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水泊上远远望去,只见一座雄伟的山丘像头巨兽耸立在水中央,气势雄伟磅礴,不由叹道:“端的是处好险地!有水障、有山险,比二龙山强!”
小喽罗把船摇到金沙滩岸边,朱贵同三人上了岸,小喽罗背了包裹,拿了刀杖,一起上山寨来。那几个小喽罗,自把船摇到小港里去了。
眼看着一步步,与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越来越近,兰锦心欢喜之中却有些胆怯起来,见了他说什么?我的手该怎么放?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在梦中演练过无数遍的情景,此时一到现实之中却依旧找不到北。她在激动之中期待着、犹豫着、仿徨着。
一路上林木森森,苍松翠柏,修竹翳翳,再后便是高高的岩山,山上白岩巉巉,连天接云。
一条溪流奔腾而下,沿溪行,只见沙石洁净,水草依依,长长的青荇随水流摇曳,溪谷缓缓上扬,历下寨、中寨、上寨,一直向山顶高处上溯,忽见一绝壁阻拦,涓流如纱帘,帘下一潭森然,碧水清幽。
潭中可见鱼十余条,日光下澈,影布石上,或佁然不动,或翕忽游蹿,另有虾子五、六只,来回穿梭,嬉戏其间,边有巨石横卧。
又向前走了几步,她忽然道:“走了多时,这会儿累了,暂时在潭边歇会儿吧。”
“就依小娘子言。”众人就在水潭边坐下歇息。
她坐在巨石下,将随身携带的妆奁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柄象牙梳子来,在潭中蘸了蘸水,一遍遍梳理着她的长发。
那青丝细密浓黑,轻柔顺滑,如柔溪,在她手中汩汩流淌,如匹缎,在她手里乌黑发亮。她抿着嘴,微微笑着,幸福如涟漪轻漾。清清潭水倒映着溪边一树桃花,也倒映着她。
人面桃花相映红,她白瓷般的脸庞,氤氲着淡淡红晕,希翼如飞扬在阳光里的水珠,颗颗透亮。
她的眸子漆黑发亮,渴望着,一场生死不渝,从一而终的爱情。一束青丝绕指,期待着,一段缠缠绵绵、不离不弃的姻缘。
她想了想,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兰府,家多宝误将他当作进士郎给抓了回来,他被父亲给气走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会毫不犹豫地剪下心爱的一缕相赠,临别更会殷殷叮嘱:善藏青丝,早结白头,君不娶,妾不敢嫁。
想到这,她庆幸自己的勇敢,敢于违抗父命、离家出走,踏遍千山万水来寻他,要不然,韶华败了流年,自己一生最好的时光将在等待中黯淡。
梳完头发,她将梳子放了回去,拿起一面铜镜照了照,挑支烟墨画了画眉,再以兰花指尖挖起一点朱色口脂,在娇嫩的嘴唇上点注抹匀。
她那脸蛋儿,白里透红,细嫩得像是刚刚出水的荷花,扑面的珍珠粉和抹腮的绵胭脂暂且还用不上。
她对着镜子细细地捯饬了一番,确保程风将会见到一个完美的自己,方才满意地合上箱子,喜滋滋地对朱贵道:“大哥,歇息好了,咱们继续上山吧。”
朱贵点点头,拍拍屁股起身继续前行,边走着心中却有些疑惑,看这女子意态娇憨,清纯中透着妩媚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种甜蜜的羞涩。这哪是见表哥?分明是要见情郎嘛!
听说林教头上山有位娘子,莫非。。。莫非这就是林娘子?!他眼睛一亮,冲上前去将兰锦心手里的妆奁箱接了过来,笑道:“小娘子,我来,我来!山路崎岖,你拎着箱子不便行走。”
兰锦心虽然惊讶他突然间的殷勤,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由他去了。
众人再往上走,见两边都是合抱的大树,在半山里一座断金亭子里略微歇了歇。再转将过来,见一座大关卡,关前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地势险峻,端的是易守难攻。
小喽罗先去报知。众人进得关来,两边夹道遍摆着队伍旗号。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寨门口。
四面高山将雄壮的三关团团围定,中间里是镜面也似一片平地,约方三五百丈。正中央的是座高大的大厅堂,两边一溜下去都是耳房。
只见厅堂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人影绰绰,划拳声、调笑声远远地传来,一人合抱粗的厅柱上贴着喜字,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
鲁智深闻着酒香,吸了吸口水,笑道:“嘿!真巧!赶上喝喜酒啊!不知今日山上那位头领办喜事?”
“鲁寨主不知吧,今日这婚事热闹哇,是咱们寨里两位头领成婚,一对儿新人。
男方叫程风,原是少华山山寨的大头领,前些日子刚投奔梁山,女的叫扈三娘,不仅貌美如花,而且使两口日月双刀,本事甚为了得,这两人啊,年貌相当,武艺出众,真是个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朱贵正眉飞色舞地说得起劲,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不自觉地住了口。
朱贵这些话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刀刺进兰锦心的心窝,她完全无法抵挡,任凭它们刺得自己的心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原本觉得不可能做的事,她鼓起勇气做成了,可幸福在触手可及时又没有了。她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残酷的现实黑沉沉、密匝匝地将她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唯一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那一线被爱情所带来的光明,但现在也给人家摧残了。
她发现原来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生活在幻想之中,所赖以生活的爱情就像一只精美的瓷瓶一碰就倒、一摔就碎了。
难道自己要回到那个毫无生趣的家中,把自己的青春拿去服侍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第335章 月下追锦心()
程风的英俊的面颜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又倏地溜了过去,接着许多狞笑的鬼脸恶狠狠地向她逼来。她害怕地用手遮住脸,她好像在跟什么可怕的幻象挣扎。
忽然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你不能够改变它。”
于是一种不可抗拒的绝望的感觉紧紧地抓住了她,令她如坠冰窖,周身寒冷,自卑的冷,孤独的冷。
她身子晃了晃,感觉到一阵眩晕,忍不住向前栽倒,亏得王老吉将她一把扶住。她想哭,但感觉浑身无力,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鲁智深攥着拳头,愤愤地道:“嗐!直娘贼!程风这厮竟然成亲了?!这事闹的!”他突然觉得自己在错误的时间干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归根结底是一件傻事。
厅堂里响起一阵热闹声,原来是新郎出来敬酒了,兰锦心不闪眼地立在原地,远远地望着程风。
离得太远,看不清新郎的五官眉目,但看身形,她一眼便能认出他来。“这就是自己朝夕想念的那个人啊!你还好吗?你怎么不等我呢?事已至此,只能祝你幸福。我悄悄地走罢,就如我从未来过。”
她痴痴地望着,眼中含着泪花,不做出一点声音,唯恐惊动里面的人。
程风这时无意间朝外望去,见远远的一个身影甚像鲁智深,正要细打量,但是后面一群人猛然拥挤过来,将他引向下一桌需要敬酒的客人,顿时把他挤得不见了。
“老吉叔,我们回家。”在泪珠滑落脸庞的一瞬间,她咬咬牙,毅然转身,向山下跑去。她的脚步很快,既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委屈伤心的泪水,也想尽快离开这个给她带来痛苦的地方。
“哎哎哎!等等,洒家送你们一程吧,这鸟喜酒,不喝也罢!”此时天色擦黑,鲁智深唯恐兰锦心在路上有失,赶紧跟了上去。
朱贵旁观良久,总算闹明白,原来这兰小娘子的心上人是程风,千里迢迢来找他,却赶上他与别人成婚。
不早不晚,偏偏赶上这个日子,也真是巧了。。。。。。人是他带上山的,他自然有责任将他们送出去,但程头领的喜宴不去不合适,于是他命身边喽罗将三人送回南山酒店。
送别三人,他大踏步地走向聚义厅,思前想后,拿捏不准是否应该现在将此事告诉程风,会不会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毕竟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可瞧那兰小娘子衣着举止,并非一普通女子,两人此前究竟有多深的纠葛,自己并不清楚,万一酿成终身遗憾,自己可担待不起。
想了半天,最终下定决心赶紧告诉程风。
进了聚义厅,熙熙攘攘、一片喜庆,他好不容易将程风从人堆里拽了出来,拉到一边耳房里去。
他瞧着一脸疑惑的程风,悄声道:“程兄弟,有话原本不该现在跟你讲,但我吃不准,想来想去还是赶紧告诉你吧。”
“呵呵!朱兄,啥事?赶紧说吧,说完了去吃喜酒去!”程风瞧着他神秘的样子,以为他要交待婚礼上哪个环节的事。
为了他这婚事,一大早儿,梁山上上下下就开始忙碌起来,大部分头领的女眷都赶来帮忙了。但最忙、最懵的当属程风,毫无经验的他只能任人摆布,一会儿就有些团团转向了。
虽然都是杀人放火的强盗,简化了许多程序,不说别的,三日内就成亲,如此仓促就简,即便没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但已经让程风觉得繁琐头疼了。
毕竟再怎么省,迎娶的过程不能省吧?铺房、亲迎、拜堂、撒帐等步骤必不可少。
程风对这些一无所知,所幸乐和、顾大嫂精通个中门道,一步一步给他讲解得很细,但自己还是有点懵,只能像个木偶似的,让干啥就干啥,照着做就成。
至于给女家送的催妆花髻、销金盖头、五男二女花扇、靴芴等物,挂幔帐、铺毡褥、陈设嫁妆器具、珠宝首饰动用之物等,皆赖朱贵、杜迁等熟悉山寨情况的老人悉心准备。酒宴安排、宾客迎送、收受礼金等琐事由宋清、朱武居中调停。
“刚才二龙山的大头领鲁智深带着一名叫兰锦心的小娘子来找你,那女子刚刚在聚义厅外,得知你今日成婚,神色大变,转身便走了。”
“锦心?!她怎么来了?”程风听了心中大惊,一顿足,顾不得脱去新衣,提起袍襟,拔足朝山下奔去,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他一边跑着,一边思索着目前这乱糟糟的局面,心中暗道:“完了!她一个弱女子既然大费周章来寻我,必是对我心有所托、意有所属,今日见我拜堂成亲,自然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焚。
这可咋办?我与扈三娘成亲,那是为了让她免于欺凌,她的人都未见过谈何爱情?而与锦心,虽未朝夕相处,始终有着一丝情思相连。她若来找我,我必定不能负她。不行!我得跟当面她说清楚!”
朱贵见状,生怕出事,提了一盏灯笼,紧跟着他而去。他一边呼喊着程风,一边暗叹,今日真倒霉,自己最无辜了,为这突如其来的事上上下下跑了两个来回了,晚上得让婆娘给自己揉揉腿肚子。
程风一口气奔到金沙滩边,两脚踩进冰冷的浅水里,被迫停了下来。黑暗中,湖水看不出更多的色泽,全是深深的黛色,水气缭绕,犹如烟雾般迷离,南山酒店的灯光远远地透了过来,只是一点点黄晕。
他焦急地来回走了两步,朝灯光来源处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兰锦心!兰锦心!兰锦心!”水雾如同黑洞一般,将他的声音吸收得干干净净,了无踪迹。等了半晌,也未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