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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知道那眼神的意思,那是不解与惊异,前一日还病啾啾的少年如何一夜之间竟病态全无,尽管想不通,他们也不会多问,或许一生中他们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相识的、不相识的,一旦因病倒下,多半便再也起不来了,如此眼前的少年便是一个奇迹,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程野病情忽然好转,不仅如此,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一点儿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让这些人很是好奇,这里是九天娘娘庙,一时间都以为是天神保佑,反倒对这半塌的泥像敬重几分。
程野不知道如何解释,就随着他们,少顷,他又舀了一碗,起身端给一路上照顾自己的孙大娘。
“孙大娘,起来喝口汤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孙大娘斜靠着一根立柱,垫了些干草,此时正蜷缩着睡觉。程野叫了两声,没人应,缓了缓,他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回答。
程野发现有些不对劲,赶紧靠过去,轻轻推了两下,这一碰不得了,孙大娘不仅没有起来,反而顺着柱子滑了下去,斜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程野大吃一惊,扔掉手里的碗赶紧将大娘搀扶起来,孙大娘打着颤子,再一摸额头,坏了,发烧了。
程野立时着急起来,自己尚且年轻,在这庙里躺了三天,也险些丢了性命,孙大娘这般年纪,又当如何是好?
他赶忙将孙大娘扶起来,与她喂了些热汤水,盖上布衾,又盖了许多干草,孙大娘迷迷糊糊的呓语着,身子还在打着冷颤,看着躺在地上的孙大娘,程野心急如焚,之前还没觉得什么,现在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孤单和无助。
第3章 赐药()
“小兄弟,别愣着了,给她搓搓手脚。”
程野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作为一名拥有许多专业知识的穿越者,他此时就如同一个被扒光了衣物的孩子,扔在一个荒岛上,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给孙大娘不断的喂水,身上再添些干草,然后无助的坐在那里,眼巴巴的等着,等着奇迹再次发生。
然而好运没有再次光顾,孙大娘手脚冰凉,额头却烫的厉害,这不是好的征兆,如此下去是要出大问题的。
祈祷是无助者最后的稻草,程野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者,他不信命,此时却也在心底祈求满天神佛,救救这个善良的妇人。
常言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在疾病面前最是恰当,无论是布衣庶民还是商贾贵胄,生了病便只有挨着,谁也替不了谁,唯一的不同或许是后者优渥的生活能减少这份痛苦,只是在这个贫瘠的时代,帝王将相病死途中也是常有的事。
孙大娘的境况可谓是糟糕透顶,舟车劳顿、忍饥挨饿、风餐露宿,再加上没有任何药物,便是一个健壮的小伙子也不好过,何况还是一个瘦弱的老妇人。
程野不时的过来探探大娘的额头,希望下一刻体温就能降一些,然而期望之后是意料之中的失望,他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的,只是感冒而已。
篝火中不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程野再次给孙大娘喂汤的时候,发现孙大娘出了不少汗,体温也下降许多,这让他很是欣喜,心中松了一口气,然而好景不长,傍晚的时候,孙大娘再次高烧,这一番折腾,人也更加虚弱了。
一阵风吹过,从门口倒灌进来,断裂的门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屋顶的破洞遥相呼应,“呜呜”的作响声听着有些渗人,似乎在呼唤谁的名字。
那个抱娃的妇人一个劲儿的叹气,她的眼睛浑浊的像是掺了泥沙的水,语气也满是无奈,或许对于他们而言,这种事只能认命。
“小伙子,去帮孙大娘搓搓手脚,人呐,一辈子就是这一口热乎气儿,别凉着。”
那妇人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汉子照看,自己跪坐在孙大娘身边,从布衾下拉出孙大娘的右手,放在自己两掌之间,来回搓着。
“这手脚热了,身子也就暖和了,或许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哦!”平日里话很多的程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学着妇人的样子,给孙大娘搓另一只手,接着是双脚。
他做的很认真,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着手上的动作,哪怕明知道一切可能只是徒劳,却依旧不敢怠慢。
孙大娘手脚冰凉,额头却烫的厉害,程野知道这是体温中枢系统、血液循环系统及环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目的是减少体表热量丢失,保证心脏和大脑等重要器官供血,从而让肌体更好地工作。
这本是免疫系统正常的应激反应,然而造物主似乎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过量治疗变成了毒奶。
程野仅有的一些医学常识可以告诉他孙大娘高烧不退的缘由,却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此刻的他便像是一个孩子般无能。
便是此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些东西,先是模糊的概念,接着越来越清晰,似乎是一个声音,又像是一段文字,确切的说那是一份信息,一份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上呼吸道感染是一种常见的急性呼吸道感染性疾病,多呈自限性,发生率较高,成人每年发生二到四次,儿童每年六到八次,全年均可发病,春冬两季发病较多”
“其多由鼻病毒引起,其次为冠状病毒、副流感病毒、呼吸道合胞病毒、埃可病毒、柯萨奇病毒等”
程野皱了皱眉头,继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相信自己这一生从来没像此刻一样对风寒发热有这般清晰的认识,不用去提炼,也不用刻意去回忆,这些凭空出现的知识点似乎本就装在自己脑子里,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普通感冒大多数都是病毒感染,基本没有特效药,不过由于其自限性,病程七到十二日之后自然会好,针对普通感冒的药物可以缓解症状,但并不会缩短病程。”
“这里建议患者注意休息,补充营养,多喝水,保持室内空气流通,不日即可痊愈。”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这种桥段只有在以前的医学科普讲座中出现过,没料到现在自己也能倒背如流,他忽然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一名医师。
“鉴于幼儿与老人免疫力较弱,可以适当使用药物缓解症状发热时人体免疫功能明显增强,这有助于清楚病原体和促进疾病痊愈不过当体温过高时,就要介入药物治疗了”
意识所及,程野发现自己手心忽然多了一枚白色药片,起初的惊讶之后,面上不禁一喜。
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也叫乙酰水杨酸,是一种历史悠久的解热镇痛药,是常用的退烧药,它的发现也是人类医药史上三大杰作之一。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量有关阿司匹林的介绍一点点涌现在脑海里,它的研发历史、理化性质、适用病症、使用方法、药理作用等等开始一一浮现,这些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而又被遗忘的记忆,现在一股脑的回来了,不管是否理解,是否愿意,它已经深深地印在脑子里。
程野此时却无心理会这些,他赶忙舀了碗热水,扶起昏昏欲睡的孙大娘,让药片顺着水下了肚。
如此又在大娘身边陪了半个时辰,直到确认对方退了热,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天色已经很晚了,屋外到处都是虫鸣蛙叫,时而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雀“咕咕咕”的低吟,大伙已经进入梦乡,程野又添了把柴,靠在泥像边上,久久不能入睡。
白日里经历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底慢慢滋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里,人命甚至比草芥还要脆弱,生死似乎都能习以为常。
而他似乎在机缘巧合中掌握了半本生死簿。
第4章 入门任务()
阿司匹林不光对感冒发热有解热的作用,而且对于头痛、牙痛、伤风、寒热、风湿、骨痛、痛经等症状还有镇痛的作用,同时还能抑制血小板凝聚,用于预防和治疗缺血性心脏病、心绞痛、心肺梗塞、脑血栓的形成。它的效用一旦公布天下,绝不逊于太上老君的仙丹,即便是后世,阿司匹林也有着“万灵药”的赞誉。
程野捏着一片阿司匹林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翘着二郎腿斜靠着门板发呆,他相信这东西一旦出现在市场上,不需要宣传,只需简单的试用,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量的名门望族带着金银财宝前来求药,这一枚小小的药片足够荣华半生。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他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程野深知,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他这样一个流民忽然身怀异宝,更多时候换来的不是财富,而是灾难。常言道,夹着尾巴做人,就是这个道理,纵观历史长河,但凡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旭日的阳光晒在大地上,暖洋洋的,孙大娘尽管还有些虚弱,气色却好了许多,再者穷苦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三五个围坐一团,边吃饭边有说有笑的交谈起来。
程野能说会道,几句话惹得大伙哈哈直乐,都道是好人有好报,九天娘娘降幅了。
少时,照顾孙大娘睡下,程野若有所思的向庙外走去。
此时未时刚过,夏末的风一吹便是满头的汗,程野举目望去,遍地山野,一片荒凉。
记忆中,此地已接近山阳县,尽管战争四起,这里倒还算得上太平,也正因为此,他们才会逃难路过这里。
程野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体躺的太久了,整个人都有些陈腐,这一呼一吸间,夹杂着泥土味道的芬芳顿时令人心旷神怡,他伸展双臂,闭目仰头,深深地拥抱这清新甜美的大自然,拥抱自己的新生。
“掌管医药,首先要有医德,请在三日内帮助五个人,体现你的善心,让他们为你点赞,还等什么,奔跑吧,少年!”
程野寻了个阴凉地坐下,思索着之前忽然出现在脑子里的信息,他觉得有些滑稽,这种后现代风格的文案也不知道系统是如何想出来的。当然,吐槽归吐槽,这份信息的内容却不得不认真对待。
他是一个喜欢设立目标的人,但也不会按部就班,尤其是这样一个陌生的乱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那么,试着做一个医师吧。
有鸟雀从头顶上飞过,叽叽喳喳的,不远处的草丛中蹲着一直肥硕的兔子,程野玩心大起,一挑眉毛,搓了搓手掌,蹑手蹑脚向兔子那里移了过去。
灰色的兔子正在低头觅食,两只耷拉的大耳朵忽然立起来,来回动了动,紧接着飞一般的向一边冲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草丛里。
程野眼疾手快,朝着兔子消失的方向紧追不放,一路狂奔,兔子东躲西藏,他跟在后面左突右窜,跑得好不欢快。
直到他气喘吁吁,才终于停下来,此时兔子早就无影无踪。程野并没有失落之色,反倒是哈哈大笑,有多久没这样跑过了?
程野忍不住仰头大喊:“这世界,我来了!”
声音在这空旷的山里传出老远,不断回荡,似乎在印证一个传奇的诞生。
少顷,程野来到一处巨石上,举目远眺,远处崇山峻岭,仿佛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布,这份景色便是后世的自然公园也不多见。脚下怪石嶙峋,山林密布,山脚下隐约可见有一条蜿蜒的驿道,仔细瞧去,还有来往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