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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达笑道:“我说吧,这程大王吃过见过,哪里会在意咱们那三十两银子?!”
说完,他看着空荡荡的山道,叹了一口气,无比艳羡地道:“和巨富做朋友的感觉真好!欢迎再来!”
第58章 求助汤兴()
朱武笑着摇摇头,伸手接过那张纸,念道:“程风顿首再拜,人海茫茫、相识是缘。
承蒙史、朱、陈、杨四位头领厚爱,以心相交、以诚相待,设盛筵、邀明月、醉清风,把酒言欢、实属乐事!余铭感五内、不胜感激。
余观少华,山高路险、水源丰茂,实乃风水宝地、必臻兴旺。渐入严寒,恐山中粮衣不济,特赠金以供其需。书不尽怀,程风再拜上。”
程风在东光县时,在路边摊买了一本《千字文》,一路上每日无事便翻看,连蒙带猜,熟悉繁体汉字,加上高中语文那点底子,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陈达急道:“咋不说人话呢?军师,这信上究竟啥意思?”
朱武笑道:“让你们学识字!不好好学,这下傻了吧?”摇摇头,边将信折好,看着一脸困惑的三人道:“前面感谢咱们款待,中间夸咱们山寨好,最后送金子让买衣服和吃的。唉,还是让人家看出咱们穷了!”
众人听了,感激之情油然而生,不禁又朝程风一行离去的方向望去。
半晌,杨春嘀咕了句:“这是打算收买山寨人心吗?”说完,看着其他三人朝他只翻白眼,不敢再过多言语。
昨夜通过与狗剩的一席对话,程风便知道山寨收入有限,小喽罗们衣食并不充裕,想表达点自己的心意。
但当面赠金给山寨,预料这帮山大王们会碍于面子不肯收下,故而想了这么一招,既解了他们的困窘,又照顾了山寨的脸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有了少华山这一段遭遇,程风一行更不敢懈怠,精心计算路程、合理安排起居,尽量在大白天迅速通过林木茂盛、山势险恶的关口,以免节外生枝。如此行了四、五日,终于进了延安城。
延安府地势险要,宝塔山、清凉山、凤凰山三山对峙,延河、汾川河两河交汇,自古为边陲要地,被誉为“三秦锁钥,五路襟喉”。
近年来,童贯经略西夏,集结六路宋军伐夏,整训人马、运储物资,一时间,商贾聚集、川流不息,熙熙攘攘之中鱼龙混杂,来这冒险淘金者有之,埋名避难者有之,战争让这所边城畸形繁盛。
程风一行找了间客栈住下,便四处打听王进下落。但一连多日,并无所获。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张教头这一路又惊又怕,加上年迈体弱,没几日竟然水土不服病倒了。
程风只好一边在外打探消息,一边陪同张贞娘照料着张教头。
这日,程风正在客栈伙房给张教头熬药,瞧着炉子里红红的火炭,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金钱豹子汤隆曾提起过,他有个叫汤兴的哥哥在延安府开着祖传铁匠铺。
汤家既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必定有些消息门路,可以寻找汤兴帮帮忙,打听打听消息。
程风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张教头一听,精神大振、容光焕发,病都好了一半,忙催促程风上街去寻找“汤记铁匠铺”。
程风一路打听,得知嘉岭山下有一处“汤记铁匠铺”,便急匆匆地寻了过去。
他在店外站了站,观其规模比束城县的“汤记铁匠铺”要大得多,店内的伙计不下二三十人,他担心人多嘴杂,不敢贸然使用汤隆教的接头暗语,而是走进去对伙计说自己是汤隆的朋友,扬言要求见汤兴。
不多时,一位面黄肌瘦、身体单薄,裹着长袍大衫的男子出了后院,迎了上来,一双虚弱的双眼上下打量了程风一番,道:“你是隆弟的朋友?”
程风看着眼前这病怏怏的家伙,和汤隆健硕的样子相差太远,心中犯嘀咕,“他们是亲兄弟吗?都是铁匠,按说应该是肌肉男,差别咋怎么大?”
那男子一眼看出程风的疑惑,笑了笑,道:“我就是汤兴,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我和汤隆一样,有劲着哩!二十五岁时生了一场重病,落下了病根,身子骨一直虚弱得很。”
程风点点头,冲他笑了笑,道出汤隆所教的接头暗语:“天地洪炉精铁炼。”
汤兴咳了咳,摆摆手,道:“不用对了,你能说出这句话,就知道是汤家自己人了。我弟现在在哪里?过得怎样?”
程风道:“汤兄开了好几家铁匠铺,我见他时是在束城,他一切都好。”
汤兴道:“束城?!他小子跑得够远啊!哎,我这兄弟生性顽劣,小时候就爱闯祸,担心他哪天出个啥事。我这身体,也管不了他太多喽!”顿了顿,问道:“这位兄弟高姓大名?找我有何事?”
程风拱了拱手,道:“小弟程风,刚从汴梁来,想请汤大哥帮忙找个人?”
汤兴略一抬手,道:“都是自己人,别客套,说吧,想找谁?”
程风道:“一位从汴梁过来的男子,叫王进,他原是东京禁军教头,因得罪了太尉高俅,逃到了延安府,现在应该投在种师道军中。”
汤兴道:“我家世代在延安府打铁,也承接一些军队里的活儿,也认得一些军中的人。我尽快安排人去打听,但你也知道,最近因为战事,延安府来往人员混杂,不一样能有结果。”
程风拱手道:“程风明白,汤兄能出手相助,程风已经感激不尽。”
汤兴道:“你现在住在哪里?一有消息我便差人告诉你。”
程风道:“城南的同福客栈!”
汤兴点点头,道:“按说应该请你喝酒,但我这身体,咳咳。。。。。。恕不相陪了。”
程风一见这情形,忙道:“汤兄客气!好好保重身子!程风静候佳音!先告辞了!”
汤兴扬扬手,算是告别了。
程风回到客栈,将与汤兴见面的情况细细说与张教头听了,张教头先是一喜,后又担忧起来,道:“听你说的情形,感觉这汤兴对你不是太热情啊!会不会不把咱们的事当回事儿啊?”
程风细细思索了片刻,坚定地道:“按我看,应该没问题。这世上,有很多人当面答应很好,最后办事却虚与委蛇。
这汤兴不说大话,直接了当,应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另外,他确实身体不好,面色萎黄、身体瘦弱,脾上应有问题。
这脾虚的人啊,气力不足、懒言少语,所以他对我的态度倒也理解。伯父,您就安心歇两天,咱们一边养病,一边等着。”
张教头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听信了。”
第59章 铁鞋踏破()
一连过了两天,程风在客栈陪着张贞娘请医熬药、端茶倒水,好生照顾着张教头。
第三天,过了晌午,一名青衣小厮找上门来,自称是汤记铁匠铺的伙计,见了程风作揖道:“程官人,奉我家主人之命,特来告之寻人的情况。”
程风道:“给汤员外添麻烦了,不知有何结果?”
那小厮不慌不忙地道:“种师道种相公现为忠州刺史、泾原都铃辖、统领怀德军。
他手下统领驻泾州、原州的禁军共有十二将,都差人打听过了,四万多人中有两名叫王进的军士,但一人来自河东路晋州、一人就是陕西路渭州本地人,没有来自汴梁的王进。”
程风一听,心中略有些失望,但没想到汤兴办事如此细致上心,心生感激,忙向小厮道谢:“多谢小哥奔走相告,烦请替我向汤员外道谢!这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查探,定费了不少人情物力,他日得空,程风定登门拜谢!”
那小厮忙道:“我家主人说实在抱歉,没能找到人,以后若有别的需要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
他说完,奉上两个纸包,道:“我家主人还说,这是延安府的特产黄龙胡桃、延川红枣,让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尝尝。”
小厮放下纸包,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去,程风赶上前去给小厮手里塞了一把铜钱,见那小厮乐乐呵呵地走远了,方转身进屋向张教头告之了汤兴遣人寻找的结果。
张教头躺在床上,一边听着程风的话,一边回想这半年的经历,越想越郁闷!
好端端的一个家庭,因为飞来横祸而散了!女婿被陷害入狱,女儿被骚扰胁迫,自己到了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还被迫抛家舍业从都城逃到西陲边城!
现在偏偏苦寻不着王进,要是自己这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后,贞娘一人在这举目无亲、四方无靠,该怎么办才好?!因此心中更加烦闷,紧锁眉头、长吁短叹。
到了第二日,病势更加沉重了许多。
程风和张贞娘一合计,得赶紧另请一个高明的大夫医治。经向人打听,延安城内名气最大的医馆叫“保寿堂”,坐落在岭山寺塔旁。
程风背着张教头望着巍巍矗立的宝塔一路寻去,穿街过巷,行到宝塔边,就瞧见一座门面甚大的医馆,人来人往,不断有人进出,门楣上黑底儿金漆三个斗大的字“保寿堂”。
程风和张贞娘搀着张教头走进店去,只见柜台外有四、五位大夫正坐在桌前替人看病,有号脉的、有写药方的、有询问病情的、有叮嘱用药的,每张桌子前都排一列长队。
柜台里面是一排排漆得黑亮的药柜,密密麻麻的药匣被不断地推进拉出,开关之声不绝于耳。
一个个抓药的伙计正在忙碌穿梭,照方取药、称量重量、裹药打包,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程风挑了挑,找了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大夫,排上了队,让贞娘扶着张教头在一旁坐着歇息。对于中医这个注重经验积累的专业,他还是相信年纪大点的靠谱。
渐渐轮到程风了,程风从张贞娘招了招手,示意将张教头搀扶过来,桌前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头戴东坡巾,穿一袭白色圆领大袖衫,宽袖皂缘,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年纪。
程风心中暗自思忖:“这位老大夫把自己保养的这么好,看来他的医术肯定差不了。”
这老先生也不问张教头所患何病,闭上双眼,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张教头的手腕上,分别号了号脉,思忖片刻,猛地睁开双眼道:“老弟,你的至亲可有亡故的吗?”
张教头一愣,大夫怎么问起这个,程风和张贞娘也是一头雾水、不知何故,但又不好相问,张教头据实答道:“我父母、妻子都已过世。”
老先生嘻然一笑,道:“你病恹恹,实为你妻子所为,她与你前世有冤、今世又为你所克,今她在阴司,欲找你报仇,故而暗中害你,扰你心神、乱你神识、让你神伤!赶紧找个道士做做法事,将她驱赶走吧!”
张教头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站起来,戟指怒道:“你这大夫好生无理!看不出我的病症,竟然说些什么神魔鬼怪的话,将污水泼到我亡妻头上,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
那老先生置若罔闻、毫无反应,自顾自摇头晃脑地道:“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
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脾在志为思,多思不但耗伤气血,还会使气机郁结。
老弟,你心思郁结、忧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