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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愿意一辈子沉沦绿林,聚啸水泊吗?你愿意你的子子孙孙做贼做寇,永世不得出头吗?我想,是个人都不愿意。要想改变这种命运,只能寄希望于朝廷招安,重新洗白了身份,还可当个光宗耀祖的官儿。”
他顿了顿,从程风的脸上却没发现年轻人应有的激动和向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下去:“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兵无主自乱。你看看,晁天王能带着大伙儿走招安这条路吗?
他可是一心想与大宋皇帝做个对头!再看看聚在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三阮是打渔的,刘唐是劫道的,白胜就一乡间无赖,他们这些人胸无大志、素来顽劣、敌视朝廷,只求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生前身后名?
就连晁天王自身,对招安这事并不赞成。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程风,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一切,能明智地站在我这边,我们携手共创大业,共享荣华富贵!”
程风默然不语,宋江的话忽然变得如此直白,让他不得不思索该如何应对。
第327章 道不同()
宋江趁热打铁,他站了起来,在屋内边踱着步,边道:“都说晁天王义气深重、仗义仁慈,上山后便立下了只劫金银,不伤行人的规矩。可义气与仁慈在做大事时,往往是块绊脚石。
自古以来,欲成大事者,必占三个字‘忍狠断’。具体而言。。。。。。”他攸地一转身凑到程风耳边道:“这可是哥哥的肺腑之言啊!切不可外传!”
程风点点头,心中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佬养成秘诀吗?”
“第一个字忍。就是要有克制自己之忍,容人之忍。喜怒不形于色,能屈能伸,甘受胯下之辱,不意气用事,这是克制自己之忍。
兼收并蓄、来者不拒,容人之短、用人以长,方能纳天下英才而驱之,这是容人之忍。
第二个字狠。对自己狠,不怕被杀。念头通达、目的明确,不惧强敌,不计毁誉,一以贯之而不易为外力左右,不因一时之成而得意忘形,不为一时之败而灰心丧志,有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对敌手狠,不怕杀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待敌人和对手,能硬下心肠,敢于下重手。
第三个字断。决断明快,办事利索,做决定时一定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只会让坐失良机、误人误己。
哈哈!贤弟,哥哥说的可是压箱底的宝贝啊!你看是否在理?”宋江说完这些,有些自得地瞧着程风。
程风笑吟吟地道:“哥哥恐怕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字没说出来。”
“是吗?哪一个字?”宋江饶有兴趣地瞧着他。
“贪!只有贪欲强的人才会野心勃勃!所贪者,不外乎酒色财气!最下者贪杯,所追求的是美酒;其上者贪色,所追求的是美女;再上者贪财,所追求的是财富,最上者贪权,所追求的是权势!”
“呵呵!为何贪权者最上?”
“有了权势,其下者诸如财色酒则不请自来。只有强烈的权力欲望,才会驱动人做到‘忍狠断’!为了权力能够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良心和别人的姓名!”
“啪啪!”宋江一拍手掌,“好!贤弟高见!是个明白人!你应该看得出来,跟着晁天王是没有前途的,走不了多远的!”
“公明哥哥,恕小弟直言,梁山在你的带领下,可以往前走,但走的是条布满荆棘的不归路!
招安!费劲力气让朝廷招安,只不过能给你换来一个末品的官帽,咱们这支队伍或被肢解,或被利用,成为被人驱使、身冒矢石的马前卒,到时候你的官会升上一小级,可那官服是用兄弟们的鲜血染红的啊!
没了梁山兄弟们,你又算是什么呢?就像头没爪子的老虎,很快就会被人排挤、倾轧、迫害!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程风见宋江对自己坦诚相见,便也说出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来,听得宋江是心惊肉跳又难以置信,他很难理解程风凭什么这么笃定,将未来的走向说得如此详细。
呆了半晌,他有些不服地道:“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办?带着大伙儿继续冲州撞府、四处劫掠?或者在这梁山泊里打渔挖藕、采莲割苇?”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有一个身怀绝技的刀客,想找条好出路,他主动上门去一个大户人家,自荐做看家护院的武师,他的举动会有三种结果。
倘若是承平时节,没有人愿意雇他,因为觉得用不上,海清河晏、天下太平,谁愿意花钱养个吃白饭的?
倘若家里的庄客出了个泼皮,偷鸡摸狗、不服管教,庄里的太公就得琢磨琢磨,愿意用七八贯钱把他聘过来,专门治一治那泼皮。
倘若有马贼围攻庄院,甚至都翻进了院墙,杀伤了不少庄客,马上要进屋大杀大抢了,他这时候一出现,便被当成了救命稻草,太公愿意用成箱的金子雇他。
人还是同一个人,刀还是那把刀,只是出现的时机不同,所得到的待遇也不同。所以说,耐心等待,奇货可居,择时而动,方为上策!”
宋江大手一挥,神情激动地道:“不!我等不了那么久!人生苦短,如白驹过隙!让我毫无希望地去等待那个有可能不会出现的良机,实在是个笑话!
哈哈!我大宋立国一百五十余年,文昌武盛、带甲百万,岂会落到你所说的那种不堪地步?
程风兄弟,莫非你是在做梦吧?面对现实吧,老老实实地接受招安,即便不能封侯拜相,能穿上件绿袍子也算不错吧?”
北宋后期官服颜色为四品以上服紫,六品以上服绯,九品以上服绿。宋江所说的绿袍子,便是九品以上六品以下的低级官员。
程风苦笑一声,难道自己跟宋江说,我是后世穿越而来的,我所说的就是历史未来的走向?估计他会把自己当成疯子!
的确,北宋的覆灭非常突然,不是出于内部瓦解,而是由外族入侵造成的。
此时辽宋和平相处百年,西北的夏国已被宋朝凭借国力优势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远在辽东的金国还未露出冠军相,谁都难以相信大宋会在顷刻间发生土崩瓦解般的溃败!
建立在臆想般的说服是空洞无力的!当一群人你劝服不了的话,你只能将他们打服!而此时自己还不具备这个实力!
“公明哥哥,我说的对错与否,自然由事实来检验。只是希望你能耐心一些,一统山寨、过早招安并不是一件好事!”
宋江叹了一声,道:“招安是时势使然,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有些时候也由不得我啊!只可惜你,好端端的一位青年才俊,莫被自大轻狂毁了自己啊!你自己再好好想想!我宋江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我这边的人,明日必定不会有人上场与你打擂。你自可得了扈三娘,哥哥一定好好给你操办这场婚事!这可是咱们梁山上头一桩大喜事!郎才女貌、天合之作,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呵呵!”
第328章 扈三娘砸怀里了()
听着宋江的话,程风方才反应过来:妈蛋,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要娶那个素未谋面的扈三娘吗?怎么感觉好像买股票追高了,套牢在手里,没人接盘了啊?!
待程风回过神来,发现宋江已悄然离去。他看着桌上的酒还冒着热气,烛光闪烁、菜品飘香,在那自言自语地道:“我这可是头婚啊!幸好不用拿结婚证,改户口本!”
屋外,吴用在黑暗中摇着鹅毛扇,慢慢踱着步,见宋江出来,忙迎了上去。
宋江瞧着他征询的目光,并未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吴用见状,便心领神会,紧跟在宋江身后,小步紧趋,掩着扇子,在他耳边小声道:“芳兰当户,不得不锄!他若不识相,不能被咱们所用,坐大了必是祸害!”
宋江未回头,摆摆手,疲惫地道:“再等等吧!如此英才,毁之可惜!先敲打敲打他,让他脑子清醒过来!”
次日,程风怀着侥幸心理跑到擂台那,盼着来个不错的人来接盘。鸡贼的他想好了,对战时自己假意摔倒,这样既输了比试,又不失体面。
可惜他等了半个时辰,也没人上场。。。。。。
晁盖第三次站了起来,“程风,我看算了吧,没人打擂了!”
“额。。。。。。”程风看了看等得不耐烦的头领们,也不好意思再说等一等之类的话。
“恭喜恭喜!乾坤定奏、早生贵子!”
“不容易啊,连过三关,终于抱得美人归!”
“洞房时小心点,别被扈三娘子一刀剁啦!哈哈!”
程风顿时被蜂拥而至的恭贺语、调侃声包围了,头晕乎乎的不知所以。
只听宋江笑吟吟地对正在喝茶的萧让道:“萧让兄弟,烦请你挑个良辰吉日,何时娶亲为宜?咱们山上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只要日子合适,越快越好!”
萧让将茶杯一放,掐指一算,笑道:“那就十日后吧,宜嫁娶!”
“十后日?!”程风一听,虎躯一震,真要晕过去了。。。。。。
朝阳晕色,风轻云淡。树枝把阳光揉碎,细细密密地洒在二龙山的山道上,柔和的清风带落了片片桃花,细碎的阳光在花瓣上泛着光泽,树荫下的山道,一切看得都那么浪漫、养眼,谁会想到这会是山贼出没的山道呢?景色如此之好,在这里当个山贼也不错啊!
兰锦心此时的心情大好,风餐露宿,日行夜赶,终于远远地望见了传说中的二龙山。
她自幼生活在汴梁,地处平原,还没见过如此秀丽的山景,她将头探在车窗外,看得是津津有味。
在她眼里,山中的一切是多彩的,也是宁静的,满山美景,层峦叠翠,花团锦簇,富有美感,富有诗韵,时不时出现的山涧溪瀑,都是那么晶莹剔透、清凉纯洁,比汴河里的水干净多了!
当然,她此行的目的不是观山景,而是来拜访著名的佛学大师花和尚鲁智深。别人避之不及的劫匪,她却视作救命稻草,这真是如假包换的‘明知山有贼,偏向山中行’。
山脚有条静静的小路,用一块块山石铺就,神秘地伸进大山的腰部,给人朦朦胧胧的遐想,吸引着兰锦心的目光和心思。
“老吉叔,停下!”兰锦心叫停了马车,掀开厢帘,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子,“老吉叔,咱们来回走了两趟了!也没见有人劫道,我想顺着那条小路往里走走,碰碰运气。。。。。。你在路边等着我,正好也让马儿歇一歇,吃两口草。”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鲁智深给二龙山贼定了这么个“三不劫”的规矩,单人单车的不劫、妇孺老幼不劫、僧道番尼不劫,她刚才打开窗帘观看山景,一张俏丽的脸已被喽啰们看得一清二楚,谁会来劫她呢?
“额,小娘子,什么时候被劫也得碰运气。。。。。。你一个人进山,俺不太放心。”王老吉紧握着马鞭,扯着缰绳,一脸担忧。
“不碍事!我打听过了,这整个二龙山都是鲁智深的地盘,我与他相熟,万一遇上山贼也不会有事的。”说完轻提裙袂,跳下马车,顺着小路往里走去,莲步姗姗、婀娜多姿。
王老吉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丛中,无奈地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