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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来,只能认为凶手根本没有给他预备头发。”
所有人都不响,听他说。
付宇新翻着资料接着说:“还有头发出现的位置也奇怪,在其它我们所掌握的案子中,头发基本上都出现在死者的身体或者和身体密切接触的地方,比如程莉莉的是粘在外套领口,田明的应该粘在袖口,因为石玲抢夺相机无意带进自己包里,其它几桩也差不多都是这样,但是——”
他顿了一下,拿出几分报告给黎绪看:“于菁菁的继母是在厨房里面突然猝死的,而头发却出现在死者卧室的床头。还有于伟,那天我们赶到于伟家的时候他还活着,头发出现在他的床头。”
他说完,抬起头看黎绪,眼睛里有种奇异的力量。
付宇新把所有人都搞糊涂了,丁平突然觉得他这样纠缠头发的问题实在没有意义,还不如出去查找线索,所以跟常坤说了一声就走了。常坤顾及到村子里还有个隐在暗处的残暴杀人犯,这种时候不能单独行动,所以叫老苗跟着他。而石玲觉得应该去看看白米兰,之前怀疑她是凶手把她整得差点崩溃,这会肯定还在提心吊胆,应该把排除嫌疑的事赶紧告诉她一声,所以也走了,常坤怕有什么意外,赶紧跟着。
他们都不认为这么花死力气纠缠头发的问题有什么用。
于是办事处二楼就剩了付宇新和黎绪两个人面对面,突然一片寂静,风从阳台吹进来吹动黎绪的长发,画面里有了一种电影的华丽感。
付宇新温柔地笑起来,慢慢伸出手,理一理黎绪额头被风吹散的刘海。他的目光明亮清澈,瞳仁那么漆黑,突如而至的温情。
他微微笑起来,说:“有时候,我会突然想,你把头发剪短的话,会不会比现在更漂亮。”
黎绪听着,越发感觉不真实起来,好像眼前的人和耳朵听到的话,都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两个人都恍惚了一会才又回到案件,关于案件里的头发,新的问题又提出来了,并且更加尖锐。
为什么非得是头发不可?
不管是作为杀人预告,还是作为连环标记,头发都是最最不可靠的东西,因为它太容易丢失,甚至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容易被忽略。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非头发不可。
为什么非头发不可呢?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它不是作为连环凶杀案的附属物品出现,它本身才是关键。
黎绪仍旧认为她之前的推测是对的,在谋杀现场放置头发,是为了这个村庄七十多年前的某桩往事。
地主陈左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的往事。
某人想利用头发,揭示些什么。
讨论到这里,他们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拿出那一份份关于头发的检测报告来逐行逐字看,省略专业方面的术语和各种麻烦的数据,报告所言的内容就是那些头发都是真人头发,能提取出完整的dna但与村中任何一人都不匹配,而且这些头发都应该是从一个死了起码有七十多年的人身上自然脱落下来以后做过特殊的保存处理。
这点让黎绪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好像做鉴定的那些人也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每份报告上面都有一行字:提请上级再检。
黎绪虽然不是太懂鉴证方面的知识,但多多少少稍微有些概念,所以实在讶异死了,从人身体上掉落下来起码七十年的头发,能有那么好的光泽吗?发囊不早该瘪死了吗?能提取到完整的dna吗?什么样的“特殊保存处理”能把脱落那么久的头发保存得如此完好?然后就是,哪门子鬼斧神工的仪器能如此精确验出头发是七十多年前的?
付宇新回答不了她前面的问题,但后面那个,他从报告里面找出了答案,因为他看懂了其中几行黎绪看不懂的专业性的内容,于是解释给黎绪听:头发的发囊中检测出一种被称作jits…3的病毒,这种病毒通过血液和唾液传染,造成一种叫“蓝灰”的传染病发生,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病症死状都极其恐怖,老百姓叫作“鬼剥皮”。
前面那些黎绪都没听说过,但最后三个字她千真万确听说过,鬼剥皮,她在做记者的时候,禽流感暴发期间曾采访过一个药剂师,谈到传染病,药剂师举了很多例子,其中就有“鬼剥皮”。黎绪还清楚记得那个药剂师说,鬼剥皮的案例古来有之,但只在中国有,所以有些行内的专家又称它为“中国灰”,普通叫法是蓝灰病,但最后一次有蓝灰病的报告是七十多年前的事情,自那以后没有任何这样的或者只是类似的病例出现过。
原来是这么回事,因为发囊里检测出的蓝灰病病毒在七十年前就断绝了,所以出现在命案现场那些头发只可能是从一个七十多年前死于蓝灰病的女人头上脱落的,而头发大量脱落正是蓝灰病的症状之一。
黎绪想起地主陈左家二十二口一夜灭门的往事,正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便觉得无论其中多少扑朔古怪,都必定跟蓝灰病,也就是民间所称“鬼剥皮”有些关系。
付宇新立刻打电话下山要求局里调动一部分力量查找支岐山这一带关于蓝灰病的相关记录记载。
再回到头发上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突然有了些顿悟。既然头发不是凶手用来作为预告或者标记用,那么从另外一个方向去思考,它就有可能不是在受害人死亡前放的,而是在死亡后,或者说是在百分之百认定某个人一定会死亡以后。
于老棺没有死,所以他身边就没有必要出现头发。
于巧巧死了,可她死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有人想放头发也找不到机会,所以她的现场也没有头发。
程莉莉和田明不是本村人,他们采访完以后就会离开,所以提前把头发给了他们。
按这样的路子想,也解释了头发出现在不同位置的问题,卷宗上写得非常清楚,苏卫卫死在厨房,猝死当时身边有五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凶手很难找到放头发的机会,而那个时候卧室是空的,所以完全可以溜过去放置在床头。于伟的情况大致类似。当时他的b类死亡症状出来了,警察赶过去前,有人把头发放进了他的卧室。
虽然还不明白放头发的目的到底何在,但渐渐清楚起来的一点是:它们想引起警察的注意并引导大家发现一些什么。
也许是七十多年前地主家的灭门惨案。
也许是地底的墓葬。
也许,是照片上的那只女鬼。
而黎绪心里,刹时认定,那些头发,就是照片上那个女鬼的,她不是什么狗屁的女鬼,她是七十多年前幸存下来的一个蓝灰病患者,既然付宇新说那种病的病症和死状都很恐怖,那个女人的面貌大概也极恐怖,所以只能以长发遮面终日躲藏在村子某个地方只在少数时候或者夜间才出来走动,就像很久以前的麻风病人一样,可怜而又无奈。
黎绪翻出4月1日中午死亡的于成林的卷宗,他是在村子里猝死的,两根头发出现在脖子里,谁最有机会干这事情?只能是他身体刚出现不适就在他身边的人。
那时候在现场的村民有
正紧张地排查着,楼梯上传来急促钝重的脚步声,是老苗,他说于国栋的儿子来了,叫黎绪他们一起去看看。
347、两张血缘相像的脸()
于国栋的独生子于海来了。
于海早好几年之前就离开村子去城里生活了,现在于国栋死了,他回村里来收拾遗物。
整个过程黎绪都冷眼旁观着,她发现于海尽量掩饰,但还是破绽百出。
他说他这趟回来是为了收拾父亲的遗物,但黎绪看得出他其实另有明确的目的。
于海这趟回来,是想找一件特定的东西,却怎么找都没找到,所以离开的时候颓丧和恐怖之情难以遮掩,可惜不管警察怎么问,又都不肯开口,几个看出点端倪的警察也只能作罢,放他离开,毕竟他完全不涉案,还是受害者遗族,没有任何理由将他扣压。
黎绪看着于海离开时的背影,恍惚好像看见了于国栋的鬼魂,大白天里背上炸起一层冷汗。
何志秦派了个人上山来汇报局里查到的一些细碎事情,他们找到了从陈家坞搬出去的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可惜年纪都太大,意识都不是很清了,基本上没能问出什么。但是其中一位老人在被问及七十年前地主陈左家灭门惨案时,神情恐怖地做了一个抓头发的动作,让当时问话的警察立刻联想到最近几起命案现场的头发,可是再问又问不出什么了,所以这个方向又走到了死胡同,感觉挺绝望的。
黎绪没怎么在意这个,她被于国栋的儿子搞得有点分神,老是想着想着头发的事,又回头去想于海在房子里收拾遗物时的神情和动作,清楚他肯定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是钱的话也就罢了,因为于国栋确实有钱但被于伟偷了,于海找不着,难免觉得懊丧。但如果他找的是那个被楼明江拿走了的笔记本呢?这样一来,他可隐瞒下一个大秘密了!
所以还是得叫警察盯紧于海,看看他会不会有别的动作。
正想着,石玲突然喊她接电话,是黎淑贞打来的,黎绪条件反射以为她又找自己吵架所以不想接,可石玲摇了下头,黎绪才犹豫着把听筒接过来,为了尽可能不在电话里吵起来,还喊了声妈。
好在黎淑贞这通电话打来确实不是找碴,但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只细细碎碎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问她衣服带得够不够,山上吃得睡得能不能习惯,要不要她叫警察捎点什么上来。
这么一路平平淡淡的家常话,说得黎绪恍惚起来,要不是声音太熟,她简直要怀疑电话那头的到底是不是黎淑贞。当然,既然黎淑贞难得言语温和,她也就不急着挂电话,耐心地听她说去说去,有问题过来么答一句,没问题么就听她自言自语,青菜涨了两毛钱一斤啦,报亭的女人回家生小孩啦,擦皮鞋的老屠生病了啊,什么什么的。
黎淑贞说着说着说到隔壁那个神神叨叨的戚老太太,说她的白内障越来越厉害,差不多什么都看不见了,天天晚上喊疼,要死要活,又没个子女照顾,可怜死,大伙凑了点钱,把她送医院里治病去了,社区里面几个女人轮流看护,也算尽心。
黎绪听着听着听出点悲凉来,心想黎淑贞突然这么温柔起来,突然摆出一个慈母的姿态来,会不会是因为看见戚老太婆晚景凄凉,想到自己也可能会晚年无靠,所以偿试修复一下她们的母女关系?黎绪觉得,若是这样,虽心有余恨倒也可以顺势下坡了,想想以后能过平静日子,比什么都好。
所以接着电话,黎绪望着窗户外面昏黄的天空笑了笑,闭上眼睛想一想住在隔壁那个无依无靠逮谁和谁说疯话的戚老太婆的样子,她伛偻的身子、尖细的两道眉、眼睛、鼻
黎绪想着想着,突然就想不下去了,因为印象好模糊。
她有点想不起隔壁戚老太太的样子。
黎绪被这情况震得身体都挺直了,一个在不久前还时不时碰面的人,突然之间整个面貌模糊不堪,居然无从想起!
但她很快弄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黎绪之所以对戚老太婆的印象变得模糊,是因为脑子里面有另外一个人的样子,重叠了她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