哪,赶过去汇合不就行了?”
他这样说,我也正好这样想,便马上打电话确认刘毅民现在的位置,开了车就要赶过去。
老懒哎哎哎哎叫,手舞足蹈拦我:“你看你这毛手毛脚的脾气就不能改?你走我又不能走,我的任务是在这儿守着!”
我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这会的样子特别可爱,噗地一笑,踩住刹车让他下车,然后挥挥手道别,心想叫他在这儿守着能有什么用,他肯定转个身又上哪猫着睡觉去了。
一路上开着车还忍不住东想西想,把新汇集到的信息整理一遍,开出几条大马路突然想起忘了把小海捎上,想想算了,一会回头再接她。
然后又惦记起代芙蓉来。
那厮不知道搞什么明堂,从梁宝市回来就没了踪影,先是不接电话,还把工作给辞了,之后再打他手机,都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着实有点担心,想他又不欠我钱跟我玩什么人间蒸发,不由就有点来气,趁路口红灯的时间,又试着拨打他的手机。
我宁肯他是在躲我,也不愿意他出什么意外。
原本以为这通电话也不可能打通,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谁知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神奇又神经,迫切想他接的时候吧,死活不接,再不就是干脆关机什么的。没想他接的时候吧,偏偏就接了,而且还接得闪电样快,搞得我措手不及愣在当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前面红灯转绿灯,后面车子使劲按喇叭催促,闹得心烦,我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手机先把车子开过十字路口,然后靠边停下。
代芙蓉也滑稽,只接起电话时喂了一声以后就不吱声了。
我把车子停稳以后骂过去:“你不想接我的电话就直说!别老是让人家移动公司替你跟我说对不起!”
他过了好一会才定定地、认真地、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我的号码是联通公司的。”
我被他那颗不懂幽默的脑袋气得发晕,又骂:“你躲高利贷啊躲这么严实?找死找活找不出你来!”
他嗓音低了些,静静地说:“比高利贷严重,你先别管。”
我大概是有点气他的态度,所以腔调也不怎么好听,说:“行,不管,你是死是活我真不想管,就是想问问,你在梁宝市是不是查到什么特殊情况却瞒着不跟我说?”
电话那边先是死一般的静默,然后一声叹息。
147、代芙蓉的请求()
代芙蓉一声叹息,然后用冷漠的语气严肃地回答我的问题:“我查到,那个成冬林,在梁宝市杀了九个人,毁掉的是十一个家庭,九个受害人加两个被警察冤枉的凶手。走访过程中,有个受害人的母亲,八十八岁高龄,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三记响头,当场见血,根本拦不住。她以为我是警察,求我一定要把杀他儿子的凶手找出来,千刀万剐。你应该比我清楚,该千刀万剐的人是成冬林,不是你们现在要找的那只‘上帝之手’,那个老母亲如果知道杀他儿子的人已经有了报应,相信会给‘上帝之手’磕更多个响头。”
我原本问的不是这个,突然听见这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立场问题一向敏感,何况我也管不了这许多。
他叹口气又接着说:“我知道警察不会死心的,肯定会从梁宝市九个受害人的遗族这方面找线索。我也查过了,受害者遗族中确实有几个人近期内离开过梁宝市,你们也许能从火车站和机场调出他们来过乾州的记录,但我想,应该找不到他们的犯罪证据吧,而且,以我的判断,连动机都是不存在的吧?因为乾州连环案里面死掉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渣,跟梁宝市的受害者遗族八竿子都打不着一点关系。虽然不知道‘上帝之手’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但我想,他应该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一切。”
是呵,没动机,没证据,所以就算查到梁宝市的受害者遗族中有人最近到过乾州,哪怕时间跟命案发生的时间完全相符,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问题不在这里。
说实在的,我真不关心“上帝之手”的案子到底要怎么结算,我只关心这里面带出来的其它那些信息,也关心“上帝之手”本人,无论如何,希望最后能见上一面,把心里的疑惑问问清楚。所以代芙蓉说的这些让我有点不耐烦,不得不打断他然后问他有没有查过梁宝市“开膛案”死者黄福康的背景,他的人际关系网之类的。
代芙蓉不说话。
这就意味着他查过了,可能是不想说,也可能是在电话里不方便说,我觉得我这么迫着他太不地道,就轻声笑了笑,缓解下气氛,再转回最开始的问题:“喂,你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回来以后就玩起失踪来还把工作都辞了?到底躲谁躲得这么严实?”
他不响。
我说:“如果是钱方面的问题,我应该可以帮你解决。”
他没回答为什么玩失踪,但说确实有件事情需要我帮忙。
他说:“这件事,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还能找谁帮忙了。”
没等我有所回应,代芙蓉就自顾自往下说了:“一会我给你一个地址,麻烦你去那个地址取一样东西,是个用塑料袋包起来的记事本,藏在厕所天花板排风扇上面,踩着凳子上去把排风扇顶开稍微摸索一下就能摸到。我会找人把那个房间的钥匙送到合适的地方然后通知你。”
听上去好像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情,所以我就应下了,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多少欠他份人情,便没多想。
可代芙蓉接下去说的话就让我有点不安甚至有点后悔了。
他说:“你去的时候,千万小心,可能会被人跟踪。”
话到这里嘎然而止,他啪的一下很急促地把电话挂断,晾得我很难堪,心里隐隐冒出些不祥的预感,觉得可能会出事。
手机很快有短信进来,代芙蓉发的,是个地址:白云街和宝石路交叉口的老化工厂宿舍,3号楼415室。
白云街和宝石路交叉口,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那地段稍微有点印象,在城南,老城区,不是特别热闹的地段,也不特别偏。但是对老化工厂宿舍就没什么印象了,那里沿街都是七十年代的老楼,荒败不堪,很多都没人住了,应该是预备拆迁的区域。那种环境,加上代芙蓉刚才电话里面最后那句话,越发不安起来,不得不承认有点后悔刚才什么都没问就冒冒然答应下来说帮这个忙。从骨子里论我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特别是在什么局面都不了解的情况下。
我甚至怀疑起代芙蓉的动机来,从刚才通电话的情况看,他应该没有处在行动不自由的境地,取点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不去偏要我去,该不会是设了个陷阱在那里吧?
或者他知道那里是个龙潭虎穴,有很多风险,自己不敢闯,就让我替他卖这趟命?
越想越纠结。
从面相上说,代芙蓉不属于那种一眼能看出恶的人,但也看不出善。从我长期对他的侧面了解来讲,他为达目的会做些不择手段的事情。再回忆他去梁宝市之前跟我的那次会面,觉得他是一个有很多阴冷秘密的人,而且从他对梁宝市“油画案”现场发现的那些落英草的在意程度上看,他的那些秘密,多少跟眼下这些事件有关系。
我甚至暗暗猜想他的那些秘密,会不会和我有关系。
像落英草、乌获这种东西不是随便谁都知道的,自代芙蓉拿出落英草的照片给我看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怀疑梁宝市“油画案”发生的那间厂房隔壁是间特殊药草培植室,很可能是陈伯伯和苏墨森他们弄的,除了他们,我真的想象不出还有谁会做那种事情。
我还想过,之前代芙蓉跟踪我,可能不是因为他想报道“上帝之手”的案件恰好发现我在里面起着什么举重若轻的作用,而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
全盘分析下来,心里更没底,越发后悔刚才没头没脑就答应下的冲动劲,有点想买块豆腐来撞一下脑袋。
纠结好一会,才突然想起自己这会正在往律师事务所赶的路上,得去看看刘毅民他们查那个叫李琴的女人查得怎么样了。
我老觉得在李琴的问题上,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或者是上当了,因为至今为止整个调查过程实在太完美,它不是特别顺利,但也没有难到一筹不展的地步,毫无设计感,仿佛事情的本来面貌就是这样似的,想得多了难免觉得不寒而栗。
全部事情混杂在一起,纠结得要命,脑袋发疼四肢发凉,突然手机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铃声还把自己吓了一跳。
电话是刘毅民打来的,告诉我说他们任务结束正收队,有点收获,但李琴的下落还不明,叫我不用去律师事务所,直接回局里碰头就好。我挂掉电话调转车头回医院接上小海再往局里去,一路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帮代芙蓉那个不明所以的忙。
小海看出我心事重重,问了声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沮丧地看她一眼,问她:“如果你答应人家要帮他一个大忙,但话出口以后心里反悔,要怎么办?”
她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说:“我之前答应你任何时候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但如果哪天你真的遇到危险我却心里反悔然后立马把你扔掉只顾自己逃命去了你怎么想?”
我假装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那我应该高兴才对,本来我也没要你跟我出生入死,是你自己发神经要把命卖给我,我可不敢要,万一你真为救我死掉了,我的良心上怎么过得去?所以,如果真碰上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还必须得反悔,闻着危险味就跑,不用管我的死活,何况我这人压根就不容易死,这么多年的武又不是白练的。”
她歪着脸斜着眼睛听完我的长篇大论,淡淡地说:“那你现在纠结个什么劲?管答应人家做什么,直接食言不就得了?说不定人家跟你一样的想法,压根没认真把你的态度当回事。”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刚才电话里面代芙蓉的语气,觉得小海这话很有道理,代芙蓉好像真的没怎么把我的态度当回事,并不是非要我去完成那件事的样子。
可即使这样我也还是纠结,跟她说:“我心里实在过不去这坎。”
说完又特别认真地看她一眼,补充交代说:“如果将来有天,我遭难,你不用管我,只管自己逃命,心里一定要跨过那道坎去,不用背心理包袱,知不知道?”
她斜着脸冷着表情刮我两眼,神色很是轻蔑,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她从来就没打算真的跟我同生共死,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我这么一再嘱咐,显得特多余特自作多情。
车子开到局里已经晚上六点多钟了,刘毅民和付宇新他们都在开会,我贴在会议室门上听了两耳朵,主题好像是成冬林而不是李琴,大概是在讨论成冬林犯下乾州市这些命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里面有局长和副局长的声音,还有几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在说什么连环杀手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