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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程副使,在外面冻坏了吧?快到炉边暖暖。”童贯依旧一副礼贤下士、关心下属的模样。
他这人历来如此,驭人有术,恩威并重,只不过是对下人恩多于威。
在他看来,地位太低的人,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稍微给点好脸色,便能让他们对自己感激涕零、誓死效忠。
所以对最下层的士卒、低级军官,他往往是言辞亲切、脸色温和。
对近臣则威多于恩,因为这些人常常在自己身边走动,没有了那份神秘感带来的敬畏,且这些人有一定地位和才干,倘若再对他们好颜色,部分人容易对自己产生不恭之心。
所以他对身边的高级官员,尤其是文官,往往在意他们对自己的恭敬程度,对于翘尾巴的人,肯定会给小鞋穿。
程风两世为人,什么人没见过?他对童贯的小伎俩心知肚明,心中极为不屑,但此时也得依例向这位权势熏天的太监行跪拜军礼,脸上还要装出感激涕零状。
第152章 曲端的圈套()
童贯的脸色如同帐中的空气一般暖和,笑呵呵地温言道:“刚听曲端说起,此番出使,你出力最多,功劳最大,从中穿针引线,促成了签订盟约。
具体怎么个情况?说来听听。尤其是借助的回鹘国哪方的势力?这对大宋下一步在回鹘国栽培亲信,扩大影响来说很重要。”
程风略一思忖,从容地道:“说来话长,小将拣主要的事情禀告童相。
回鹘国大的势力分为三股,第一大势力为以亦都护喝里可汗为首的原漠北回鹘汗国贵族势力。
第二、第三大势力分别为以大慕阇库尤木杜为首的摩尼教势力和以都僧统桑格塔孜为首的佛教势力,后两者相互攻讦,不相上下。
原本这三方达成了不参与宋夏之争的共识,只是喝里可汗心中还有些犹豫,便拖着迟迟不给使团答复。
所幸的是,之前小将在夏国和回鹘国交界处救了一名自称益麻党征的人。
此人是行走于吐蕃和回鹘之间的大行商,他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便承诺动用他的关系帮我们促成宋国和回鹘国结盟。
这益麻党征与摩尼教教首库尤木杜相熟,他带我找到库尤木杜,以夏国国教为佛教,宋国回鹘联合攻夏有利于削弱回鹘国佛教势力为由说服他力促回鹘对夏出兵。
期间,经库尤木杜指点,我们还寻求了喝里可汗最宠爱的九王妃夜落纥·月朵儿的帮助,她是甘州回鹘夜落纥家族的后裔,与夏国有灭国亡家之仇。
总之,经过多方合力,最终改变了喝里可汗原本犹豫不决的态度,决定与宋国签下了盟约。”
童贯边听着,边微笑着赞许点头,但突然想起什么事来,迥然变色,急问道:“你刚才说,那个大商人叫益麻党征?”
“对!他自称是吐蕃王子,唃厮啰的重孙。”
“不对呀!吐蕃王子益麻党征不已经归附了我宋国吗?”童贯狐疑地问道。
“据此人所说,那是羌人假借他的名归附宋朝,为换取个一官半职而已。”程风神色不改,对答如流。
童贯沉吟片刻,面色凝重,缓缓地道:“此言乃他一面之词,不足为信,暂且搁下。
另外,此事牵涉甚广,当前军务紧急,无暇核查深究,你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以免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乱了军心,耽误了战事,那便是因小失大了。”
程风拱了拱手,道:“童相的话小将铭记在心,小将知道轻重,一定不会泄露出去。小将也认为商人逐利多奸,他的话十有八九是假的,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罢了。”
他见童贯对益麻党征之事如此在意,心中暗道一声“糟了!一不留神踩到他的尾巴了。
看来在招抚伪王子一事上,童贯有可供指责的瑕疵,以至于现在一听此事便心虚胆怯,现在自己只能装傻充楞了。”
他从诸多史实中归纳出的一个结论,那就是下级知道上级太多的秘密并不好。
如果上级让你对一事必须守口如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以利诱之,让你成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此不怕你会主动将这件事捅出去;
另一种是想办法让你永远闭嘴,毕竟死人比活人更值得信任。
见程风言辞恭顺,童贯面色和缓起来,微笑道:“你们来回奔波千里,很辛苦,赶紧歇息几天吧。
最近全军上下都为战事不顺而烦恼,杂事甚多,等过段时间安稳下来再给你们庆功请赏。”
程风忙唱个喏,退出帐外,和曲端一道离去。
待他出了营帐,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刘延庆从帐内的屏风后转了出来,他正开口道:“童相。。。。。。”
却被童贯冷冷地打断,“当初这益麻党征是你招抚的,你说说,你找的这人究竟是真的还是假?”
刘延庆一脸委屈,“童相,那河湟地区吐蕃人、羌人混杂,唃厮啰家族后人众多、鱼龙混杂,要想完全搞清楚血脉传承,那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呀!
那时候不是着急安抚吐蕃人心嘛,事权从急,也没来得及调查太彻底。所以。。。。。。所以我心里也没底。”
“哼!刚才程风的话你也是听见了,如今这事要是闹将开来,最后证实你招抚的是伪王子,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童贯面沉如水、生冷若冰。
刘延庆顿时汗如雨下,心中又惊又怒又无奈,暗自腹诽:“当初是你逼着我一个月之内找到唃厮啰的后裔并招抚为宋臣,以此向圣上邀功。
你给我的时间太紧,我不得不找了个羌人来个狸猫替太子,那时你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可好!是打算翻脸不认人,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你既然不管我的死活,那我也就不管他人死活了。”
他望了望童贯,咬咬牙,道:“童相,要不。。。。。。”他作了个斩首的手势。
童贯摇摇头,“别着急,事情还没糜烂到那个地步。我观此人办事可靠,也是个聪明人,是个可用之材。
我刚才点了点他,相信他不会傻到作出害人不利己的事来,先观望观望吧。
唉!当务之急还是考虑怎么给圣上解释前日的惨败!”
刘延庆点了点头,看着摆在营帐正中间的两个大铜炉,心中泛起疑惑,“原本暖烘烘的军帐内怎么感觉一片寒意?可能是自己背上汗湿了,算了,让人再取件袍子来吧。”
程风从童贯帐中出来后,刚回到所住的客栈,结果种鱼儿吵着要吃糖葫芦,说是让图图什开开眼、尝尝鲜,于是带着她和图图什又上街上寻糖葫芦去。
他看着鱼儿喜滋滋地挑着糖葫芦,心想得赶紧把这个小妮子送回家去,不然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而且出来这么久,家人肯定也是担心的很。
天上又开始飘着零星雪花,三人咬着糖葫芦,乐呵呵地往客栈走,到了门口,种鱼儿突然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愣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程风诧异地向客栈门口望去,只见一高大男子,一袭青衣,昂然立在客栈门口,心道一声:“坏了!晚了一步,这可麻烦了!”
这人他在种府学习兵法时便认识,正是种鱼儿的父亲种浩!
第153章 兴师问罪()
种师道此时还在夏国带兵断后,在种家主事的是种浩。
种鱼儿不辞而别后,种浩心急如焚,此时宋夏开战在即,西安州地处两国边陲,兵荒马乱、鱼龙混杂,生怕她一个小女孩有个闪失,急忙派出家丁士兵四处打探查访,几个月过去了,也不得其踪影。
正在没奈何之际,突然曲端曲将官派人告之鱼儿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说是追着程风一同去了火州,还好意提醒种家要注重家风门规、加强管教,在夏国客栈里,鱼儿睡到程风床上去了。
种浩听了后,心中先是喜后是怒,渐渐的怒火中烧,将原本的一丝喜意都给烧没了。
种鱼儿才十四岁呀!就跟野男人睡一起了!这种有辱门庭的事实在让他羞愧难当、怒气难平。
他对程风这个父亲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爱徒一向不感冒,认为他出身行伍、家世低微,而且来历不明、透着几分古怪。
说他不通文墨吧,又好像识得几个字,说得几句文绉绉的话,仅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赢得了父亲的信任和赞赏,不仅收他为徒、授其兵法,言语间还似乎引其为知己。
更让种浩郁闷的是,就连自己的女儿也像喝了迷魂汤一样,天天缠着他玩耍,围在他身前身后。
这次鱼儿出走,还是跟这个程风有关,甚至两人还睡在一张床上去了!这让种浩更加愤怒!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种鱼儿本来蹦蹦跳跳,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忽地看见父亲陡然出现在面前,不由大吃一惊。
她平时仗着爷爷的宠爱,在家里不是很怕父亲,但她也知道,此次是闯了大祸,这时因为心里发虚,情不自禁地磨蹭到了程风的身后。
种浩的脸上好象下了一层严霜,冷峻严肃,他冷冷盯向程风身后的女儿,低喝道:“鱼儿,你给我滚出来!你可知道自你走后,全家人为了找你闹得鸡犬不宁……”
种鱼儿讪讪地闪出来,低着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爹爹……”
“哼!爹爹?你还认我这个爹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爹?!”种浩没正眼瞧她一眼,眼光却瞥向了程风,冷笑道:
“程部将,你是家父的高徒,他老人家对你可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鱼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着你跑到火州去,听说在路上还和你睡一张床!举止暧昧、行迹亲密,这成何体统?!我种家的脸都丢尽了!”
程风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当晚种鱼儿跑到自己房间里睡的人,现在活着的只有曲端,只可能是他把消息透露给种家,并颠倒黑白、肆意抹黑。
没想到此人心胸如此狭隘、心思如此毒辣!他刚一回到宋国,就想着怎么报复自己和鱼儿。
他脑海里正想着曲端的事,突然看见盯着自己的种浩,忙回过味来,有些尴尬地道:
“这个……,种相公,你听我解释,我与鱼儿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当晚使团住的是一家卖人肉馒头的黑店,鱼儿害怕,所以上我屋来睡了……我们是清白的。。。。。。”
种浩嗤地一声冷笑:“害怕?!害怕就可以滚到一张床上去吗?程部将,鱼儿还年幼无知,你可是二十几岁的成人了!
你应该知道名节对一个小女孩有多重要!名声对一个家族来说有多重要!这点分寸你会拿捏不好吗?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种家受辱吗?
种鱼儿急道:“爹爹,不关他的事,是我偷偷跟上他们使团的。您不知道,那家黑店杀人越货,还把人肉做成馒头馅。。。。。。那天晚上我是真害怕。。。。。。只好跑到他屋里去。。。。。。不关他的事!”
种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喝道:“住嘴!一个女儿家,做出这般败坏门风的事来,你还有脸说是自己上赶着去的!
你才多大啊?!现在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等你回家后,你看我怎么惩治你!这次你犯的可是大错!等阿翁回来了他也不会护着你!”
种鱼儿委曲地嘟起嘴儿,眼泪在红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