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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州城的周围布满乡村,这里地处吐鲁番盆地,土地肥沃,有着天山冰雪融水灌溉,自古以来就以农业发达著称,大片大片整齐的农田里种有小麦、大麦、青稞、稻谷、棉麻桑和各种蔬菜瓜果。
城门外,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手工业作坊,叮叮当当的劳作声不绝于耳。
作坊外展示着各种金银首饰、鞍马刀具、盛水皮囊、御寒服饰,其制作之精美,令人叹服。
作坊里的能工巧匠,除了本地回鹘人,还有汉人、喀喇汗人、天竺人、样磨人、割禄人、黠戛司人,甚至还有碧眼金发的波斯人、大食人。
程风和种鱼儿瞧着这一副异国景象,饶有兴趣地走进火州城南的巨型铁门,门上面的铜钉被被来来往往的使者、僧侣、商贾摩挲得闪闪发亮。
进城门不久,邓元觉着急寻访摩尼教高僧拜师学经,便和他们致谢告别了。
程风怕他一路上缺衣少食,临别时送了他一大锭银子,他却推辞不受,笑道:“我这一路西行,随顺化缘,广结善缘,度可度之人、受可食之食,饿不死的!身外之物,谢而不受!”
程风瞧着他远去的身影渐渐没入人流,再想想鲁智深那个嗜酒好肉的假和尚,深深叹了一口气,对邓元觉的虔诚和执着深深叹服!
这世上,有的人为金钱权势而活,而有的人情愿为理想信仰而死;有的人为感官享受而活,而有的人情愿为追逐梦想而死。
金钱终有数,官位终有头,满足了则会空虚,得不到则会怨恨,唯有精神上的追求永无止境。旁人看了不解,但邓元觉们依旧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所以宗教信仰方能渡人渡己,这样看来,也许他们才是最幸福的人吧。
与邓元觉分手告别后,程风三人继续向城内行去。
火州城的内外建筑形制和布局类似于唐代长安城,由外城、内城和宫城三部分组成,坊市相对分离。
街边的店铺鳞次栉比,谷麦行、米面行、帛布行、瓷器行、铛釜行、驼马行等等目不暇接。
店铺里陈列的商品,有的来自东方的中原,如丝绸、瓷器、茶叶,也有许多来自西方的土特产,如诃梨勒、丁香、突厥敦马、波斯敦父驼等,还有许多本地产的织品,如兜罗、狨锦、注丝、熟绫、斜褐等。
再往前走,便是大片的居民区,一般平民的房屋主要是土木结构,多用土坯砌成墙壁,白杨、胡杨树干搭建屋梁,上铺苇席、青草,再以麦草拌泥抹顶。
富裕点的官员、商户则用烧制的砖块砌墙并用瓦当覆顶,院墙上多用泥雕刻花草,饰以灰粉,颇见工巧。
火州城相比中原的城市,国际味更加浓厚,肤色、相貌、着装各异的人们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比划着手势,讨价还价做买卖,使用不同的语言相互交流。
大街小巷里散发着烤馕和烤全羊的香味以及马、骆驼等牲畜带着草香的粪味,这种混杂的味道彰显着火州城的热度和活力,这里切实起到了交换东西物产的中介作用,繁荣了古老的丝路贸易。
逛着逛着,忽然,程风听见一阵古朴醇厚、低沉悲壮的埙音从路边一处院子里传来,幽玄、神秘的曲调,幽深、哀婉的音色。
这独特的埙曲他在旅途中曾多次领略,他一听,便知道这是谁在吹奏了。
走近了一看,这是一座规模不小的院落,牌匾上篆刻着“怀远驿馆”四个字,门口还有上十个兵卒把守,更加确信了刚才的判断。
看来,我们的曲将官遇上了麻烦,心中愁肠百结,才能吹出如此动人的曲调。
曲端正端坐在怀远驿馆的一间房间里,凝神吹奏着陶埙,他的眉头紧锁,满面愁色,将原本悲凉的埙声演绎得更加愁绪万千,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能不发愁吗?国书递上去了如同石沉大海,了无音讯,都一个多月了,回鹘也不给了准确答复,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拖延。
他也没闲着,上下使钱,广为送礼,想办法打探更多的消息,可要么没有回音,要么打探来的消息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从礼数上,人家倒殷勤周全,让你挑不出什么毛病,每隔三、五天,负责礼宾外交的都督便会来宴请一番,好酒好肉地款待,美曲美女一旁伺候,导致后来大家看见手把羊肉都有些反胃了。
如此拖延下去,何时能够回去复命?即便回鹘国最终同意结盟,但时间拖久了,宋军那时已经展开攻势,要是进展顺利,他出使回鹘、达成盟约的重要性也就大大降低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在军中带兵,上场杀敌、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会随之溜走。
想到这,他心烦意乱,更加焦躁起来,埙曲随着气息的混乱变得凌乱起来,“唉!”他放下陶埙,喟然长叹。
第126章 与曲端的交易()
“吹屁的曲子!天天吹些丧歌似的曲子有屁用!还不如召集大伙一起想想办法。要是你不把程副使赶走,现在还能多个人出主意。”
何其中在隔壁房里听见曲端又在吹埙,忍不住低声暗骂。
他是使团中的通事,也就是翻译,他祖上原本是行走西域的大行商,到了他这代,已是家道中落,靠着家传的突厥语、夏国语的本事,在军中谋了一碗饭吃。
“曲使节,外面有人想见您。”怀远驿馆的驿丞铁米齐恭敬地立在门口。
“咦?!来者何人?可是亦都护派来的敕使?”曲端面露喜色。
铁米奇笑着摇摇头,道:“来的这人是位吐蕃大商人,实力相当雄厚,他的商队长年来往吐蕃和回鹘国。
吐蕃人运来独峰驼、牦牛皮,运走回鹘的赤盐、白盐、刺蜜、胡桐泪和叠布,低买高卖,利润相当丰厚、收入颇为可观,这条商路主要便是由他在经营。”
“这会是谁?”曲端带着满脑子疑问,挥手让铁米奇放人进来。
铁米奇掂了掂手里益麻党征送的大银锭,乐呵呵地将益麻党征和程风引了进来。
冲这沉甸甸的二十两银子,他觉得没有必要把曲端会见了益麻党征的事向上汇报了。
穿一身刺绣绸衫的益麻党征踱进了里间,曲端见了正要发问,却瞥见了站在他一旁的程风,顿时两眼发直,如同见了鬼似的。
“程风?!你。。。你。。。还活着?!”一向口齿伶俐、善于高谈阔论的曲端有些结巴了。
“托曲将官的福,我不仅还活着,而且似乎还过得不错。”程风微笑着,身后还站着种鱼儿,正歪着脑袋打量着曲端。
惊讶之余,曲端顿时怒火中烧,两眼通红:“你已经不是使团的人了!还过来找我做什么?来看笑话吗?”
自尊、敏感的他完全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没有意识到程风没和使团在一起,对他的困境不会十分清楚,更谈不上特地跑上门来羞辱他了。
程风心中暗叹一声,确如益麻党征所预料的,宋国的使团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让他无奈的是,曲端始终以狭隘之心来猜度他,以嫉妒之心来算计他,以敌对之心来提防他,他俩之间看来是冤家路窄,天生的磁场不合。
益麻党征哈哈一笑,道:“曲使节,这事怨我,我就是那个被关在黑店里地窖的人,程副使是为了救我,才一时冲动,做出离团的决定。
他把使团的出使任务也跟我透露了,看样子你们遇到了一些困难。我呢,是个商人,天生就是喜欢做买卖。
咱们做个交易,我想办法让你完成使命,你呢,让我这小兄弟归队,而且回国论功行赏时得有我兄弟的份。你看,这买卖你感兴趣吗?”
“你一贩牛皮的商贩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看你不是卖牛皮的,而是吹牛皮的吧?”曲端冷哼一声,颇不以为然。
益麻党征也是王室贵胄,哪里受过这等奚落,他脸色一变,正要发作,程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走上去前去,对曲端道:
“曲将官,这位员外所言不虚,他的真实身份是唃厮啰国的王子益麻党征,在吐蕃族人中颇有威望。
他的商队在回鹘国经营多年,与许多回鹘高官相熟,真可以帮我们从中周全。如果你这没有太好的办法,试一试也没多大损失。”
曲端虽然心中忌惮厌恶程风,但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且从不夸大妄言,顿时对益麻党征不敢小觑,迟疑地问道:“不是说你已被刘延庆招降,当了宋国的团练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有人采用冒名顶替的手法,为的是到宋国讨个一官半职。”程风在一旁解释。
“冒名顶替?”曲端心中思忖片刻,脸上恍然大悟,展颜拱手道:“不知是王子殿下,刚才多有冒犯,还望王子恕罪。”
益麻党征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哎,唃厮啰国已不复存在,我也不是什么王子了,现在就是个商贩,你叫我益麻党征好了!”
程风在一旁瞧着曲端迅速由阴转晴的表情,心中暗自腹诽,尼玛,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王子殿下,您刚才所说的交易,我完全同意,咱们需要签订一份契约吗?”曲端脸上保持着恭敬的微笑。
“呵呵,你这是说着风,便扯篷,够心急的!也好,我也喜欢办事利落的人。唔。。。。。。至于契约嘛,我看就不必了。
盐巴水不解渴,漂亮话不顶用。你们汉人注重字据,我们吐蕃人注重誓言,从我嘴中说出来的,我定然做到,也希望你不要食言。”
“那是,那是,我曲端好歹是个大宋朝的将官,吐口唾沫是个钉,字字是真、句句是实。
我向天发誓,事成之后,我定在童相公面前为程兄弟美言,一个副将的职位是少不了他的。若违背诺言,乱箭穿心而死。”曲端满脸诚恳地发出毒誓。
益麻党征神秘一笑,道:“好!成交!我这就带着程风前去游说摩尼教慕阇库尤木杜,只有他才会帮你们,因为你们有共同的敌人!”
库尤木杜的住所位于城外的一处城堡,城堡建在河边的小山丘上。
程风、益麻党征和种鱼儿行到山脚,看见十几个汉子正在河边取完水,背着沉重的水桶向山上的城堡行去,这些人满身是汗,步履沉重,看来这活计不轻。
程风紧盯着一人胖大的背影,心中嘀咕:“这不是邓元觉吗?”赶紧打马向前几步,仔细一瞧,确认无疑。
正要上前打招呼,却听见身旁响起一阵欣喜的声音,“宝光和尚、宝光和尚,咱们又见面了!咦!你怎么在这背水?你不是去拜师去了吗?你师傅怎么这样虐待你啊?”
一听种鱼儿的声音,程风和邓元觉脸上均是苦笑。
程风翻身下马,轻声道了声:“宝光法师,别来无恙!”他关切地看着眼前这浑身汗水的胖大和尚,眼中带着意外重逢的欣喜和讶然。
第127章 拜访慕阇()
邓元觉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微微一笑,合十躬身答道:“摩尼光佛!王子殿下、程居士,咱们真是有缘哈!我已拜库尤木杜慕阇为师,现在在这学经。
鱼儿居士,劳作也是修行。城堡里的水井见底好长时间了,天天都有上百号人口要吃饭、洗漱,所以我每天都要和其他信徒们背上八十几桶水进城。”
程风仰望了下高大的城堡,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