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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也没有所教的意思,只是这样顺口一提,便又是说道:“于老医师,小生知道老医师对于古方十分推崇,小生也很敬重老医师对于先贤的敬意,只不过有件事小生不得不说,这个方子不是古方。”
程野大抵也知道于公望固执在哪里了,他似乎对于古方极为推崇,已经到了非此即彼的地步,但凡是古方,定然是妙不可言的,至于现在的方子,只能是马马虎虎,甚至华而不实,便是张神医的方子也远远不及一个古方。
程野也能理解于公望对于古时先贤的敬意,只是有些太过了,对于这样的崇古心理,程野是极为不赞同的,科学的发展是承前启后,而非厚古薄今,这样反智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程野不经意的想到一些后世的保健品广告,什么百年真传,千年良方,这样的噱头若是放在手工艺品上还说得过去,科学的进展若是如此止步不前,那才是一个民族的悲哀,真若如此,那才是有愧于自己的老祖宗。
时代的发展终究是是要靠科技来推动的,只是总有一些人,不满足于现状,对于未来又固步自封,却对于千百年前的事情十分执着,越是久远便越是推崇,细想下来,其实他们只是执着于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又似乎曾经发生过的荣耀感。
毕竟越是久远的事情,细节便越是模糊,只有一个大概的形象,这样想怎么拓展,便怎么拓展,便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也是会信以为真的。
程野不认为这样的人有什么恶意,而且这份敬意也是值得肯定的,只不过作为科学工作者,一个医师,他实在是无法认同这种反智的行为。
当然,他也不会刻意去说什么,时代不会因为这样一小撮人的几句话便停滞不前,唯一的遗憾便是,推动时代的永远与这些人无缘了。
于公望看着程野,一时间怔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个方子竟然不是古方,这似乎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他看了眼颜路,此时的颜路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能理解,这件事对于于公望来说是多么残酷,这个老伙计一心想要恢复古方,便是张神医的建议也置若罔闻,他对于古方的执着太固执了。
同样是身为医师的颜路,不是很认同这个挚友的看法,若是哪个古方真的可以妙手回春,便不至于沦落到失传的地步了,正如程野所言,绝版的屎都是香的。
颜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于老头,还记得之前我和你提到的哪个山阳县小村子里的后起之秀么,便是这个少年。”
于公望终于回想起来,当时刚刚从山阳县瞧病回来的颜路确实向自己提起过一个人,还说这个人或许能瞧好小孙儿的病,只是被他一口回绝了,想不到此时站在这里的,竟然就是那个少年。
于公望有些苦笑的看着程野,没有再提任何事情,他或许固执,不过终究不是一叶障目,冥顽不灵,只不过要想通一些事,还需要时间。
程野看了眼于公望,淡淡的说道:“经验的传承远非我们想的这般脆弱,更不会后继无人,让我们止步不前的不光是行动,还有心中的想法,好在我们并不缺勇往直前的开拓者。”
程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不过他至少是过来人,是的,穿越过来的嘛。
第460章 好事情()
程野摸了摸榻上小男孩的脸,笑了笑,然后起身向外走去,于公望与颜路都候在那里,见程野出来,于公望赶忙问道:“程医师,如何了?”
程野点点头,说道:“于老医师,不用担心,小公子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小孩子身子虚,还要多休养几日。”
程野来青州已经七八日了,每日都会往于公望这里跑一趟,颜路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经过这些日子的医治,小娃的症状明显好转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咳嗽不止了,也渐渐恢复了昔日孩子的活泼样。
这让于府上下都松了口气,于公望更是难得的露出欣慰的笑脸,看得出来,于公望很痛爱自己的这个小孙子,见到孙儿的康复,这个固执的老头笑得比谁都开心。
颜路也是不由得摇头笑笑,想想数日之前这个老头还因为古方的事与程野发生过争执,若不是看在为小孩子瞧病的份上,于公望绝对会数落程野一番,然后将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赶出去。
可是程野的手段却让于公望有些惭愧,身为医师,他也知道程小医师的法子健康有效,渐渐地,他也不再纠结是不是古方了,最多也只是在嘴上说说。
颜路看着于公望,会心一笑,这个老顽固这些日子着实改变了不少,虽然言语间还是执着于古方的神奇,不过也不再对新生事物避而不谈了,常常与程野还能探讨一些事情,作为于公望的老友,颜路对于这个改变心知肚明。
曾经的于公望对于白石是非常不屑一顾的,西地的游商偶尔会带一些这样的东西,售卖给青州城的大户,于公望总是毫不掩饰的嘲笑一番,在他看来,这种东西就是蒙骗这些啥也不懂的外行的,可偏偏这些大户就喜欢上当,当真是人傻钱多。
于公望甚至还扬言,凡是携带白石之人,都不能出现在自己的医馆,为此甚至还与颜路发生过争执,颜路不反对于公望追逐自己的东西,他只是不明白,身为医师,明明出现了更好的瞧病的法子,为什么不试着接受,好好探索一番,而是沉溺在自己的幻想当中,对于医师老来,难道不是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么?
在于府瞧病这么多日,程野发现于公望其实就是个老小孩儿,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固执的老头,对于新鲜事物很难接受,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古人才拥有探索自然的智慧,越是古老便对于自然的了解越是深刻,除此之外,知道自然的也只有自然本身,所以他对于古人的一切都十分推崇,就像是老人家常喜欢说的一句话,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也不知道尊重传统,想当年我们
于公望终究是妥协了,尽管他再执着于古方,再不愿接受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可是活生生的事实就摆放在眼前,自己的孙儿还等着瞧病,他总不能出手制止吧。
科学只有先来后到,没有民族国界,它的推动和发展是全人类的福祉,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执着而停滞不前,更不会因为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便不进反退,程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领头羊,可是他坚信,只有那些不断探索的人才更值得尊敬。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于公望虽然已经是个老顽固,不过心中的芥蒂终于慢慢放下了,尤其是得知白石也是出自这个少年之手,更是不住的叹气,偶尔还长叹一声,自己老喽。
青州城的日子便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这一日,从于府出来的程野与颜路并肩而行,颜路缓缓的走着,他喜欢这样边走便与身边的后背聊一些有趣的话题,他总能收获一些难得的好奇心,向他这样年纪的人,见识了太多的人生,好奇心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少会出现的东西了,不过却总能在这个少年身上找到。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程野的住处,颜路闲来无事,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医馆的事情,也没有机会在程野的宅子里瞧瞧,今日倒是难得的清闲。
进了屋,沏了茶,这一老一少便闲聊起来,程野倒是很乐意与颜路说一些自己过去的事情,这能让他想起自己其实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能让他回忆起昔日许多就在身边却没有珍惜的事物。
颜路坐在那里,喝了口茶,看着程野笑道:“程医师,于老头孙儿的事情有劳你了,若不是小友,于老头怕是要遗憾终生了。”
说着颜路又是叹了口气,有时候他也劝不动这个老头,只能看着干着急,这个时代,生死之事远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陌生,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不计其数,不过终究是不会习以为常。
于公望的孙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颜路对于程野能瞧着那个孩子的病,是着实非常感激的,虽然是替于公望道谢,也在表达自己的一份谢意。
当然,颜路也知道程野的为人,谢不谢的他倒是不在乎,尤其是相识的人之间,否则大老远的也不会毫无怨言的跟着自己来青州了。
程野端着茶盏,什么也没说,只是笑呵呵的将茶水一饮而尽,颜路也是笑了笑,大口喝了手里的茶,顿了顿,颜路说道:“这些日子张神医一直忙着万国医考的事情,有些抽不开身,过几日不忙了,老夫便带你去见见张神医,张神医可是很喜欢与年轻人相谈啊。”
程野点点头,他也有意与张神医见上一面,不过随即又是眼前一亮,脱口说道:“万国医考?”
数月前自己见过的那个世家公子也提起过此事,自己并没有当回事,也就忘了,细细算一下时间,三个月后的万国医考不就是这段时日嘛,这回的地点似乎就在青州城。
颜路以为程野不知道这件事,便慢慢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对于天下医师来说,万国医考可是大事情,这次是张神医主持,众多医师都跃跃欲试,城里的许多医馆早早便开始做准备了。”
颜路顿了顿,又是说道:“今年参加万国医考的医师人数众多,不光是青州城,天下的医师都汇聚于此,可谓是一场难得的盛事。”
看得出来,身为医师的颜路也很关心这件事,程野点点头,这段时日自己正好也在青州城,不若去瞧瞧这万国医考是怎么回事。
第461章 坏消息()
颜路看着若有所思的程野,忽然说道:“程小医师,老夫手上刚好有几个名额,不若举荐小友去参加万国医考如何,以小友的本事,定然能拔得头筹,名扬天下。”
程野却是摇摇头,“小生从小便见不得考试,一考试便紧张的不得了,到时候怕是要出丑了,还是算了,至少现在还能保持这样俊朗的形象,便不上去丢人现眼了。”
颜路自然是知道这个小少年是在开玩笑,他很有信心,程小医师若是上场,天下医师怕是没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不过这个少年实在是过于低调,似乎对扬名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殊不知,程野只是懒得参乎罢了。
说起万国医考,程野又想起那块儿玉佩的事情,那件事终究是自己解不开的一个心结,不过他已经让鼠市的人帮忙查找线索了,希望这次回去之后,能有一些消息,这件事虽然算不上牵肠挂肚,但他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正说着话,陆云忽然走了进来,样子有些匆忙,见到眼前相谈正欢的程野与颜路,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便退了下去。
程野见陆云似乎是有话要说,他从来没有将颜路当成外人,所以也不在意颜路是否在场,便招手将退去的陆云喊了回来。
“陆兄,你这么急着进来,可是有事?”陆云并非是管家,说到底他只是过来帮忙的,算是还巴格达一个人情,所以程野也不好那这人当下人看待,一直都是相敬如宾。
陆云犹豫了一下,说道:“公子托在下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程野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时有些兴奋的说道:“你们找到孙大娘了?”
陆云站在那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