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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也没进过陈家祠堂,不是不想,而是村长和梁玉米等几个村民死活不让,再加上仔细检查过外围,祠堂大门一直上着锁,门框上窗框上粘满蜘蛛网,近期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出的样子,所以也就随它去了。黎绪来来回回几趟,每次经过祠堂门口,都会盯着大门看两眼,老觉得那风雨飘摇了七十年的木门会突然吱嘎一声打开,然后,伴随着某种悲伤的或者滑稽的或者诡异的气氛,真相就这么自己从里面走出来。
这是个天真的幻想,她也就是随便想想而已。
那天她再次经过祠堂,跟往常一样又习惯性地盯着大门看,这回,一眼两眼三眼,她感觉心脏都要停跳了,因为祠堂院门上的那把老式铜锁被人生硬地撬开了,斜斜地挂在右边锁扣上,那扇锁了几十年的门现在开着一道缝,传出一阵呜呜咽咽像哭一样的风声。
黎绪本能地折转脚步,刚要走上前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猛听里面“咚”的一声,是某样份量很重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匕手反握在手里然后靠近大门,屏声静气往里看。
从门缝只能看见院落里疯狂恣肆的杂草和里面祠堂正屋的一角,看不见别的,她只有一个人,一把匕首,和一点三角猫的防身术。而里面有几个人,是不是带有武器或者到底是人是鬼她都不清楚,所以没敢冒冒然闯进去。但是刚才那种钝重的声音再次传出来,砸得她心里发毛,可这该死的祠堂和办事处隔着一片槐树林,和冷水潭那边最近的于伟家也还隔着好些路,完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立境地,她后悔没问常坤他们要把枪来。
里面又是“咚”的一声,接着,是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拖移的声音,两只黑颜色的鸟从院落几乎没膝的草丛里惊飞而起,呼啦啦扇着翅膀飞上天,气氛越来越不吉利。
黎绪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所以干脆豁了出去,伸出手去推院门,她没料到那关扇木头门会那么重,转动的时候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吱嘎声,把黎绪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把正在祠堂正屋里面的人给吓了一跳。
正屋的两扇门本来有一扇是开着的,听见院门这边有动静以后,那里面的人砰一声把祠堂门给关严了,然后里面传出一阵狂乱的奔跑声,紧接着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而发出的一声沉闷呻吟声。
到这一步,黎绪脑子里也没什么顾虑和犹豫了,一心一意只想抓住里面的人,所以一口气穿过满院的杂草直奔正屋大门前,再深吸一口气,砰地一脚踢开了门,满院的阳光哗的一下洪水样漫进漆黑的祠堂里面,同时里面刺鼻也刺眼的陈旧和木头潮烂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逼得黎绪不得不屏住呼吸闭了会眼睛。
等她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在金色阳光中狂飞乱舞的灰尘,那么多那么多灰尘,简直无法描述,她的眼睛必须得先适应这些灰尘,有那么两秒钟她居然觉得这画面好美,走神了。
然后慢慢的,黎绪才终于看清楚祠堂内的样子,身体不能控制地哆嗦了一下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没想到里面会是这样的。
眼前这个祠堂跟她在旅游中或者书中、电视中看到过的任何一个祠堂都不一样,她不知道村里人为什么要用“祠堂”这个词来称呼它。
整个正屋只一间,很大,墙上挂的画已经年久剥蚀,只剩一片昏黄糊涂的颜色,破败不堪。
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老旧的朱漆棺材,从祠堂的最东边一直排到最西边,每一口棺材上都覆着厚厚的灰尘。
堂前的长条桌子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牌位和黑白遗像。
那么多的棺材。
那么多的牌位。
那么多的黑白遗像。
每张遗像上的面孔都不笑、不怒、不喜、不悲,麻麻木木睁着一双眼睛。
黎绪承认那次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有种身在地狱的感觉,脊背上一片冰冷的白毛汗。她经历过的事情不算少,但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它有点超出她对恐怖的预算,所以当时吓傻了,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当然,现在她知道,整个事件里面有各种不同的恐怖情形,随时随地冒出一件两件来吓她一跳,还永远预料不到下一种恐怖会以什么面目出现。
她呆在那里,直到听见后院传出细细碎碎的声音,才终于回过神,想起自己是来抓人的。
她马上退到门槛外面,从祠堂的左边往后院绕,可惜来不及了,那个鬼鬼祟祟的混蛋从祠堂西面的窗户那里跳到后院,然后爬墙出去了。
这件事情基本上就是有个谁,为着个什么目的,撬掉院门的锁又撬掉祠堂正门的锁进到里面,打开其中几具棺材盖试图找什么东西,结果被黎绪给打断,没办法从原路返回才被迫翻窗爬墙。
黎绪知道祠堂的后院外面是什么样的情况,许多空无人住的房子和纵横交错的小路,很明显她这会就是翻墙出去也是追不上的,所以干脆放弃,一步一步移回祠堂正门口,站定了,直面里面那些骇人的物件。
她仔仔细细地数过去,二十二具棺材,分三排摆放,每具下面都用两张长条凳子架空,大概是为了避潮。二十二帧遗像,有男也有女,有年长也有年少,有的坦露在阳光里,有的隐匿在阴影里。牌位也是二十二张,可惜离得太远,又覆盖着太重的灰尘,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黎绪想看清牌位上的名字,所以壮着胆子往里迈。
虽然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但还是迫不及待想走近去看个清楚确认个明白。
她迈过门槛,再往里迈一步,再迈一步,突然一阵风过,席卷起漫天呛人的尘埃,她闭了闭眼睛,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吱嘎”声,有人推开院门奔进院子直冲她而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样持匕首返身,眼底寒光乍现,有种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的狠劲。
319、二十二具空棺()
还好,是常坤来了。
黎绪顿时一阵虚弱,全身紧绷在那里的神经一下全都放松下来,往额头上一抚,满手冷森森的汗。
常坤对她单独行动还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大发雷霆,她没有逆反情绪,乖乖地任他咆哮。
等常坤发完脾气以后,黎绪才笑着要他看祠堂的里面,那些棺材和牌位,诡气森森的遗像。
这是七十多年前陈家坞最大的地主陈左家二十二个突然之间消失无踪的怨灵的栖身地。
有常坤在,黎绪胆子就大得多了,跟他一起往里面走,发现最东边两具棺材上有清晰的手掌印,有搬动过的痕迹,而其它二十具都完好。显然刚才那个闯入者运气不好,刚进来没多久黎绪就跟进来了。
黎绪对此发出深沉感叹,有些人活在世上智商真的是硬伤,你破门而入还打算不让人发现?
黎绪把刚才的情况跟常坤讲了,说破锁进来的肯定是个男人,因为他逃跑的时候好像撞到了哪里,发出过声音,只是没听出到底是谁。黎绪这样说的时候把村里所有男人的脸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起先觉得楼明江也是可能的,他来路不明、进村的目的又不简单,偷偷摸摸翻几口棺材好像很合他的脾气,但仔细想却不对,楼明江不至于蠢到破门,他完全可以从后院爬墙进来,他看上去不是那种智商余额不足的人。
常坤叫黎绪回办事处去喊人来支援,黎绪去了,刚踏出院门走到外面路上就感觉到祠堂后面有人在窥视,并且对方也敏锐得察觉到被她发现了,赶紧绕着墙根往后面跑,黎绪一边大喊常坤的名字一边绕过墙角去追。
祠堂的后面有十来幢房子,因为主人都搬走了所以全部空着,有几幢干脆连大门都敞开着,房子和房子之间是纵横交错的小路和弄堂,宽的窄的,拐七拐八。两个人追了十几分钟也没追到,鬼知道那人是不是窜进哪户人家的床底下躲起来了。黎绪站在一片老房子中央喘气,越喘越恨,骂了一句:“人手不够干什么都他妈不顺!”
接着,常坤又回祠堂里守着,黎绪去喊人支援,很快,大家都来了,用警戒带把祠堂整个圈起来,杜绝村民进入,命令围观的那些好事村民呆在离警戒带一米远的地方不准靠近。
可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村长于国栋的热情,他搓着两只肥手说作为一村之长无论如何得帮警察叔叔们的忙,说着便弯下腰钻进了警戒带,常坤和老苗试途好言劝他走开,可越劝,他越起劲,付宇新看着听着实在不耐烦,破口朝于国栋骂过去一句脏话,声色俱厉叫他滚出去。他才终于讪讪地走开了。黎绪当时没忍住,呼哧笑出了声音,被常坤狠盯一眼,她不在乎,还是笑,对付宇新的好感大增,可付宇新没怎么搭理她。
然后是戴手套戴口罩什么的,要求每个入内的人都必须实施全面保护。黎绪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在心里冷笑,说里面要真有什么病毒的话她和常坤也早就感染上了,还用等到现在。
常坤和付宇新一组,老苗和丁平一组,黎绪站中间把握全局,其余人从中间往两边开始作业,开棺!
是人是鬼,总得开出来看看!
黎绪站在门槛边交抱着两手严密注视整个情况,而陈家坞的村民,估计除了乔兰香以外,这会也全都站在警戒带外面看热闹了。梁玉米凄凄哀哀的声音传进来,大概是在说要得罪陈家先人会遭报应之类的话。黎绪就想到于国栋的态度挺古怪,之前他不也是和梁玉米一样的态度,说闹鬼什么的不让警察进祠堂么,今天倒又配合了,还真是够能见风使舵的。
从第一具棺材到第二十二具棺材,全部掀盖以后,四个人喘着气抬着手臂擦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然后朝黎绪点点头。
黎绪这才稳稳心思走进去检阅二十二具棺材。
空的。
全部都是空的。
没有尸体。没有骸骨。没有衣物。没有殉葬品。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整整齐齐二十二具空棺。
黎绪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点都不吃惊,看完棺材以后,马上调转心思去看别的。
那些牌位上的名字全部姓陈,从陈家祖辈到孙辈男女老少二十二口。遗像都是画的,年代久远,纸张泛黄,有几幅因受潮而模糊,几乎难以分辨面目,从运笔和几处细节可以看出是出自同一画匠之手。
靠墙那排牌位的最中间三张牌位高出其它一截,起先以为是这三个人辈份比较高的原因,细看才知道底座下面垫着个黑色匣子。
常坤小心翼翼把匣子拿出来打开,里面是旧得快要不成样子了的陈家族谱,好在还没有全部散架。用族谱对比牌位上的名字可以确定是灭门,再加上槐树林里面两块墓碑,也就是说七十多年前村里最大的地主陈左家突然之间全死了,无人幸免。
哦,不对,尸体不在棺材里,不能就这样武断地说他们都死了,只能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苗出去问了村长,也说村外的坟场里好像没有陈左家的坟。所以他们当时分析是陈家出了特别重大的变故,全家尸骨无存。要么就是大宗谋杀,尸体被拖到深山里乱埋掉了。
黎绪算了下时间,七十多年前是侵华战争,她以前看过这方面的材料,日本侵华战争基本没有涉及到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