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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
兰大亨又悔又恨,自怨自艾,坐在牢房里翻来覆去地念叨:“你说说,谁知道这金铤是抢来的?早知道如此咱就不要了!这下好了!办事不力,害了自己不说,还牵连了员外和小娘子,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喲!”
至于王老吉,裴克庄瞧他老实巴交的样子,知道从他身上榨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倒也没为难他,简单问了问他,便让他在狱中待着了。
他这辈子也没与官府打过交道,更没想到会被关进大牢,天天站在牢门口干嚎,“俺就是一赶车的,俺啥也不知道!俺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求官人大发慈悲,放俺出去!”最终惹恼了狱卒,抽了他两嘴巴,方才安静下来。
事情到了现在,裴克庄依旧还有些犹豫,他是知道的,只要用刑,想要什么证据都能得到什么证据。
只是一旦拿到了证据,就没办法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将人抓了,可还不知道蔡京老儿是什么心气,可不能盲人骑瞎马,一头雾水地乱闯。
他像一只多疑的老狐狸,左顾右盼,来回盘算着,既想着能在太师面前邀上一功,又想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
思虑再三,老奸巨猾的他最终决定先把人关起来,给蔡京递上密函一封,先探探道,试探试探蔡太师的意思。若得到太师首肯,到时再下痛手不迟。
那次夜宴之后,梅太常便回到汴梁,上下疏通关系,盯着抓捕兰家人的事,大名府这边的情况就由张邦安负责了解掌握、及时跟进。兰家诸人被带到大名府后,就见裴克庄问过他们一次话后,便将他们安置在牢房内,再也没见其它动静。
张邦安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多次向裴峪打探情况,裴峪每次都语焉不详,说是公门之中的事要按规矩办,不能乱、急不得。
难道裴克庄想在关键时刻拿一把?索要些好处?在梅太常的授意下,他又准备了一些字画珍玩去求见裴克庄,但裴克庄每次都推脱有事,避而不见。
事情究竟出什么问题了?他怎么想也不得而知,只能在满腹疑虑中煎熬等待。
梁山山湖相映,河汊纵横,七水两山一平地,可充分利用的土地有限,山寨诸位头领中,居住房间规模最大的当属晁盖,即便如此,也不是什么三进、五进的大院,只不过是套一进的院子,正房之外还有厢房、耳房而已。梁山上的机密议事往往就在东厢房进行。
此时天已全黑,两盏弱弱的油灯照得人脸发青,定睛仔细看去,方才发现里面端坐的三人正是晁盖、宋江和吴用。这三人是目前梁山的核心决策层。公孙胜在时,商议大事时,还得带上他。
不过公孙胜则是几乎不发言的,如同泥塑木雕一般。至于议事还总带上他,主要考虑他是梁山上的宗教领袖、神秘力量的杰出代表,可以增添决策的合法性、合规性和自信心。
往常的议事程序,主要是晁盖和宋江商议,吴用偶尔插上两句,提上合理化建议或者居中和稀泥。当然了,关键时刻,吴用还是会站在宋江这边。这种实际的三人决策机制中,晁盖以一对二,自然处于下风。
吴用的倒戈,对于晁盖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吴用在山寨中拥有极高的地位。这种地位是历史形成的,其运筹帷幄、筹谋划策的能力在山寨中无人能及,以至于在重要的决策中,他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晁盖时常心中喟叹,吴学究与自己自幼结交、相识甚早,为何会倒向了宋江?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也不知宋江给他许了多大好处?
其实是他冤枉吴用了,宋江从没许过人家一个铜钱,全凭一张嘴便征服了吴用的心。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做了梁山之主后,既不打算扯旗造反做大,也不打算适时招安做官,打算今朝有酒今朝醉,认为过上打劫客商,收保护费的逍遥日子就行了!
这让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有着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抱负的吴用怎能满意?
这种抱负无关于利益,而在于欲望,一种自我实现的需求。所以,吴用真不是因为利益而叛变,而是因为他自己心中的理想而叛变。
当一个领袖的抱负志向过低、驾驭手段不够,不能感召、笼络住有能耐的下属,反而成为了下属上升的天花板、绊脚石,自然会被炒鱿鱼。君择臣,臣亦择君,古往今来,不外如此。
宋江清了清嗓子,开腔道:“晁天王,明日有两件大喜事需要议一议,一个呢,之前我在清风山时,曾给王矮虎许下一头亲事,一直悬挂在心中,未找到合适的女子。
前些日子,林教头擒了扈家庄的扈三娘,此女容貌出众、武艺过人,我打算将她许配给王矮虎。”
第287章 明争暗斗()
晁盖有些诧异,问道:“听说一擒得此女,你便差人连夜送回梁山,交于你父亲宋太公收管,不让闲人接近,大家还以为你宋黑子金屋藏娇,打算自要了这个女子,没想到你要将她送予王英?这不是白白便宜了王矮虎那厮吗?”
“嘿嘿!宋某岂能让兄弟们笑话,这女色嘛不十分要紧。”宋江尴尬一笑,在幽暗的灯光下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宝宝心里苦啊!但宝宝没法说。李逵这厮好生无礼!竟然争风吃醋到如此地步!
他自作主张,抢入扈家庄把扈太公一门老幼尽数杀了,不留一个。还把庄里一应有的财赋,捎搭有四五十驮全运回山寨,并将庄院一把火烧了。
李逵是自己的心腹小弟,这杀亲灭门、抄家毁园的大仇,扈三娘怎能不恨自己,自己敢让这样的女人睡在身边?算了吧,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用来收买个小弟。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要想让送女人的效用最大化,得送最好这一口的!哪个小弟最爱女人?自然是又矬又丑又好色的矮脚虎王英喽!所以只能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晁盖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算了!你抓的人,你说的算!我没意见!”大手一挥,算是认可,但他心中的戒备之心更盛了。
这个宋三郎可不简单啊!面黑手黑心更黑!晁盖从未想过把这尊爷请上山来。
当初去江州劫法场救他,也是碍于情面,堵住悠悠之口,方才去走走形式、做做样子。
没想到半路杀出程风和李逵来,只得假戏真做,把他救了出来。这宋黑子上了山,果然不好对付,每次率兵下山出征抢着去,美其名曰“哥哥是一寨之主,岂可轻动”,最终功劳全是他的,收的小弟越来越多,在山寨里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野心家都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更能下黑手了!这番能够将到手的美人忍痛送给下面的小弟,尤其可见其志不小!
宋江嘻嘻一笑,接着道:“这第二桩事便是新上山的诸位兄弟来投奔的事。”
“这的确是件大喜事,少华山程风年少能干、文武双全,带上来的几位头领也都各有所长,史进枪棒纯熟、朱武通晓阵法、汤隆擅长铁艺,对壮大咱们山寨实力大有好处!
那登州过来的几人,也可圈可点,孙立不用说,原是登州兵马提辖,熟悉兵事、功夫了得,解珍解宝两兄弟穿山越岭、如履平地,使得一手好钢叉!”吴用在一旁,边摇着鹅毛扇,边插话道。
此时天气并不热,但他依旧拿着鹅毛扇,令人觉得有些奇怪。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鹅毛扇他是一年四季、手不离身。
非要问为什么?大概是他觉得可以提高自己的逼格吧。
此时苏轼的千古名句“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在士人中已是广泛流传、深入人心,都觉得拿着鹅毛扇的人看起来就是个文化人,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智慧,是居家旅行、交游狎妓的必备上品。
“军师所言甚是,尤其是少华山诸雄本事出众,比一般的阿猫阿狗之辈要强得多,唔!这才真是大喜事。”
晁盖说这番话时有意无意地瞟了宋江一眼,他与宋江不同,历来性子直爽,喜怒形于颜色,不高兴的情绪很容易流露出来。
很明显他话里有话,他到梁山后,除了最开始带上来的刘唐、阮氏三兄弟等人,就没再收过小弟,新上山的头领几乎都是宋江招揽来的。他对宋江大肆招收小弟、培植个人势力颇为不瞒,尤其看不上其中一些头领。
如矮脚虎王英手里有几分本事,但人品低下、好色成癖,为好汉所不齿;
卖狗皮膏药的病大虫薛永、因宋江打赏了五两银子便被收买了,其人也无甚本事、见识浅薄,他私底下称之为薛五两;
还有薛永的徒弟通臂猿侯健,人如其名、长得黑瘦赛猴,一个擅长穿针走线的裁缝,就因帮忙做卧底,协助宋江杀了黄文炳一家,竟然也成了山寨头领?!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他们的住处不都安排下去了吗?还有什么需要商议的事?具体的职事安排等他们熟悉熟悉山寨情况之后再说吧!”
“呵呵!天王,是这样,明天得召集头领们一块聚议山寨大事,也是让少华山诸位兄弟正式与大伙儿见面亮相,这个座位安排。。。。。。”
宋江对晁盖带刺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笑嘻嘻的,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即便他表现出不悦,有黑脸做掩护也很难看得清楚。
晁盖忽然想起了什么,霍地站起身来,打断了宋江的话,“你别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跟你说,你别太过分了!你手下的头领够多了!最起码这少华山诸雄算我的!”
原来当初宋江刚上山时,带上来不少新头领,这就涉及到商议头领们的座次和地位,他提出“休分功劳高下,梁山泊一行旧头领去左边主位上坐,新到头领去右边客位上坐,待日后出力多寡,那时另行定夺。”
左边一带是晁盖的九名小弟:林冲,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宋万,朱贵,白胜;
右边一带是宋江的二十七名小弟:花荣,秦明,黄信,戴宗,李逵,李俊,穆弘,张横,张顺,燕顺,吕方,郭盛,萧让,王矮虎,薛永,金大坚,穆春,李立,欧鹏,蒋敬,童威,童猛,马麟,石勇,侯健,郑天寿,陶宗旺。
双方的人数多寡、势力强弱,一目了然,弄得梁山上新旧头领壁垒分明,隐然已有了分庭抗礼、各效其主的意味。
随后宋江的亲弟弟铁扇子宋清、石将军石勇上山,他的亲信又增添两人,紧跟着戴宗和李逵下山晃荡一圈,带上来锦豹子杨林、火眼狻猊邓飞、玉幡竿孟康、铁面孔目裴宣,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六名小弟。
第288章 最大的赢家()
反观晁盖这边,也就是朱贵引荐青眼虎李云、笑面虎朱富上山,晁盖让他们坐在了自己下首。十一比三十五,差距更大了!
关键就在于明天!
除了程风带上来的史进、朱武、陈达、杨春和汤隆,剩下的还有鼓上蚤时迁、扑天雕李应、鬼脸儿杜兴、病尉迟孙立、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铁叫子乐和、小尉迟孙新、母大虫顾大嫂、出林龙邹渊、独角龙邹润和一丈青扈三娘头一次亮相。
时迁是杨雄、石秀带上山的,自然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