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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状况是于天光的遗体在运下山之后没几天,就被送到了研究中心当时的实验室里,后来研究中心搬地方,遗体也跟着换地方,可惜即使黎绪知道了这些以后,也没能再看父亲一眼,因为关于“异类”遗体的部分,不在常坤的权限范围内,别说她了,连常坤自己都看不见。
老苗是千真万确葬在了公墓里,黎绪也经常会带束花去看看老苗,她没敢参加他的追悼会,不代表她不伤心,而是太伤心了,伤心到没办法出席那个证明他真的不在人世了的仪式。
她真的非常非常伤心。
自从黎绪从陈家坞回来以后,黎淑贞就特别安静,偶尔会笑笑,所以母女两个,有时加上付宇新一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好日子,但她那种宿命意味的妥协和安静也会让人心里生出栖惶,黎绪无时不刻都在担心哪天黎濒贞又会突然爆发。
人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如果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幸福,生活也就那样了,随便过一天是一天吧。但是如果得到过这样宁静的一段幸福,又突然失去的话,黎绪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那种落差。
答案是承受不住。
所以四年以后,黎绪对将来的生活有了妥善的安排,如果真的能活着救出黎淑贞,她也不会继续和她一起生活,每个人都有得到幸福的权力,如果她的幸福就是离开黎淑贞远远的,那么,离开就是她的权力,她会认真付诸行动。
好在那时候有付宇新在身边,他能带给她巨大的安全感,让她过得不再像浮萍一样无所归依,有时候做梦会突然笑出声来。
老苗生前选好的那间花店已经过到黎绪名下并且静悄悄地开业了,她没有搞仪式,没有请客人,没有放鞭炮,开了门就营业,好像它一直就在那里似的。她们招了一个笑容明媚的二十岁女孩打理店铺,叫夏小雨。
对,就是这个夏小雨。
夏东屹的女儿夏小雨。
白亚丰无意中在夏东屹家里拍下一张照片,镜头捕到了旁边一帧素描,素描上的人就是夏小雨。
谁能想得到呢。
谁能想得到夏东屹那只“上帝之手”在四年前就已经侵入黎绪的生活,耐心潜伏着。
我甚至隐隐约约觉得,也许夏东屹对黎绪生活的入侵,还要更早一些,只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与她们母女生活的交集处。
肯定会找到的。
我就不信,我们几个高智商的脑袋加起来,还玩不过他一个夏东屹。
黎绪形容夏小雨时,说她是个非常美好的姑娘,说如果生命可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想活成夏小雨那样。说着又笑,唇角尽是落寞。我看得出,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夏小雨潜伏到她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她真的打心眼里不认为夏小雨跟绑架她母亲的事情有关系。又或者说,即使她参与了绑架,黎绪也无所谓,因为她向往的只是夏小雨的活泼和快乐,跟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关系。
黎绪说其实,那阵子如果不是石玲出了问题的话,她可能就此退出再也不管陈家坞的事了。
付宇新每天都很忙,大概在处理陈家坞的后续问题,黎绪不好奇,基本不打听,尽量把自己淡出来,偏偏石玲的情况没他们最初以为的那么简单,她的记忆确实在慢慢恢复,已经能认识周围的人了,状态也慢慢恢复到在山上最后那天时的样子,有时犯迷糊,有时神经质,有时又安静可人,但黎绪几次去看望她她都没有朝黎绪发作,相反,她都跟她笑,显得挺友好,可那种友好里面有种古怪的隔阂与生份,黎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搞不清楚石玲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石玲的父亲也发现她们之间的问题了,他跟黎绪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石玲好像并没有真正认出黎绪似的。
黎绪承认石玲对她的态度古怪,但不认为是因为没认出她。
她细想起来,隐隐觉得可怕。
黎绪就是在那段时间开始写那份笔记的,花店有黎淑贞和夏小雨打理,她有大段的空闲时间,便安安静静呆在家里把所有在陈家坞经历过的人和事都记录下来,开始的时候她在扉页上用巨大的美术体字写了“死亡报告”四个大字,觉得很契题,但是很快发现事情还远没了结,之前的那些谜团又掀起更多的风浪,从一块丢失掉的人皮开始,没完没了地往前推进,所以写到后来,她一气之下,换了另外一张扉页,叫“人皮猜想”。
人皮猜想。
我之前看见那叠打印材料扉页上那四个黑粗的字,心脏狠狠跳了几跳,慌张得不行。
373、被篡改的笔记()
有一阵子,除了偶尔出门去医院看石玲,其余时间黎绪都坐在电脑前面敲键盘写笔记,她老是有种迫切的感觉,非要快点再快点把一切都写下来不可,担心时间一久就会忘记,忘记就糟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幸好当初她如此细心并且有耐心地记录了一切,否则她大概不会发现这世界上有一些人像鬼魅一样存在着,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讲到这里,黎绪突然停下,目光凝重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盯着我说:“你看过的那份我写的笔记,是被人篡改过的。”
我吓了一大跳,愣几秒钟神,然后赶紧把那份打印笔记拿起来翻,终于明白里面那些用红笔划出来的部分是什么情况了,难怪黎绪口头叙述的和笔记上记录的有诸多出入,我之前还以为是记忆力的问题和补充的缘故,万没想到是因为被人篡改过。
居然被人篡改过,谁改的?又是哪路的情况?
黎绪摇头:“我不知道谁改的。”
越发觉得情况复杂了。
她说:“时间太久有些细节性的方面我可能记得不是太清楚,但有些是明摆着的不对,比如陈金紫玉的眼睛是蓝灰色的,被人修改成了血红色,好像我在写什么蹩脚鬼故事似的。还有楼明江手上戴的那个戒指,我记得当时有写过,虽然没有很重点写,但在描述他的样子时肯定带到过一笔,但是这几天再看,关于戒指的部分只有后面提到一点,前面都没了。”
我慢慢地点着头,说确实有那么几次,我觉得她的叙述和我在她笔记里看到的有所不同,还以为是时间久了她自己记忆出错,原来是被人篡改过。但是太没道理了,如果有人担心这份笔记会泄露什么秘密,直接毁掉不是更直接?既然有篡改的能力,更有销毁的能力,为什么不销毁?如果不是担心泄露秘密又是为了什么?好没道理。
黎绪的眉头越拧越重,脸色也难看,说:“我写完以后大概有两个月时间没有动过它,然后,没有重看一遍就直接发送到了常坤邮箱里,因为那时候我正式下定决心退出。常坤收到邮件以后亲自到我家里来将我的电脑硬盘格式化,把存稿彻底删除,一是怕泄露,二是怕给我惹麻烦。也就是说稿子发送给他以后,我再没机会碰过,直到现在。”
她顿了一下,沉着脸继续:“这么分析起来的话,就有很多余地了。有可能是我写完以后、发送出去之前,有人用黑客技术黑进我电脑里做了修改,或者是直接闯到我家里修改。再有可能是在我发送给常坤以后,他那边出的问题,可能是他出于什么特定的原因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修改,也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或者通过网络的黑客技术做的,谁知道呢。”
确实,可能性太多了,根本无从怀疑。
黎绪叹口气说:“这里面水太深,鬼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又分成了多个派别,有多少种立场。所以在真相彻底弄明白之前,无论如何得保持住独立判断的能力,别什么人都乱相信,真的,哪怕死无葬身之地也比被自己相信的人出卖要来得痛快。”
她这话说得可真绝望,而且中间有一句很耳熟,是四年前黎绪离开陈家坞时,付宇新附在她耳边轻声嘱咐过的,现在她用来嘱咐我们,突然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特恍惚。
虽然这种你提醒我我提醒你、你怀疑我我怀疑你的把戏从四年前就已经拉开帷幕,但有时候,信任真就是件不由自主的事情,比如黎绪对白米兰就从来没有过怀疑。
白米兰自手心里发现水泡而被送进医院隔离以后,黎绪从警察那边陆陆续续听到过一点她的消息,都是很负面的,基本认定她活不了了,所以黎绪一直没敢去看望,她觉得自己可能承不住那份难受劲,也觉得没必要给自己找点生离死别的悲伤来。后来好些日子都没有白米兰的消息,付宇新也没提起过一句,她就以为她死了,更不再去想她,所以当何志秦打电话来说白米兰要见她时,她吓得跳了一跳,有种收到地狱发来的邀请的感觉。
她完全没想到,白米兰还活着。
她更没想到,白米兰历尽浩劫,活了下来。
她成了例外。
唯一的幸存者。
这唯一的幸存者现在很郑重地向警察提出说要见见黎绪。
黎绪去了。
她走进病房时才发现,白米兰不但幸存下来,而且比她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很多,除了四肢腐烂比较严重、脸部有水泡鼓出以外,别的部位都没有问题,与程莉莉和石莲娟相比她不知道多幸运。
黎绪在观察过后立刻认定,发生在白米兰身上这种幸运不是上帝给的,肯定有什么原因在,她当时迫切想要弄清楚,所以坐下来就不急着走了,打算慢慢跟白米兰聊家常,从她的话里套点有用的信息出来,她不是觉得白米兰会有意隐瞒什么需要她套话,而是打心眼里认为那个傻姑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些什么。
白米兰要见黎绪是因为无意中听见几个医护人员在走廊里说的话,说于天光死了。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很重要。
因为她下山那天,于天光交给了她一件东西,嘱咐她说万一他死了,这件东西,想办法交给黎绪。
所以现在,白米兰要完成于天光的遗愿。
作为父亲的遗物交到黎绪手里的,是件在日后研究中心专家们的研究工作中掀起巨大风浪的物品——一本药谱。里面记录了一百多种药草的药性和毒副作用等说明,基本上都配有简图,简单标出了毒性来源和中毒后的反应,以及可能会造成的后遗症和解救的方式。最关键的是,所有这些植物都没有过官方的命名和记载。
也就是说,那药谱,是个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世界。
隐藏是因为阴谋。
黎绪寒笑着对我们发誓,说这里面肯定有阴谋,她能拿项上人头担保,所有这些人、事、物的后面,一定有个巨大的、疯狂的阴谋。
阴谋的核心应该就是她这么生里来死里去寻找的最后真相。
也是现在我们共同为之努力的最后目标。
白米兰跟黎绪说起她和于天光之间的关系。
原来白米兰有个姑姑,十几岁时就受了于家的聘许给于天光做老婆的,可惜那个姑姑寿短,不到婚嫁年龄病死了,于家没要求白家退聘,白米兰的爷爷和父亲觉得有愧,所以一直以来待他如家人,当然他待白家也好。白米兰的父母死得早,后来她受了于天光很多照顾,所以最后关头托她转交遗物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黎绪想起之前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