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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童贯派遣使团出使回鹘国,副使程风途遇益麻党征,伪王子之事至此败露。宋、回鹘两国结盟之事,此人亦有助益。
童贯、刘延庆为一己之私,造言生事、欺君罔上,乃社稷大患。如任其横行结党,则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之辈,衮衮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长此以往,国为丘墟,遂危社稷,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素闻郑通判为人刚毅,颇有胆识,故投书于阁下,望主持公正,激浊扬清,护圣主,清君侧,肃边廷。
若欲查清此事真伪不难,青唐吐蕃脱思麻、波窝部落大多知晓益麻党征身份,对其忠心拥戴、竭力维护,差人详细打听便是。”
他看了此信,见揭露童贯、刘延庆这等高官的罪状,心中先是一惊,后是一怒,顿时拍案而起,睚眦欲裂,大声喝道:
“这帮欺世盗名之辈、沽名钓誉之徒,不仅打败仗,还要骗功劳,还要欺上瞒下到何时?”
他当即起身,向钱府行去。
他是钱盖府上座上宾,常来常往,门子也熟,所以未等通报,径直奔到钱府后堂,坐在厅上,等着钱盖出来,脸上还带着怒意。
“呵呵!这大冷天的,潜翁不在家里猫着,怎么急匆匆地找我府上来了?哟!还挺生气!还在为那帮士卒赌钱的事生气呐?”
这钱盖几近六旬,眉目疏朗,声姿高畅,边挽着袖子,边笑吟吟地从内室踱了出来。
他是知道这位下属的脾气,嫉恶如仇、刚正不阿,有股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王爷拉下马”的魄力,天生当御史的料。
郑骧也不言语,将手中的信递给钱盖看,钱盖匆匆扫了一眼后,迥然变色,面色凝重,他将信书攥在手里,双手背在身后,在堂内来回踱着步,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郑骧在一旁一边小口啜着茶水,一边紧盯着钱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时喜时忧。
沉吟良久,钱盖终于开了腔,“潜翁,你怎么看?”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童贯、刘延庆欺君罔上之事我定当禀告天庭,即便斧钺加身、粉身碎骨,吾亦往矣!”郑骧一脸坚定,毫无惧色。
“只不过我在转运使的门下做事,如此行事,恐牵连到您。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不考虑到您的荣辱安危,所以特来听听您的意见。”
“你想过没有,信中所言一定是真的吗?”钱盖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紧盯着郑骧道。
“是不是真的,需要查核。但这不是我的职权,我也没这个能力,我只需要将这件事禀告圣上,圣上自会派人查核。
童贯、刘延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没说瞎话,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做官和做人一样,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自然无所畏惧。
话说回来,信中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未必就是无中生有、捕风捉影。”郑骧一脸从容,正气凛然。
“潜翁忠直,令人敬佩,你不畏死,我又何惜生?何况当今圣上聪颖,定会明辨是非、察奸辨恶!你这就上一奏折,将这一线索呈秉圣上,出了事我替你撑腰。”
郑骧刷地站了起来,向钱盖抱拳深躬,激动地道:“转运使忠贞体国、清惠高风,令在下感动万分。志同道合,知遇提携,有主如此,实乃幸事!”
钱盖捻着胡子,依旧笑吟吟地看着郑骧,其实他心中却有他自己的想法,童贯对他一向不对付,原本他任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后任渭州、熙州知府,后迁朝请大夫、直龙图阁、陕西路转运副使、右文殿修撰。
这职务升迁正是发生在童贯统领边事之后,从权力大小角度来说,是明升暗降。
一州知府那是一方大员,转运使管一路财赋税收,权力虽不小,但他任的是个副使,能够自己做主的空间小了很多。
钱盖明白,这是童贯使的手段,目的就是将自己排挤出西北权力的关键位置,以免掣肘。
这时,有个机会能够参童贯一本,不管事情核实是真是伪,也能够让他灰头土脸一阵。
钱盖此时只是个从六品的官,他怎么就敢摸童贯的虎须呢?这话还得从宋朝建国史说起。
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最后一位国王叫钱俶。宋太祖平定江南,他出兵策应有功,授天下兵马大元帅。
太平兴国三年,他献所据两浙十三州之地归宋,先后被封为淮海国王、汉南国王、南阳国王、许王、邓王。
钱俶毕生崇信佛教,在境内建造佛塔无数,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传说镇压白娘子的雷峰塔。
这钱俶的第十四子叫钱惟演,便是钱盖的曾祖父,他累迁工部尚书,拜枢密使,官终崇信军节度使,其人博学能文,尤喜招徕文士,奖掖后进,对欧阳修、梅尧臣等人颇有提携之恩。
钱盖的祖父叫钱晦,他在任大理评事时,娶了万寿公主之女,也就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外孙女,最后在霸州防御使、群牧副使任上逝世。
从血统上来说,钱盖的高祖父是一国之君,祖母是太宗皇帝直系后裔,算得上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名门望族。
所以这钱盖官虽不大,但他的身世却是显赫,就连童贯想算计他也只能用明升暗降的招,而钱盖对童贯的威势也敢于设法怼回去。
此时,窗外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天地一片寂静之中,钱盖和郑骧两人小声地斟酌着奏章的用词遣句,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沉思涂改,时而挠头推敲,试图给予童贯背后一击。
谁会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最终躺枪的却是毫不知情的程风呢?
第158章 难防的暗箭()
童贯多年花大钱铺就的消息网很快起了作用,官家身边的內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重要性。
很快,童贯就知道了钱盖、郑骧所上奏的折子写的些什么,而且还知道圣上未做任何批示,采取留中不发的方式冷处理,即将他们上的奏章留置宫禁之中,不作任何处理。
童贯清楚得很,皇上这样做并非是对自己有多么宠爱信任,而是对夏征战正热火朝天,他不会蠢到查纠主帅、临阵换将,而且自己统御西部边事日久,知兵识将、通晓军事,如今无一人能够替代自己驾驭彪悍的西军诸部。
但留中不发也是一种高明的手腕,未射出去的箭矢才最有威慑力,倘若情势有变,到关键的时候,这些小辫子便成为了自己的罪状。
想到这,他心中升起一股怒意!“自己对那个叫程风的小子怎么看走眼了?这消息除了从他那里还能从哪里传出去?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对了!之前听说他和种师道那个老东西交往甚密,甚至还传出续烛夜谈的事来,只是自己并未当回事。
难道此事有西北种家在其中撺掇?那这事就复杂了,要知道当年是姚古推荐郑骧为熙河兰廓路经略司属官的,姚古对郑骧有提携之恩。
倘若西北最大的军门世家种家、姚家都在背后参与这份奏章,再加上颇有声望的钱家,那。。。。。。!”
军帐的帘子忽然掀起,一阵冷风吹来,童贯不由打了个冷战,他抬头一看,却是年轻的将官曲端走了进来,不待曲端行礼,他径直问道:“曲将官,本官且问你,益麻党征之事你可知否?”
“益麻党征?什么益麻党征?”曲端装作一愣,双目茫然地望着童贯。
童贯瞧着他疑惑的样子,心中思忖道:“益麻党征的事应该只有出使回鹘国使团的人知道,使团的人活着回来的就两人,若这曲端不知情,那就坐实了是程风泄露出去的了。”
想清楚了这点,他暗暗下了要收拾程风的决心。
童贯那双坚硬如铁,骨节粗大的大手紧紧攥了起来,捏得“咔吧”作响,他眸子里闪过冷峻的精光。
原本来说,他的人生经历过太多风险,这点事根本算不了什么。崇宁二年,蔡京力主攻取青唐,并推荐王厚为统帅、童贯为监军,合兵十万,浩荡出兵。
军至湟州,恰好宫中失火,赵佶以为并非吉兆,故遣派快马送来暂停出兵的手谕。童贯打开看后就收入靴中,神色自若。
王厚问他圣上手谕有何指示,他坦然答道:“陛下勉励咱们马到功成、凯旋而归。”于是继续出兵交战,收复湟、鄯等四州。
所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那是他人生冒的最大一次险,倘若是出兵战败,他这妄传旨意、不听君令、丧师辱国的罪名能够让他脑袋落地。
所幸,他押宝押对了,靠着这场战功他破例迁为景福殿使、襄州观察使,内侍凭资历任两使是宋国从未有过的先例,由此,他创造了历史,也实现了人生的飞跃。
但那时是光脚不怕穿鞋,拼死搏一搏,有可能实现大的收益。
现在他已居高位、位极人臣,所谓拥有的越多,害怕失去的越多,反而对风险更加厌恶,所以他才这样重视羌人假借益麻党征之名归附的事。
曲端大气不敢出一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童贯继续问话。
过了半晌,童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程风是你手下的副部将吧?他干得怎样?有没有违反军纪的事?”
曲端心中揣度了一下,觉得还是先老实回答,再观望下情形,“其人聪颖,兼有武勇,虽不拘小节,但总体而言还是规矩,无太大越矩之事。”
他偷眼看了一眼童贯,见他脸上似乎隐隐有不满之意,忙接着道,“但这只是我的大略印象,若要弄明白,小将还得回去核查。”
“恩,前日你们一同出使回鹘国回来后,我是见过他的,感觉此人不卑不亢、对答如流、颇有头脑。
后来商议起来给你们奖励什么职位时,有人跟我说起,程风虽有才干,但不服管教、尤好以下犯上,你回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传闻是否属实,若真有此事,不可轻饶。
法者,驭兵之器也。你还年轻,大有前途,在治军方面对待下属还是要严格一些,不可失之于宽,失之于软。”
话说到这份上,曲端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他神情恭敬,拱手道:“童相乃治军前辈,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小子受用不尽。卑职回去后一定好生揣摩,从严治军,不辜负您对小子的教诲和期望。”
“好!”童贯伸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曲端的肩膀,“你父亲壮烈殉国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令人感触万分。所幸你天资聪颖、颇有将才,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让他含笑九泉的功业!”
童贯非常善于抓住人心的软弱处,这席话颇有讲究,突然提到了曲端的父亲,令他颇为感动。
曲端不禁眼眶红了,哽咽道:“小子自幼失怙,缺训少诲,天资愚钝,还望童相多多敲打,多多提携!刚刚您一番教诲,令小子如沐春风,如有可能,小子斗胆拜您为义父。”
曲端颇为乖巧,顿时打蛇随棍上,顺势而为,若能成为童贯的义子,虽然名声上可能不好听一些,但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实际好处。
童贯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后开怀大笑,连声道:“好!好个聪明的小子!今日老夫就收你为义子!”
他已净了身,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对认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