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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档案袋原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经刚才一撞,彻底报废,里面的东西散得乱七八糟,是纸质的文本、照片之类的。我实在着急,完全顾不得仪态,差不多跪在地上半爬着把手伸到远处去捞照片。在我的世界里,图片永远比文字和数据直观。
现在我需要直观的。所以张开手掌在地上扫了一圈,捞起五六张照片,也不管合不合适,自顾自先看起来再说。
是“油画案”现场的照片,尸体各个不同的角度,正面、背面、侧面,然后装进裹尸袋里,拉链拉到一大半的地方,露出一张眼睛空洞、布满血污的可怕的脸。
这些照片看着眼熟但绝对不是之前亲眼见过的那个“油画案”现场,我见过的现场地面是干净的、清爽的,没有泼洒出来的颜色,没有脚印,甚至连灰尘都没有,而照片上这个现场,尸体脚下的地面有纷杂的颜色和乱糟糟的脚印,混杂在一起直炸人眼睛。
这是梁宝市那桩原版“油画案”的现场照片,其中一张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一处脚印,旁边画上问号,无声的一笔置疑。这个问号,肯定跟我刚刚想到的是一个意思,认为脚印是被凶手造了假故意留在那里的。
梁宝市今天才把卷宗材料用传真和电邮的方式传过来,那一堆堆白纸黑字彩色打印的照片都搁在专案室的桌子上,这娘们手里怎么也会有如此多的原始卷宗?甚至比专案室里那些还多。什么情况?是梁宝市警方派她送过来的?
这不可能。
我胡乱把捡到的东西塞进破掉的档案袋里,偷眼观察眼前的女人,想她这一出一出,尽跟拍戏似的,先是被人追杀,而后还是被人追杀,之后又跟江城那边牵扯上关系,跟楼明江是旧相识,现在又带着一身难闻得要死的腐臭味抱着梁宝市连环命案的卷宗出现在乾州的公安局里,日子过成她这样,真是简直了!
她到底是谁?
我神经发抽,直接就问过去了:“你是谁?”
话一出口,自己先吓了一跳。脑子里面根本都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问,问题已经先自从喉咙里滚出去了。这是很少会有的情况,或者说,以前根本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的大脑功能十分强大,从没出过差错,这会肯定是被她身上那股恶心得叫人想吐的臭味给熏晕了。
那娘们听见我的问题,手里的动作顿住,飞快抬起头看我,眼睛里是要多吃惊有多吃惊的神色,好像是现在才发现我的存在,想不明白我怎么也会在这里的样子。
但她眼里的吃惊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钟便消失不见,目光重新变得平静淡然,可掩饰不住还有一丝深沉的疑惑。
这丝疑惑让我觉得古怪,便多揣磨了一下当前的情况,马上明白了她眼色变化之间的意思。
她不是惊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是惊讶我为什么会问“她是谁”这种愚蠢的问题。
好像我理所当然应该知道她是谁才对。
这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她会这样觉得?为什么她会认为我理所当然应该知道她是谁?难道就因为正月十五那天半夜我奋不顾身救她一场?认真推敲起来逻辑好像不怎么通顺。因为那天她压根也没跟我说过她是谁、叫什么。
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111、原版的九桩命案()
东西捡齐了,刚才撞到黎绪的那个警察又道几声歉然后走了。我们站起身体你看我我看你,没说话。
她也看了小海一眼。
而小海一直在盯着黎绪看,眼神还跟之前我无意中瞥到的那眼一样,凶狠得吓人,一副随时抽刀跟她拼命的架势。
我估计是黎绪身上惊天动地的臭味触动小海敏感的神经才会这样。于是在心里骂了两句,觉得大家好不容易碰面,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说说各自的境遇才是正经,莫名其妙搞得这么紧张做什么。
要知道,真不是随便谁无论白天和黑夜,走在大街上都有被人追杀的可能性的,当然也不是随便谁都敢冒冒失失不管三七二十一扑过去救的。多难得的几个人才啊,不能瞎胡闹。
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黎绪倒是先开口了,嗓音低沉,有点哑,是香烟抽多了熏哑的那种。
她问我:“付宇新在哪?”
我摇头说:“刚刚出去,这会不知道在哪。”
她用力拧住眉毛,没再作声。
我已经知道她是为“上帝之手”连环案来的了,赶紧领她进专案室。
黎绪一走动,身上的臭味更浓烈地散发开来,就好像一群麻雀好好呆在一棵树上时突然有人往里投了颗石子,轰一下四散开,臭得遮天蔽日,差点没当场把我给熏死。心里忍不住骂,好好一女子搞得这样臭,真是白瞎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刚进专案室,还来不及请黎绪坐下,老懒和胡海莲紧跟着也进来了,两个人闻见满屋子恶臭,全把脸皱成一团,瞪着我看,脸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想不通我从哪里捞了这么个臭娘们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黎绪已经不客气地走到桌边看堆在桌上那些传真和打印材料了,但只略微扫几眼,便伸出手大刀阔斧全部挥到了地上,冷冰冰地说:“这些用不着看,都没用。”
她动作太猛,气势太足,一举一动里透着股不客气的疯狂劲,我想,要不是看在人是我领进来的份上,胡海莲这会该拔枪了。
黎绪腾空桌子,也不理人,只自顾自做事,把她带来的那些牛皮纸档案袋一个一个对照着某种特定的顺序平放好,再把里面的材料抽出来,一份一份放在档案袋的上面,接着把刚才洒在地上弄乱的那份整理一番,放好。
长长的会议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这么些东西,乍一眼看去,很是壮观。
我默数了一下,共十堆材料。
心想之前打匿名电话那个人说过,梁宝市的原版案件一共是九桩,所以这会就觉得特别奇怪,怎么多出一份。
我看了黎绪一眼,而她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包括站在门边的小海和白亚丰两个。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我身上,好像认定我是主要负责人似的,冲着我说:“我时间不多,马上得走,所以,只说一遍。”
旁边的胡海莲在看她往桌上码材料时已经明白大概情况了,听完这话立刻掏出手机准备录音,可被那娘们恶劣地瞪了一眼,声音低沉但态度坚决地阻止:“不许录音。”
胡海莲没料到会这样,但瞬间明白这种情况下必须尊重对方,所以飞快地想关掉录音开关,结果一系列动作太快,没有抓稳,手机就往地上掉,与此同时黎绪飞快伸出手把它接住,但没直接还给胡海莲,而是操作了一下,按停录音并把刚才录到的那点删掉然后搁在桌子上。
我想,她应该是在躲避什么人,而且,肯定是公安系统方面的人,怕录音传来传去,被她刻意躲避的人听见从而暴露行踪。她的声音粗哑暗沉,有点像周迅的声音,很特色,稍微一听就能辨识出来的那种。
黎绪又把目光移向我,说:“你们这边的案子什么情况我不清楚,所以不参与意见,也没时间过问。梁宝市那边疑似连环凶杀的一共有九桩,这些是卷宗,我按顺序排好了,‘坠楼案’是第一桩,‘枯井案’是最后一桩,凶手嫌疑人名叫成冬林,目前下落不明,据说是来了乾州。九桩案子的现场照片、解剖报告、证人笔录及证据照片和鉴定结果什么的,全都在这里了,很详细,没缺漏,等会你们自己看。”
说到这里她往地上看了一眼,神色疲惫地狠笑,说:“那边警方传过来的资料就不用看了,几次污染,偷工减料,垃圾都不如。”
然后黎绪把手按在第十堆材料上,说:“这是我调查过程中做的笔记,细节方面的事对了错了我不管,你们自己分析。但有一点肯定不会错——凶手就是成冬林,他有隐性的心理缺陷,却很能压抑暴戾情绪,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正常,甚至口啤很好,你们找到他的话,千万别被他的表象蒙骗,他本质极度危险,随时可能做出伤害性很大的行为。”
胡海莲倒了杯水给她,她接过,仰起脖子哐当哐当喝下,洒了一地,搞得跟梁山好汉一样。
我问她:“有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她说证据肯定有,但是她没找到。
她说着,从第十堆材料里抽出一张局部放大打印出的地图,指着中间用红笔圈出的地方告诉我们是成冬林的家,又指另外一处用红笔圈出的地方说是他的单位,然后在地图上又点了几处,公园、商场和图书馆等等等等,说这些是成冬林日常活动的地方,很多连环案的凶手都选择自己熟悉的地方作案,成冬林没有例外,那九个受害人都在他熟悉的活动范围内失踪,虽然后来弃尸地点有远有近,但捕猎范围全部没超出成冬林平常习惯和熟悉的那几个地方。
我问她:“成冬林选择受害人有没有一定的标准?”
她灼灼地接住我的目光,很笃定地摇头:“没有标准,随机选,只看谁比谁更倒霉,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碰见他,就是死路一条。他从未失过手。其中一桩,受害者是在闹市区五岔路口的街心花园被劫走的。”
她把“油画案”死者的照片移到我面前:“这个受害人遇劫当天带着十岁的女儿从娘家回梁宝市,抄近路从街心花园里穿过,时间是午夜刚过几分钟,女儿说要上厕所,她带孩子到灌木后面方便,然后就被袭击了。那孩子说她没有听见打斗或者喊叫的声音,方便完走出来发现妈妈不见,她喊了几声然后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往马路边找,正好看见成冬林急匆匆将受害人塞进一辆面包车后座,然后跳上驾驶座将车开走了。所以,才会出现了这个——”
她找出“油画案”现场的照片,就是用红色马克笔将脚印圈出并且画了问号的那张:“别的命案现场都没有脚印或者指纹一类的东西,唯这个现场突兀地出现了这么明显的脚印。成冬林在袭击受害人时肯定不知道灌木后面还有个女孩,等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当时在马路边,他没敢对孩子下手,只好事后补救。他是四十二码的脚,耍了点伎俩在现场留下三十九码的脚印,加上他平日里伪装作得很好,没人愿把他跟命案牵扯到一起,目击者年纪又小,就算上了法庭,证词也只能作参考用,不具决定性,所以就这么逃脱了。”
我飞快看几眼这桩案子的报告,推断当时成冬林没有把孩子一同劫走是因为公园里有几个人正往这边看,他怕节外生枝,所以逃得飞快。其中一个路人听孩子哭得厉害,弄清楚状况以后赶紧把她带到附近的派出所,但这个路人并没有目击到具体情况,只看见一辆浅颜色面包车从孩子身边驶过,至于开车的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证词基本没什么用。
警察后来针对车子做过调查,成冬林名下只有一辆奥迪,他儿子名下的是广本,租车行也没有任何跟成冬林父子有关的信息,查到这一步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了,虽然成冬林没有那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
胡海莲插嘴问了个问题:“九桩案子不管从什么方面看都像是单独的,不能说梁宝市警察办案不利,你是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