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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眼翻翻很不屑。
终于折腾完以后,我上三楼,小海已经被白亚丰接回来了,正独自坐在拐角这边走廊的椅子里闷头发呆。
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疲惫地笑笑,说:“你这个人啊,顶没良心的,我待你不薄吧,刚才出那么乱的事,也不说问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她抬了一下脸,说:“哦,我看见了。”
我听这话,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往后弹起,绷得笔笔直,又因为忌着周围随时可能有警察走动,所以只能压着声音问她:“你看见什么了?”
她说:“一女的,站在玻璃窗外面,袖子里有刀,瞪你,杀气腾腾的。”
我咬牙切齿:“你什么都看见了,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安心在里面大吃大喝,还把我那份牛排给吃了?你有这个脸皮的?”
她不激动,仍旧是刚才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说:“哦,我以为你不想把我拉下水,所以不理睬我,自己掉方向跑。我想你费着心思不想拉我下水我要是再追出来的话,不是害你白操心?所以该干嘛干嘛。”
她一点都没说错。
所以我被噎得说不出话,好一会才恨恨地问了句:“你不担心我吃亏?”
她说:“光天化日的,你吃不了亏。不过那女的,身手不得了,你以后真得提防着点。”
是啊。
那母夜叉,身手气力,何等厉害。
之前那天晚上跟母夜叉交手之后,我没报警,原因也就在这里。我能清楚地分辨出来,她那一拳几百斤的力气,不在正常人类的范围,所以猜测她应该跟我一样,身体有特殊情况,我当时想着如果有机会查清她的底细,也许就能顺藤摸瓜弄清楚我自己的身体如此怪异的原因,而这种超出常规科学之外的事情,自然不能让警察干预进来。
这就有点心虚,有点鬼鬼祟祟了,可是没有别的办法。
我东想西想想了很多事情很多人,思路纷杂,搅得脑袋都要爆炸,赶紧甩甩头把心思拉回到当下,想问问小海对刚才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可是一扭脸,才猛地发现小海早不见人影了,她刚才坐的位置上,换了个人,歪着脑袋垂着肩膀塌着腰,一副懒得要长蛆的贱样。
是谭仲夏。
他手里拿着的一叠材料搁在膝盖上,摊开着,好像正在看,实际却差不多睡着了。因为我突然转身,碰到了他的手肘,把他吓好大一跳,跟个受了惊吓的老鼠样,瞪着双死人样的眼睛看我。
看着看着,他突然莫名其妙撅起嘴朝我“吱”了一声,把我搞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卖萌举动到底几个意思,好一会才想起之前在西餐厅里的时候我给他发过条短信,让他开完会吱一声。
他还真跟个老鼠样给我吱了一声。
吱!
呵呵,还真是会玩不符合他年龄气质的冷幽默。
我问他小海去哪了。
他还犯着迷糊,傻愣愣地看着我反应不过来。再问过去一遍,才终于正常点了,说:“哦,她去茶水间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坐到我旁边来的。
他说:“在你皱紧眉头不知道脑子里密谋些什么惊天动地大阴谋的时候来的,看你想得那么入神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我拉扯起一边嘴角干笑几声,不搭他这个不怀好意的话茬,只问他打电话把我叫过来到底什么事。
他把捏在手里的材料递过来给我:“这是胡海莲刚刚从第四分队调过来的卷宗,另外一桩凶杀案,嫌疑人已经找到,她去分队协助抓人,看过材料询问相关背景以后觉得很不对劲,好像跟我们这边几桩案子有联系,所以带过来了,你看看。”
我飞快把卷宗翻了一遍,十八岁少年被钝器击打后脑致死,颅骨碎裂,前后击打超过二十下,整个脑袋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楚本来面目,死者家属只能从衣物佩饰及身体上的纹身辨认,之后做指纹和dna对比都确认无误。凶手嫌疑人是在受害人居住的小区外面开小超市的老板,两人素有嫌隙,经常争吵甚至拳脚相向,嫌疑人几次当众嚷嚷说要将对方杀死,而案发前后他不知去向,嫌疑越发重,目前已拘捕到案。案情报告上写着疑犯大呼冤枉死不认罪,现在正在排查其不在场证明。
这是案情的大致情况,再具体一些的情况是:案发现场在荒僻路段;受害人手脚被捆绑,嘴上贴着胶带,死状极惨;作为凶器的石头丢弃在路边,因为质地纹路粗糙,没办法提取到指纹;受害人失踪三天后才被杀害并弃尸于路边;解剖结果是胃里没有食物,死前没有严重脱水现象,身上有多处死前造成的抵抗伤和器械虐打伤。
而且,死者生前是个品行不端的人,因强奸未遂罪进过少管所,出来以后仍死不悔改,周围邻居但凡知道他的,都避之不及,有女儿的人家,更是紧张得要命,时时提防着他。有份笔录里说,听说他死了,方面几公里的人家都大松一口气,甚至包括他的亲戚,好像还有人偷摸放鞭炮来着。
意思就是说,和之前那几个受害人一样,也是人渣。
从种种情况看,分队调过来这桩案子铁定也是连环命案中的一环,幸好胡海莲走心,不然准被分队那边当独立案件侦办掉。这倒突然提醒了我,想着会不会别的分队或者下面乡镇也有这样的案子还没被归纳进来。
谭仲夏显然看出我心里的想法,挥挥手说已经安排人将全市去年一整年的刑案都集中起来进行筛选了,如果还有类似案件的话,也很快就能有消息。
我点点头,心里叹他动作快。
然后我问他这桩命案的现场有没有去过。
他半眯着眼睛说:“没去,懒得去。”
我又问他有没有见过那个喊冤的嫌疑人,或者参与别的调查过程。
他说:“没有,懒得。”
他连着两个“懒得”,说得理所当然,我简直无语,慢慢扭过脸去看他,他表情里没半点情绪,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发现这个男人跟修小海在气质上有某种程度的相似,他们说话的方式、腔调,都这么慢条斯理,不急不燥,一副天塌下来自有别人顶着关我什么事的态度。只是这个经常是懒洋洋的,而那个却是漠然。反正不管哪个样子,都很叫人头痛抓狂,还是那种憋出内伤没处发泄的抓狂。
我跟他说:“这桩命案有个模式不对,前面三桩,凶手都是置受害人到最痛苦的、生不如死的境地以后,才让他死去,手段极其残忍,但现在这桩不一样,验尸体报告上说,应该是第一击就致了命的。”
他说他想到了,分析出两种可能性,一种可能是模仿作案,有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获悉三桩命案的细节,模仿着作案但没有模仿到位;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练习性犯案”。
我知道他说的“练习性犯案”是什么意思,大部分连环凶手从第一次犯案到后面成为变态杀人狂,都有一个循序的升级过程,所谓的模式也是在犯案的过程中累积和完成的,只有达到凶手心里面认为完美的模式以后,才会一直沿用,以后很少再会有变化。
谭仲夏的意思是,这桩“砸头案”很有可能是凶手的一次练手案件。
我两点都不能同意。
首先,我关注过报纸、电视和网络,“七刀案”、“火烧案”、“开膛案”三桩案子虽然闹得轰轰烈烈,但根本没有细节方面的东西,大部分的报道只有普通的那几条要素,时间、地点、事件,然后就是“此案目前正在调查中”,只有两三篇报道提及死者的背景和品行,但也没有案件本身的细节,捆绑、死前造成的伤和胃里没有食物这些都没有。
连代芙蓉那样几乎每次都能刨到点独家信息的厉害记者这次到目前为止也没能从警察嘴里捞到什么,因为上面控得很严,事件又太严重,没人敢往外漏信息。
非要说模仿犯的话,除非只可能是参与侦破的内部人员,但我不从这个方向考虑。
其次,从案件发生的时间上排,这起“砸头案”发生在“火烧案”之后,“开膛案”之前,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三桩案件,前面已经有“七刀案”和“火烧案”,模式相对比较成熟了,没道理说到第三桩时突然又恢复了幼稚,不讲模式只取性命,然后到第四桩时突然又开始讲究模式,而且似乎越发成熟,根本说不通。
所以我又跟他杠上了。
41、谭仲夏的怀疑()
谭仲夏半侧着面孔在看我,目光死阴死阴的,神情也很叫人不爽。我把他分析出来的两个可能性都驳掉,他居然没跟我争锋相对,而是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懒洋洋地说:“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话到这里,突然停住,又直瞪瞪看着我,似乎是因为我的什么原因使得他不好直说。
我皱眉凝神等着,不催,随他定格在那里。
我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他的脾气,但我对人类所拥有的某种共性还是有点了解的,所以不着急,该说的,他自然会说。
果然,等了半分钟,谭仲夏开口了,说:“第三种可能性嗯,呃我是这样想的,那个凶手,他没有强迫症,其实并不在乎什么模式什么共性或者标志之类的,他只是想这样做,所以就这样做了,任何一个环节都很随机、随性、随心所欲呢?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所谓模式什么的,搞得不好是我们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听完这些话,我感觉像被癞蛤蟆咬了一口,不疼,就是感觉到丝丝缕缕的恶心。
我刚才驳他,他不反对还表示同意,我以为我们终于能好好沟通了,谁知马上又开始赤裸裸针对我,简直不可理喻。
他见我没什么大反应,抿了抿嘴,稍微把身体往我这边侧过来一点,左腿搁在右腿上,两只手肘撑在腿上,十指交叉,看着我,严肃认真地问:“那天晚上在你家,我问你墙上的照片到底以什么顺序排的,你说不是每个人都有强迫症。我想问问,你真的一点强迫症的症状都没有吗?”
这人是疯了吗?
我没有说话,眼角余光瞥见小海正从茶水间那头这往我们这边走来,只走了几步,就停住了,拐弯往别处去,很识趣地不打扰我们说正事。我朝谭仲夏轻轻笑了笑,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装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真的没有任何一样强迫症的症状吗?我认识的大部分人多多少等等,哦,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是凶手的意思等等,这样说也不对,我有怀疑你是凶手的意思,你的气质和状态都有变态杀人狂的潜质,但这跟我们现在聊的话题没关系。我们就事论事,不扯别的。”
就事论事?
都亲口承认怀疑我就是凶手了,还跟我说两码事,还要我就事论事来跟你讨论强迫症?
行吧。
谁让你头顶有乌纱呢!
我认认真真回答:“我确实没有任何强迫症的症状,不管是颜色、形状、顺序、数字、门有没有锁严、煤气有没有关等等等等,所有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存在任何困扰,我活得很自在,或者可以说是活得很本能。”
他慢慢地点头:“这很难得呢。现在的人,心理或者生理,多多少少都有些怪毛病,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