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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哪怕付出再沉重的代价。
汴梁城里水系发达,河流、湖泊随处可见,张邦安和往常一样,来到新郑门外一处僻静的河湾。
这段河流是汴河的一小段支流,并非船只来往的主航道,且地处金明池和琼林苑之间,林木高大、环境幽静,是个避暑钓鱼的好去处。
他寻了块树荫,在地上铺上块麻布,抛下鱼钩,摆好鱼竿,便闭眼躺在布巾上。
看似他在打盹,其实满脑子里都是在思索如何对付家大业大的兰家,只是这几日来也未理出个头绪。
过了半个时辰,在知了的鸣叫声中,他听见一阵“吱嘎、吱嘎”的摇橹声,以为是过往的舟楫,并未在意。但听动静,似乎在身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莫非兰家的人寻了过来,还要找我晦气?!”张邦安猛地睁开眼睛,悄悄地坐了起来,从身旁的草丛中拎出一把柴刀,眯着眼顺着草丛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艘画舫停在了小河对岸。
这艘船不算太大,长约三丈,宽约一丈,但装饰华丽、精雕细琢,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赫然立于船头。
美人靠、亭柱上的浮雕花鸟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精细到牡丹花上的每一片花瓣都细细可数,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给整条船增添了富贵、华丽的气质。
船舱的门帘掀起,从里面踱出一位翩翩公子来,一袭白衫,生得眉清目秀、美如冠玉。细瞧瞧,只见他目如点漆,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那五官眉目比一般的女人还要精致上几分。
他站在船头,掂着脚不停地向前望去,似乎在等人。
张邦安不想惊扰了船上的贵公子,再带来什么误会,便一寸一寸地将鱼竿收了起来。
他收拾好东西,正要起身离去,却见一条小船顺流而下,上面站着个英俊男子,一身紫衫,长身而立,同样是美男子,这位浓眉大眼,脸型棱角分明,腰细膀宽,身材健硕修长,比刚才那位多了几分英气。
虽然是同性,张邦安见到这两位风格各异的美男子,对他们的外貌风度,心中也是赞叹不已、欣赏有加,仿佛大夏天里吹来一阵清风,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小船渐渐靠上了画舫,两人露出了默契的笑容,但未有一句言语,看样子两人十分熟悉。
画舫上的船工放下一副软梯,小船上的男子拉着软梯纵身而上,站到了船头,对画舫和小船上的船工吩咐了几句,那两人便坐着小船向河对岸划去,离张邦安藏身处不远。
这下尴尬了,张邦安反倒不好动弹,他正犹豫该不该现身,这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白衫男子见两名船工背对着画舫划着小船渐渐离远,竟然一把抱住紫衫男子的腰,嘴对嘴轻吻起来!
紫衫男子紧张地看了船工们一眼,相拥着把白衫男子推进了船舱。
张邦安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那名白衫男子是女扮男装,可刚才看见他的喉结清晰可见,定是男人无疑。
“还是城里人会玩!听说京城有不少以男子为娼妓的风月作坊,名为蜂窠,里面尽是敷脂粉,盛装饰的美男子。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大开眼界。”他心里嘀咕了一句。
第229章 借势()
“啪!”画舫上的窗户被放了下来,张邦安收回了目光,见那两名船工坐着小船晃晃悠悠地靠到了岸边。
那划着小船的船工是个年轻后生,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一包打开是两大张葱花饼,里面还搁了几节大葱,一包打开是一只烧鸡。
驾着画舫的船工年龄较长,从小船里抱出一坛子酒,打开坛盖,闻了闻酒香,呲牙一笑:“嘿,小子还挺孝顺!”
那后生笑了笑,道:“叔,你总在画舫上待着多无聊,见着你可不带点好吃的。”
说完,两人用河水洗了洗手,边说着话,边吃了起来。
那后生嚼几口饼,道:“叔,你这活挺轻松的,待在画舫不用动弹,偶尔小官人用船,便划上一段,平时也就候着,就是太栓人了,我干不来。”
“嘿!你叔在梅家干了大半辈子,才熬上这个差事,你想干都轮不着你呢!”
那后生扯下一条鸡腿,递了过去,“叔,你说咱东家的小官人和萧管事怎么神神秘秘的?有啥事在家里说不成?每次非得上这画舫上来谈?两人还不一起来,来了就把咱俩支走了,你说这事闹得!”
那年长的船工举着油腻腻的鸡腿在后生的头上敲了一记,低声呵斥道:“屁!员外家的事,下人不要在背后议论!让你干活你就干!你没看给咱俩每月多给了一吊钱,这是封口钱,你要不知趣,早就换人了!”
那后生摸摸脑袋,嘟囔道:“俺知道了,叔以前跟我说过,做下人的,要只管埋头干活,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年长的船工咽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展颜一笑,“嘿,你小子记住了,你叔就是靠这三句话才熬上现在的活计,不用呛风吃土,不用下苦大力,一个月还有六吊工钱。这可是俺用大半辈子换来的经验,你好好学去吧。”
说完,他叹了口气,扭头朝画舫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喃喃地道:“你说这也奇怪,咱们员外精通买卖之道,把梅家的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京城茶叶行当自从有了梅兰杨柳四大家之称,咱们可是一直排第一号,可小官人啊,唉,差点事儿。
小官人对待下人宽厚,可性子柔弱了些,能不能操持偌大个家还真不好说,不是个能驾驭梅家内外的主儿。大河不满小河干,到时咱们还能过上这有酒有肉的好日子吗?”
后生一脸幸灾乐祸,“有钱人家都这样,兰家也不省心,听说前几天兰家的小官人玩斗鸡,鸡飞出院外伤了一路人。
路人一气之下把鸡给弄死了,结果兰小官人带着一帮子闲汉把人家揍了一顿。您说说,这位爷岂不是比咱的梅小官人更离谱?”
“唉,咱们梅小官人本来还有个哥哥,头脑灵活,精明强干,做买卖是把好手,接梅家这产业再适合不过。
可惜皇天不佑,前两年去衢州采购茶叶,路上遇上劫匪,竟然在那丢了性命。出了这档子事后,员外自责了许久,人也苍老了许多。”
后生啃了一口饼,眨巴眨巴眼,问道:“叔,你说这些有钱人家为啥人丁不旺呢?”
“嘿,你也不想想,他们年轻时都忙着四处采购、售卖货品,全部心思都在经营店铺上了,有多少时间去浇灌家里的娘们儿啊?!你家的地,你春天不浇水试试,你看秋天有没有收成?
等有家有产了,年纪也大了,这时有钱娶几房年轻貌美的小妾了,可这时已是冬天,天干物燥,水也枯萎了,灌溉不了喽。”
后生将嘴里的饼拼命咽了下去,嘻嘻笑道:“我不能和他们一样,得趁着年轻力壮多跟媳妇儿拱拱被窝,怎么着也得多生几个儿子,不然我家的产业谁继承啊?”
年长船工一听,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笑骂道:“傻小子,你家那点破铜烂铁,还需要几个儿子来分?不把你撕了?还不如多生几个闺女收点彩礼钱。”
张邦安听到这,没再接着听下去,他的心思忽然灵光一闪,“都说同行是冤家,可不可以借梅家的势力呢?商人嘛,只要能够让他得到足够的好处,不信他不出手!”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思索了半晌,便将前后步骤想清楚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三日后。。。。。。
梅家在汴梁城是高门大户,张邦安一路打听,很容易便寻到了梅府所在。
萧十三,梅府的管事,张邦安在城郊的画舫上是见过他的,他正是那个英气逼人的紫衫男子。张邦安装作与他初识的样子,大略说明了来意。
听了张邦安的话,萧十三产生了几分怀疑,但还是进内庁禀告,得到梅家员外梅太常的首肯,便带着张邦安向后堂走去。
张邦安跟着萧十三慢慢走进梅家的庭院,绕过影墙,便闻见一阵淡淡的木香,耳边传来琴瑟般刨木的乐音,他狐疑地望了萧十三一眼。
萧十三仿佛预料到他的疑问,低声笑道:“我家员外除了做买卖,就好自个用点木料做点小摆设。”
梅太常正在屋子里挥汗如雨,“哧溜哧溜”地刨着一块木板,刨子嘴巴里变魔法似的吐出刨花,长短不一,薄如蝉翼,卷成一团团的。
身边摆放着他的工具箱,里面装着铲、刨子、斧头、锯子、角尺、墨斗、车钻、凿子、锉刀和羊角锤等。
这套工具很讲究,根据大小、功能的不同,有着繁多的样式,比如铲有斜口铲、一字铲、圆口铲、三角铲等,刨子有长刨、短刨、圆刀刨、平口刨、槽刨之分,锯子也分长锯、短锯、线锯、刀锯、弓形锯、双人锯等。
不仅如此,工具的手柄都是选用上好的鸡翅、花梨、阴沉和酸枝木制成,木质结实、手感沉重、表皮光溜,一看就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汗水浸渍和手握打磨,木质呈酱黑色,铮铮发亮。
屋角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方料,都是稀有昂贵木料,有楠木、红木、檀木和樟木等。
第230章 木工员外()
张邦安脚下踩着满地的刨花,“咯吱”“咯吱”作响,这些刨花散发着新鲜的木质清香,扑鼻而来,萦绕满室。
他看着梅太常,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京城第一大茶商竟然是这副模样,头挽道髻,穿一件月白色背心和一条牛犊短裤,其打扮和在烈日下劳作的农人、渔夫无异,只不过衣料是上好的绸缎。
看年纪,已在六旬上下,生得朗目英眉,鼻如悬胆,三绺微髯,面如冠玉,想必年轻时是一等一的英俊潇洒。
梅太常身边站着一位美艳妇人,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上穿件红纱衫,下着条黄罗销金裙,绣罗粉抹胸被撑得满满的,在衫口若隐若现,浑身上下流淌着成熟滴蜜的气息。
一头乌亮的青丝挽成个坠马髻,如烟柳眉下,一双美目流光溢彩、盼顾生辉,挺直精巧的鼻子,红艳欲滴的嘴唇,按照最合适的比例,精心布置在白腻如羊脂的瓜子脸上,想必她正是梅太常的夫人樊莲翘。
这两人的结合,怪不得能生出那样标致的梅小官人梅云岫,也就是画舫上的那位白衫公子。
张邦安不敢多看,收敛心思,快步向前,到了梅太常身前一丈处,双手作揖,躬身行礼,恭敬地道:“东光县张邦安,见过梅员外。”
“哧溜!”梅太常又是一刨,一卷刨花随之滑落,他放下刨子,转过身来,一脸和煦的微笑,“快请坐!”随后冲着萧十三道:“十三,还不快招呼人奉茶!”
萧十三连声应诺离去,一旁的侍女早有准备,及时将茶奉上,张邦安在满地刨花里找了张椅子坐下。
梅太常接过樊莲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问道:“我听十三说,你有笔大买卖要送与我?可是茶叶采购的事?或是新开分店的事?”
张邦安见梅太常未落座,便又起身,凑上前去,低声笑道:“梅家为京城茶商第一号,小子岂敢拿采购茶叶、开设门店这等寻常买卖叨扰员外。”
“哦!?”此言大出梅太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