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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我放下许多心。
我答应过代芙蓉的,如果他出事,就帮他找儿子,救儿子。那时我当句不正经的话听,谁料正经和不正经之间,只隔着一条线,说越界,就越界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办这些事情的过程中,何志秦打过两个电话来,问我找牌位钥匙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我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跟他说正在调查,好像有一点线索,但还不太确定,叫他稍微耐心点等。他挺犹豫,说:“我倒没什么,就是‘上面’催得挺紧。”
我有点分析不出“上面”催钥匙催这么紧的根本原因,是他们已经掌握灵魂移植的技术并且快要破解出墓门密码很快就能进入长生殿所以急迫需要进入主墓室的钥匙了吗?还是因为对我的行踪不放心,怕我拖延时间然后逃跑所以才盯得这么紧?
不管哪种情况都不是好事情。
总算宽慰的是经过殷老太爷二十多天时间的药物和针灸治疗还有殷家人悉心的保护和照顾之下,我体内的魔手菌毒素排掉大半,身体恢复得不错,再休息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彻底没事了。
殷老太爷说多亏我的体质天生异于常人,否则在陈家老宅那么长时间,脑神经早就被毒坏死了。
黎绪也恢复得不错,虽然还不能出院,但至少不用整天被关在病房里了,没事的时候她会到医院附近的街上逛逛,一只胳膊打着石膏板,另一只胳膊照样熟练地拿烟点烟,看上去更像流氓了。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在医院对面弄堂深处一家桌球房里指导一个愣头小子打桌球,教得急了,骂骂咧咧自己上,连着撞进三个球,桌球房的老板给她敬烟,喊她“女杨过”,我听得大笑,她眯着眼睛扭过脸来啐我一口。
跟她玩了会,然后陪她慢慢走回医院,她问我小海这几天死哪去了,都不来医院照顾她了。说没她管着,烟抽得比从前多了许多。我哈哈地笑,说你就是个贱脾气,她管你么你要骂的,不管你么你又想。她说没办法,贱习惯了。说着也哈哈笑。我说小海大部分时间都在殷家的别墅里呆着,殷家人怕她出意外,护得极严。
黎绪听着很欣慰,说:“虽然小海父母都没了,还有殷家这座靠山,也是修常安积下的厚德。”
我们在住院部一楼的电梯外面碰见丁平,他正好提着水果来探望黎绪,打趣了几句,一起上楼回病房。
我心里搁着胡海莲的事,又不能跟他说什么,只能擦着边问他有没有胡海莲的消息。
他苦笑着摇头:“没有,找不见人,胡海莲的父母现在天天堵我,害得我江城和乾州两处的公安局都不能去,一被他们堵到就又哭又闹撒泼打滚安抚半天都脱不出身,真要命。”
我听得惨然,胡海莲再怎么样,也都是她父母的心头肉,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怎么可能不崩溃。但再想想白老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杀害,心便又硬回来,兀自咬咬嘴唇不再去想,专注下一步的计划。
胡海莲这个名字,自此从我生命里抹去了。
当然,这时候我万万想不到,很久以后,她的名字还会在我的生命里掀起大风浪,我又差点因她而死在一个叫蔡周的男人手里。
这是后来的故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死门密码。
而童谣还差着一句想不起来,密码也就少了一位解不出,导致一切都停滞不前,很着急。
我原本打算这两天就找何志秦,想随便找个说法,借用合作的名义再回一趟龟背崖的陈家老宅,无论如何把童谣的最后一句想起来。但殷老太爷不答应,要我再等等。他说他已经通知殷彭亮,让他把之前那些鬼角金铃带回来,试试看能不能只凭鬼角金铃的声音就把我脑子里面被封存的记忆全部唤醒,如果不行,再考虑回龟背崖的计划。
总之,不到万不得己,一定不能再去那里冒险。
而我心里诧异的是,殷老太爷说那些铃的名字叫“鬼角金铃”,可为什么童谣里面唱的却是“公主铃”?
我问他,他没回答,只说历来都这么叫,没谁仔细追究过,况且童谣是人编的,随便唱罢了。
我看得出他有所隐瞒,但没追问,知道这样厉害的角色,他不想说的事,我就是把砂锅打破也一定问不出的。
何况我对那种铃到底叫什么名字以及为什么叫那种名字,真的半点兴趣都没有。
我以为,它就是个名字罢了。
我到这时候才知道,之前由庄静在暗中帮我安排的那个叫彭亮的电脑黑客原名殷彭亮,是殷家最独特的、破了例的一个成员。
他是殷家的奇迹。
按照祖宗规矩,他的排行应该是被送到殷向北家去抚养,将来进入向北集团负责明面上的事务,但因为他实在太天才了,智商碾压全族,加上他本人从六七岁的时候就在机关消息和破解迷宫等方面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和天赋,因此族里商量,并尊重他本人的意愿,将他送回殷向南膝下,将他的哥哥换到明面上。
殷彭亮的哥哥,就是上次我和小海追殷向北车时,他身边那个表情很凶气势很足的保镖。
殷彭亮为了保护自己和殷家,所有参与事件的部分都没泄露真实身份,他帮过常坤一次忙,及时出现及时消失,而帮我那次,也延用了前面的故事,所以来去行踪都有合理解释,若非看见手臂上那个镰刀形状的隐纹,我也断想不到他会是殷家的人。
当然,现在我怀疑那天他是故意让我看见隐纹的,以便让我日后接触殷家人的时候,能想起他来,从而将更多信息联结到一起,或者让我明白,殷家站在某个立场,早就对我施过援手。
关于庄静对我避而不见,死活不回复我的电话和邮件的情况,夏东屹也给我做了解释。
夏东屹受姚克臣之托,要保护庄静,即使需要她出力,也绝不能让她搅进太危险的情况里。
不让庄静跟我直接联系是他的意思,出于保护她的目的。
588、鬼角金铃回来了()
我那阵子被研究中心的人盯得很紧,所有身份证件和银行账户都被监控,甚至连出境都被限制。夏东屹担心庄静和我联系并且来往过密的话,也会落进监控网,然后他们就会对庄静进行起底调查,一旦发现她和姚克臣是夫妻关系,麻烦就会很大,恐怕他们会挟她作人质,逼迫姚克臣重新回到长生殿的研究团队,所以严厉阻止庄静跟我正面接触,在电脑黑客的事情上只同意她采用迂回的方式帮我忙。
可惜即使这样,夏东屹也没能护庄静周全,她回国那天,夏东屹亲自去机场接人没接到,就知道出事了,调查一番,问题不在我这边,而在美国那边。研究中心神通广大网络遍天下,在看押姚克臣的医院里插布进了眼线,庄静去探望过丈夫之后就被他们的人盯上了,从美国一直跟踪她回中国,下了飞机直接将人掳走,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之前刘毅民一直帮我注意着海关情况,庄静回国的事情他知道,但是突然之间人就不见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认定事关重大,所以对我的嘱咐也越发小心。
而在那次帮我从深网里查了大量资料以后——其实很多资料他并不是从深网里查的,而是殷家原本就有的,只是借深网的名义告诉我知道罢了,他们做事谨慎至上,滴水不漏——彭亮就被护送出国,连同窗帘上那些引发我记忆的鬼角金铃全部带走。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我被封存的记忆里有死门密码的线索,彭亮把铃挂在窗帘上是想让我弄清楚我的记忆是被最一流的催眠大师刻意封存起来的,有触发机制,千万不能随便找个别的催眠师来试图唤醒记忆,容易导致精神崩溃。这个目的顺利达成,他便去了国外。
前几天殷老太爷派人去接他了,说大概今天能到。
大家都寄希望于那些鬼角金铃能顺利唤回我的记忆,就不用再往龟背崖的老宅冒险了。
这里面很多事情我都没和黎绪说得太明白,因为信息实在太多太庞杂,有些地方就没必要浪费太多口舌。我想她也一样,肯定也有些觉得没必要的细碎事情没讲给我听,大家彼此了解,也彼此谅解。
这天我在医院陪了黎绪半个钟头,丁平来探望黎绪,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就打算回殷家等殷彭亮。黎绪没留,但是警告我,如果有什么大的、危险系数高的行动,一定要事先告知她一声,能不能帮上忙是一回事,有没有心理准备又是一回事。
她说:“你别他妈的一去回不来,我想踹你两脚都找不着人踹。”
我说:“喂喂喂,你别每次都乌鸦嘴好不好?盼我点好行不行?”
她就笑了,说:“行行行行行,盼你好,盼你赶紧的把麻烦事情都处理完然后跟老懒结婚生个大胖小子,跟我家女儿定个娃娃亲。”
我朝她撇嘴:“咦咦咦咦咦,你家女儿都四岁了,我就是今天生儿子,也比你女儿小哇。”
她说:“爱情嘛,跟年龄没啥关系。你家儿子要是敢嫌弃,我打到他服气为止。”
说着又笑,然后讲两句各自保重的话,我就准备走了。
丁平要送我,我没让,叫他自顾自,他手机正好响,便停了步,一边接起手机一边朝我挥挥手说再见。
我刚出电梯,手机也响,是常坤打来的,跟我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建庆把林涯带走了,阻不住,也不敢强行硬阻。
我听着,心猛一缩,直觉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先是陈丕沧,然后今天是林涯,原本在a组的人,陆续都被b组带走,弄到地下实验室里去,不知道莫玉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常坤问我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想法,哪怕只是一个推测的方向都行,他也好做点相应的准备。
我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闷头想,想不出来,说回头查查,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想到了再打电话给他。他犹豫一下说也只能这样,然后又补充嘱咐一句叫我多注意安全。
他说他老觉得不对劲,好像要出事。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现在还没什么太明显的迹象,搞得草木皆兵也不好,所以笑笑,叫他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我进进出出也都有人护着,不至于莫名其妙就有危险。
讲完电话的时候,我刚好走近自己的车,猛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立刻往后撤了三步,手伸进包里捞枪,并且警觉得往四周看,一眼看见殷家的黑色奥迪停在靠近出口的地方,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正往这边看,所以瞬间又放下心来,觉得刚才那下车子晃动大概是我的错觉,殷家人盯得这么紧,不至于有人偷摸上了我的车他们都不知道。大概之前中魔手菌的毒太深,还没好彻底。
所以我松开枪,把心放回原处,再往前走去。
但车子又动了一下。
千真万确是在动,里面肯定有人。我一下有点急怒,正想拔枪硬干的时候副驾驶座的车窗突然打开,从里面探出张认识的脸。
是彭亮。
嗬,还真是他。
我长长吐出口气,呼一下笑起来,走过去抡起右手就想打闹他一拳,想想还是算了,只摸摸他的头发,从前面绕到驾驶座,坐上车想问他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