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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绪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去年秋天死的两个村民跟今天于成林的死法和死状,都一样?”
程莉莉点头:“今天事发之后,我回头问过白米兰,她说一模一样,都像是见了鬼被鬼附身然后把自己掐死了似的。”
黎绪又问:“其他人对这些事怎么看?”
程莉莉从电脑里调一张照片,中年半秃的男人,脸孔圆大,矮胖,有酒糟鼻和啤酒肚。
黎绪一眼认出就是今天新闻里接受采访的那个男人。
程莉莉指着照片说:“这是村长于国栋,他认定是疾病,一种别的地方没有遇到过的瘟疫。他建议我们去采访赤脚医生于天光,说很多死者死前都因身体不舒服去找于天光看病,他应该有见解。”
这一段话里,扯出了两个人物:于国栋、于天光。
程莉莉说:“于国栋这个人挺和气,问什么答什么,话还挺多,可惜基本上都是些废话,没什么价值,而且他给我的印象太圆滑,虽然他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我实在是连他嘴里的标点符号都不愿意相信,当然,也有可能是偏见,你知道,我一般对他那样肥头大耳又秃顶又一脸色笑的男人,半点好感都没,情绪作祟导致不愿相信的情况也存在。”
黎绪问她村长家的经济条件怎么样。这样问是因为在她印象里,一个村再穷再穷,村长也都还是有点闲钱的,坊间不是有谚语,穷谁不能穷干部么。
果然,程莉莉说:“村长家条件很不错,三层洋楼,现代化装修,客厅里的家具一眼看去好像也不是便宜货。有村民跟我反应说他当村长期间一直贪污上面拨下来的扶贫款,我看未必是谣言,可惜眼下没空管那茬。”
黎绪说:“既然那么有钱怎么还不往外搬?舍不得那套房子?舍不得村长的官职?要钱要官不要命?”
程莉莉嘿嘿笑,说:“我也这样问过他,连口气都跟你一样,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他说他是一村之长,为人父母官,要和大家一起共存亡,说只要村里还有一个人在,他就不走,滑稽死我了,你看看他脑满肠肥的样子,有那么伟大么有那么高尚的情操么他!”
黎绪看程莉莉的神色,问她是不是觉得于国栋很可疑。
程莉莉撅了撅嘴模棱两可回答:“说不好,反正觉得他的言行举止都不合正常逻辑。还有那个赤脚医生于天光也很可疑,他说话阴阳怪气的,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好像怕我们发现什么似的。”
黎绪在这里就对于天光这个人物存了心思,但耐着性子没有多问。
六个村民,三个说闹鬼,一个说瘟疫,还有一个阴阳怪气。
那谋杀论呢?
不是有人提出说是谋杀吗?
黎绪问:“谁提出的谋杀论?”
程莉莉在文件夹里找了一会,打开其中一张尸体被抬走以后拍下的照片,指着上面一个身材挺拔、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说:“就是这个,陈乔斌,32岁,话不多,也不笑,回答问题一丝不苟,特别认真。他说这么大规模的死亡,除了瘟疫就只可能是谋杀,又说瘟疫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只能是谋杀。他说得言之凿凿很像那么回事,可我问他有没有根据,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或者谋杀的方式和动机什么的,他又一点都说不出来。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是电视电影看得太多同时又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基本上就这么些情况,程莉莉问黎绪有什么想法。
黎绪就笑,说:“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连陈家坞都没去过。”
程莉莉沉默了一会,突然很认真地问:“难道你不觉得,真的有可能是一场精心策划精心布局的谋杀吗?”
黎绪见程莉莉对谋杀论的看法那么认真,不由愣了一下,绷着神经问她是不是有什么线索,程莉莉却扁着嘴摇头,说:“没有线索,但直觉告诉那些人的死不是天灾。”
黎绪笑笑:“哦,直觉。”
然后又问她:“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凶手是谁?”
程莉莉没说话,把电脑里的照片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摇头表示完全没有头绪。然后又不由自主点开并放大那张拍到女鬼的照片,长长久久盯着右上角的黑色影子沉默。
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房子里是很安静的,特别安静,连呼吸都好像有点振聋发聩的意味,所以黎绪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大跳,手足无措的,动作特别好笑。
电话是石玲打来的,她问黎绪在哪,黎绪回答说在程莉莉家。石玲说我也猜到了。然后一声冗长叹息,说你一定要转告程莉莉,不要再去陈家坞了。黎绪听她语气比之前更严肃更凝重,便隐隐有点明白里面的厉害关系,但嘴不饶人,非要问为什么。石玲被问得没办法,只好说村里危险。再问她到底哪里危险,什么危险,谁危险,她又把嘴闭上不说了。
黎绪觉得这样逼问石玲是件缺德的事情,但她居然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连连地问过去,问他们是不是正式立案了,问调查正从哪方面着手,又问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线索了所以才会得出有“危险”的结论。石玲像只可怜的动物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只能招架性地回答了几句,并且告诉她局里马上要成立专案组驻村调查并且全面封村。
黎绪骇了一跳。
居然到了要封村的地步,可见情况已经严重得不能更严重了。
黎绪问石玲谁在负责陈家坞的案子。她回答是常坤。其实不问也知道肯定是常坤,这么大的事件,也只能是常坤,他是队长,他不负责谁负责?真就是个运气不好的人,迟一步也就轮不到他蹚这个雷,偏偏就在他的调令快要下来的节骨眼上出事。
300、程莉莉的手冷得像冰()
黎绪和石玲讲着电话,身边突然出了点意外小插曲,程莉莉说落地窗外面有人偷窥,抄起个花瓶就奔过去,黎绪不得不挂掉电话也去看看,结果什么人也没有,她觉得程莉莉可能是今天在陈家坞受了刺激,人变得有点神经质,所以当时没多想。
但是紧接着,玄关处那里传来手机铃声,是程莉莉的手机,她从卫生间喊黎绪帮她接一下,说在风衣口袋里。
黎绪走过去把程莉莉的手机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来,没来得及接起,铃声就停了,她拿着手机往客厅走,刚迈一步,突然感觉不对劲,刷地一个回转身,直直盯住衣架上那件浅紫色风衣。
程莉莉今天就是穿这件衣服上山的。
黎绪呆了一会之后取下风衣,翻开领子,看见后领子里面商标处嵌着一根头发。
对,就是一根头发,长、笔直、乌黑发亮的一根头发,绝对不是程莉莉自己的,她的头发染成酒红色,而且是卷的。
黎绪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觉得那玩意正散发着来路不明的危险气息,这是对事件的敏感,疯狂的直觉,一看就不对劲,所以没敢直接伸手把头发拿下来,而是回客厅抽了张餐巾纸,用纸包着取下来。
真的是很长很长的一根头发,起码长到腰里,黎绪捏着一端细细看时,感觉后背冒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她很少在现实生活里见到把头发养这么长的女人,但是几分钟之前,她是真的见过有一头这么长头发的女鬼。
就是村民口中所说和照片上拍到的那只女鬼。
黎绪算是个胆大的,但那一刻,也有点被吓到了。
她怕程莉莉害怕或者担心什么,所以背着她又强忍住恶心把那根头发包好放进自己的包里,决定看看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然后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回到客厅里重新再把程莉莉拍回来的那些照片看一遍,看得更仔细,更用心,因为心里隐隐觉得可能忽略掉什么了。她像古董专家研究古董那样,一寸一毫地看过去,从焦距中心的人和物,到焦距外面不起眼的一些东西,尽量什么都不放过。
第二张尸体特写照片上有什么东西,在毛衣领口处,死者紧箍脖子的手掌下面,有什么东西,乍一看根本看不见,细看也看不清楚,所以黎绪点击鼠标把它局部放大,五倍放大、十倍放大、十五倍放大,可惜越放越糊涂,放到十五倍以后几乎无从分辨了。
黎绪颓丧地歪倒进沙发里,想着如果这种事情能用猜测的话大概就能好办得多。
她猜测照片上尸体手掌下面、毛衣领口里面粘附着的似有若无的一道细长的黑色,很可能跟她刚才从程莉莉披风领子里面取出来的东西,是一样的。
一根黑色头发。
她越发没敢跟程莉莉提起,只在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要对此采取点什么行动。
然后黎绪把程莉莉写好了准备抢今天晚上头条结果却被上司压下的那篇报道翻出来看了一遍,不得不说,写得相当到位,五千多字,洋洋洒洒,描写了陈家坞的地貌、村民生存状况、死亡连续发生之后留守村民的心理状态、村民们对死因的猜测和看法、几桩死亡事件的详细描写,包括今天这桩。
程莉莉原本打算给稿子配尸体侧面那张照片,因为现场照片有冲击力,而只有一个侧面又不会引起读者不适。可报社的领导不等她把说话就把叫她死了这份心。程莉莉当场跟他大吵起来,说民众有权力知道真相。上司赵清明就冷笑,问她什么是真相。他说你那稿子里有真相吗?等有真相了,我再让你发不迟,只要有真相,随便你怎么发!
程莉莉说她差点气吐血。
可黎绪第一次觉得赵清明的决定是对的,他的话确实叫人无言以对,因为就目前的状况看,别说真相了,连事件本身都还很模糊。
除非是瘟疫,否则,陈家坞的情况,还是暂时对民众隐瞒比较好。
黎绪那时候就已经隐隐有点觉得,陈家坞的事如果能调查明白,真相一定很吓人。
但她到底没能料到,那一查,就如此久,查了四年都还没摸到眉目,而且,事件居然如此庞大,在方方面面都有牵涉。
四年前在程莉莉家听她咒骂报社领导的时候,黎绪表面看着老练厉害,其实还天真得很,甚至有点幼稚。
之后,程莉莉的豪华别墅里发生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又是人影,又是可视电话里的鬼影,又是手机里传出的机械笑声,这些跟命案无关,都是程莉莉的老公沈生民搞的鬼,黎绪就没有详细讲述了,叫我们有兴趣的话,回头自己看她那份笔记。
四年前,黎绪只在偶尔的时候感觉到程莉莉有事瞒着她,但完全没想到她和沈生民的夫妻关系已经破裂得厉害开始闹离婚了,程莉莉坚决要把房子和车子留下,但沈生民咽不下喉咙里的一口气,再加上公司里需要周转资金,非得把别墅卖掉自己也能捞点现金。两个人闹得僵持不下,沈生民就开始动歪脑筋,偷摸找人在房子里装了好几个窃听器,又买通了物业处的两名员工协助,装神弄鬼折腾了一个晚上,就是想吓住程莉莉,让她觉得这房子闹鬼再也住不得了,好卖掉套现。
讲到这里,黎绪点上根烟咬在嘴里。在评论起沈生民做出的那些事情时,眼底尽是鄙薄之色。她说男人有时候幼稚起来,能幼稚到愚蠢的地步。程莉莉胆子再小再小好了,还能被鬼给牵着鼻子走?她就不晓得报警了?警察往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