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廊深远处传来何志秦的脚步声,混合着回声,带着点压迫感,吴沙的神情越发紧张,连连往门口看了好几眼,然后又往我这边靠近,把声音压到更低,很着急地说:“那个病人,苏醒,长得”
突然停顿。
何志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这边楼明江也从卫生间出来了,正站在离会客室很近的走廊上打电话,主要是听对方讲,他时不时嗯一声。我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声音,目光厉狠地盯着吴沙,等他往下说。
他终于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给补充完整,说:“那个病人,苏醒,长得和你非常像。”
他把“非常像”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旨在强调那个叫苏醒的病人跟我相像的程度。
非常像。
非常像是多像?
我暗自琢磨吴沙说的“非常像”三个字的时候,他已经把身体坐直了,拿起手机看起来,作出一副不曾跟我说过什么的样子,我虽然很受震动,但也还是有意识地调整情绪和表情,等着外面两个人走进来,不想有什么破绽。
何志秦坐回原位,带着歉意跟我说:“今天可能要多留你一会,我们安排了专家过来讨论尸体鼻腔中发现的粘液和脑部积液的问题,希望在这之前你和你的朋友能在这里等。”
我耸耸肩膀点头,表示无所谓。
他表示谢意,然后问我饿不饿。我这才猛想起来江城时一直赶时间,压根忘了吃晚饭。我倒是没事,可以扛很久不觉得饿,就是不知道小海饿成什么样委屈成什么样了,赶紧叫何志秦想办法安排点吃的东西。
他抬手腕看看时间,扭脸跟吴沙说他得在这里等专家,很客气地问他能不能到外面买点吃的带回来。
吴沙自然不会有意见,很顺从地起身去了。
他出去的时候,楼明江正回来,两个人在门口擦身而过。
我的手机响,是代芙蓉打来的,觉得不合适当着他们的面接,说声抱歉然后走到外面去接。
感觉这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出出进进跟走马灯似的。
我把电话接起来喂了一声,继续往走廊的深处走,两侧全都是锁着门的办公室,一间连着一间又连着一间,头顶的灯随着我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像幕寂寞的舞台剧。
代芙蓉的声音很平稳,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已经回乾州了,给你报个平安。”
我一直担心他在梁宝市会碰上什么危险,所以真的很高兴听见这个消息,心里头不由一阵轻松,然后忍不住嘴贱跟他开起玩笑来,说:“哟,代大记者,你这电话打的,纯属多余,给我报平安,说得好像我很在乎你的平安似的。”
他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何必认真。”
他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122、回不了头的路()
代芙蓉好像生气了,连基本礼貌都不讲就把挂断电话,我听着手机里嘟嘟嘟嘟响不停的机械音,心里有点担心他误会我刚才那句话是认真的。他那人,真不是个懂幽默会开玩笑的性格,所以很想再回拨过去解释一下,但是想想又觉得多余,只好算了。
收起手机走到卫生间里,狠狠狠狠冲个冷水脸,然后两手撑着洗手台边缘狠狠狠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冷水滴滴嗒嗒地淌。
我调整思路,把新的旧的信息混到一起重新梳理,觉得还是应该从黄福康那里出发考虑整件事。
黄福康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在某个方面有着独一无二的重要性,隐居梁宝市,然后运气不好,被成冬林那个变态连环凶手杀了,再然后,邢维娜把他那个智力有障碍不能独自生活的养子苏醒送进了医院。
既然邢维娜对院方声称自己是苏醒的妹妹,那么她也该是黄福康的养女。
背景调查报告里面有提到说黄福康收养过好几个孩子,养大成人以后都离开家独立过生活去了,逢年过节会回来看他,平时也会给他寄钱,邢维纳肯定是其中之一。
邢维娜将苏醒送进医院以后开始调查黄福康的死因,并且顺利追查到了成冬林头上,接着可能是为了试探或者是对质之类的事情,她独自去找成冬林,结果遇害。
这样一来,确实就跟黎绪所推测的那样,成冬林犯的最后一桩案子不具备预谋性,完全是临时起意的冲动犯罪。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自那以后,成冬林没再杀过人,他肯定认为,既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能查到自己头上,那警察说不定也可以,所以收手了。
现在对我来说,这些突然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黄福康的那个养子,名叫苏醒的那个智障男孩子,会和我长得“非常像”。
吴沙刚才说“非常像”的时候,差点就咬牙切齿了。
到底有多像,才值得他那样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避开何志秦跟楼明江非要告诉给我知道不可?
会是一模一样吗?
不可能,苏醒是男的,我是女的,就算是双胞胎也不可能一模一样,何况龙凤胎都是异卵的,大多长得并不特别像,顶多是遗传基因造成的普通像,没听说过有同卵双胞胎的案例。
所以我实在没办法想象自己跟那个叫苏醒的男孩子到底能像到什么程度,也不明白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从来没听谁说起我有兄弟,不光苏墨森,连修叔叔和陈伯伯都没提到过,也没有照片或者文字方面的东西,怎么想都不可能。
但是
我再从头把整个案件想了一遍,这次不是从黄福康开始想,而是从他前面那桩“油画案”开始想,从代芙蓉拍回来的落英草的照片,我基本可以确信,“油画案”现场的隔壁或者地下,有一个特殊药草的培植室。
之前我就认定黄福康身份特殊,在某个层面特别重要,所以他死后,会有好几拨人在暗中调查他的死因,却一直无从想象他到底是在哪方面重要。
如果他的重要性和那个特殊药草的培植室有关呢?
我突然一下不敢再往下想了,背上冷汗涔涔。
我感觉我的思路触到了一条幽暗的、可怕的、深不见底的路上,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怕他们起疑心,我尽最大努力迅速把情绪稳定下来,马上回会客室里面去坐着。
楼明江在桌子边看我带来的那些材料,何志秦坐在椅子里抽烟,吴沙去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在离生物研究院不远的一家饭店里烧了八个热菜打包回来,因为一个人拿不了,打电话让楼明江下去接。
我坐得有点久,想活动活动身体,就跟他一起下去帮忙。
一直呆在隔壁办公室里的小海一听见我的动静就跳起来跟在我身后。我扭过脸很抱歉地朝她笑笑,问她是不是饿坏了。她说还好。话是这么说,可肚子咕咕叫,真是可怜。
我放慢速度跟她并肩走,挽住她的手臂。
吃着饭时,何志秦漫不经心问起付宇新在乾州市的情况,过得好不好,人缘怎么样,得不得人心,有没有交女朋友,什么什么的,很琐碎,就是关心一个旧同事的样子。
我一一答了,没有交女朋友,其它都挺好,脾气好人缘好成绩好,哪哪哪都好,局里上上下下都说他很快就会高升。
何志秦“嗬”了一声,说:“真没想到。”
我问他:“怎么没想到?没想到什么?”
他笑笑,说:“付宇新在江城当副队长的时候,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差不多可以说正好相反,脾气不好人缘不好成绩不好时不时闯点祸闹点乱子,不过——却有女朋友。”
他说到“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突然笑了,笑得好像有点苦,或者说笑得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我不太关心付宇新的私生活,就没多在意,只简单搭了个腔,说:“人嘛,总是会变的。”
他说:“嗯,倒也是。”
然后这个话题就没再继续了,开始随便闲聊。
楼明江说:“你们好不容易大老远来一趟,我们作为东道主,就拿这个招待,挺说不过去的,下次再来,一定好好请你们吃一顿江城的特色菜。”
我说:“嗯,行,我记着你的话了,具体哪天请,吃什么菜,都不要紧,有件事,顶顶要紧,你给我放在心上,早听说江城的卢氏甜酒酿是一绝,改天非得尝上一口不可。”
何志秦笑起来,说:“你一张嘴就要这个,够有品位的,卢氏甜酒酿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特产。”
我继续吃饭,没再说什么,心里面笑着,想起那天老懒问我喜不喜欢卢氏甜酒酿时候的怪异神情,不知道这玩意在事件里又有什么关系。感觉老懒总是在用各地的特产试探我,我想他可能是把我当成别的什么人了,因为不确定,所以不停不停试探。
反正我能肯定自己没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然后我觉得,他有点太闲了。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等小海回隔壁办公室去玩她的手机以后,我半笑不笑地盯着何志秦问:“付宇新以前和你们一起在陈家坞办过那件灭了一整条村的连环案对吧?”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但给出的表情是肯定的。
然后我又试探着问了一声:“他是不是犯过什么错误?”
何志秦的脸色瞬间僵掉,并把目光移开,侧着脸问我从哪儿听来的。
我凝着表情笑笑,说:“没从哪儿听来,纯粹瞎猜,因为付大队长那个人不太拘小节,办案的时候经常会玩些擦边的把戏,我估计他以前在江城的时候就这样吧,所以随口问你一声。”
他苦笑一下,没再说话,这意思,应该就是默认了。
我很想问一声老懒是不是他们特地派到乾州去监视付宇新的,但考虑再三还是没问出口,这问题太敏感,万一老懒不是他们的人,我多问这句,反倒可能把他坑了,因为何志秦肯定会想到一定是老懒在工作中生活中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引起了我的注意,从而也会对他多加关注,实在不太好。
况且,就算老懒真是他们的人,何志秦也未必会回答,所以权衡再三,还是不问好。
问得太多讨人嫌,我还是比较乐意做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何志秦的手机亮了一下,有微信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便皱成一团,跟我说:“专家恐怕还需要点时间才能过来,先安排你和你的朋友去附近的酒店休息几个钟头,你看好不好?”
我笑笑,说:“不用那么破费,我们随便在这屋里坐着对付一会就行。”
他说:“那太委屈了。”
我笑而不语。
楼明江从旁插嘴,说:“楼上有间休息室,床单被褥一应俱全,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先凑合一下。”
说心里话,我挺嫌弃的,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感觉他们好像故意要把我们支开,所以一万个不愿意,但一味客气下去也不是事情,如果给他们留下个我很难弄的印象就不太好了,所以点点头,喊小海一起去楼上休息。
小海不放心这个陌生的地方,叫我管自己睡,她坐着就行。我笑着把她推到床上去,说:“何志秦好歹是个警察,做不了多少出格的事。”
她还是不放心,睁着眼睛不肯睡。我和衣在她旁边躺下,关了灯,叫她只管睡,有什么动静我能来得及反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