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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天明说的有些愤愤不平,“咱下面缺衣少粮的,找刺史大人帮忙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般痛快,真是不知道站在城墙上包围青州安危的是那些老家伙还是我们这些兵痞子。”
说着说着,史天明忽然开始抱怨起旁人的不是,程野知道,他似乎是有些看不惯城中那些安逸的医师,也不知哪里招惹了他,让他很是不忿,在他看来,那些老医师似乎是一无是处,便是这些日子医师间的大事万国医考,也被他毫不留情的骂了一遍。
或许在这个史将军口中,张神医也不过如此。
程野只是笑了笑,他也是一个医师,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看着眼前的将军大人耸耸肩,权当是听人诉苦好了,只是史将军这样的人,大抵若真的诉苦,也不会坦言相对的。
正说着话,远处跑来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似乎是遇上了什么事,与史天明行了一礼,还没有站稳,便急忙说道:“将军,不好了”
话没有说完,便被史天明打算了,或许是有外人在场,这个士兵的表现实在是让他觉得丢脸,便有些不悦的说道:“有什么话慢慢说,急急躁躁的像什么样子,本将军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
瞧着史天明脸色不善,那士兵怔了下,赶紧吞咽了口水,呼了口气,然后重新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说道:“禀告将军,有人受伤了。”
“什么?”
史将军一下子坐了起来,有些不解的问道:“又没有打仗,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他已经坐不住了,神情比那些士兵之前的样子还要紧张,说着便起身拉着那士兵去瞧瞧怎么回事。
那士兵还想先解释一下,只是还没有说出口,见将军已经动身,便只好带着将军又往回走,程野看了眼比任何人都毛躁的史将军,也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河滩,此时的喧闹声已经少了许多,许多士兵都围在周围,向这边望过来,显然这里出事了,见到史天明过来,大家都矗立在那里。
史天明看了眼周围的这些士兵,从他们的眼神中也能看出一些事情,练兵时出现一些意外是常有的事情,他背着手站在那里,皱了皱眉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史天明这样问了,那个之前报信的士兵赶紧说道:“回将军的话,张平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伤了。”
张平就是之前在较力中获胜的那个少年,程野有些奇怪,按理说那些少年身手应该不错,便是从马上摔下来了,最多也只是疼一下,这个时候还没有马镫,便不存在被马镫缠住脚,一路拖拽的事情,缘何会受伤,看周围这些士兵的样子,好像还伤的不轻。
史天明也是沉声问道:“如何受的伤?”
那士兵指了指身后的一片湿地,说道:“张平骑着马在这里飞奔,不料马匹不知缘何受了惊,将张平甩了下来,落地时刚好撞在一块岩石上,便出血了。”
史天明又是皱起眉头,磕磕碰碰的虽然在操练时很常见,不过见了血便有些麻烦了,顺着那士兵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他叹了口气,往不远处的营帐走去。
程野蹲下身瞧了眼地上的岩石,那是一块埋在地下的石块,有些尖锐,此时上面依旧能看到一些血迹。
第491章 军医(上)()
营帐中躺着那个叫张平的少年,见到史天明进来,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给将军行礼,史天明摆摆手,示意那个少年不要乱动,然后向一旁正在照顾他的一个士兵问道:“伤势如何?”
那士兵伸手将张平身上的布衾掀开,露出少年的后腰,只见少年身上的衣物已经撕开一个很大的口子,后腰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血迹便是从那里渗出来的,显然是坠马之后,刚好撞在埋在地下的那个尖锐岩石上,在后腰拉出一道伤口。
虽然只是意外所致,不过伤口依然很深,史天明皱了皱眉头,此时已经用布衾按在上面,不过依然有血水渗出来。
那一旁的士兵摇摇头,说道:“将军,伤口有些严重,便是止住了血,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染上疡症,一旦烂了,就没有法子了。”
这是数千年来部队都在面临的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疡症也就是伤口感染,受伤处的皮肉一旦烂掉,便只能听天由命了,任何人也没有办法。
在刀剑为主的冷兵器时代,战场上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当场毙命,很多都是在流矢或短兵相接中受了伤,哪怕只是一些不致命的轻伤,用不了多久,伤情便会因为感染而开始溃烂,撑不过几日便一命呜呼了。
这是许多士兵的宿命,从战场上好不容易活下来之后,却死于疡症,只有一些运气较好的幸运儿能够侥幸活下来。
正因为此,很快一些将领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出征之前便会将军中携带的兵刃在粪坑中浸泡一遍,这样上了战场,只要让对方受了伤,即便没有立时杀死对方,也能有效的减少对方的有生力量。
所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在战场上是很常见的,即便是打了胜仗,往往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一将功成万骨枯才是最真实的景象。
至于许多影视作品中出现的用酒消毒的场景,更是痴人说梦了,且不说那个时代的酒精浓度与白水无异,而且酒是粮食资源,在军中可是稀缺物资,便是用来泡澡也救不了一条人命。
史天明从军半生,自然是清楚伤口一旦烂了是什么意思,他曾经目睹了数不尽的部下在疡症的痛苦中死去,对于这种事情实在是印象深刻,不光是他,军中的所有人几乎都明白一旦负伤,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的道理。
史天明叹了口气,他的部下即便是倒下了,也不该倒在这里,而是战死沙场,张平在军中年轻一辈中身手很好,是一个当将士的料,若真是死在这样的事情上,实在是太可惜了,那不该是他的宿命。
只是史天明也没有他法,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张平,他的心绪有些发堵,向着一旁说道:“先处理吧。”
所谓的处理,无非是止血而已,至于如何避免疡症,他们毫无办法,自然是更不清楚疡症是如何发生的,史天明也曾询问过一些医师,有没有治愈疡症的办法,然而真若是有法子,天下也就不会有数不尽的士兵因此而死了,渐渐地史天明也明白了,也就不再问了。
军中的士兵一旦负了伤,通常都是自己想办法处理,一旁的那个士兵将张平的衣物顺着口子完全撕开,然后用布衾将他的伤口按了按,尽量将血压住,接着又从身边端过来一个火盆,抓起一把碳灰,抬头看着张平,有些不忍的说道:“兄弟,忍着点。”
张平偏头看了眼,努力点点头,道了声,“没事,来吧。”
那人将手中的碳灰一把扣在少年的伤口处,与血水混在一起,就像是和泥一般,然后再次用布衾按在上面,虽然不一定管用,不过这是经历生死的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
在碳灰的刺激下,伤口的疼痛越发明显,张平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在打颤,他强忍着后腰上的疼痛,咬紧牙关,不过在那人的手按下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围在外面的许多士兵都听到了,也是不忍的回过头去,即便是见的多了,这种事依旧很难习以为常。
史天明看着强忍疼痛的张平,眼中也是有些不忍,不过还是嚷了一声:“吼什么吼,若是还想做本将军的兵,便给老子忍住了,再这样呲牙咧嘴的叫出声,便给老子滚回家去,老子这里不收怂货。”
史天明的一句话,那人竟然真的不再出声了,他将脑袋埋在身下,虽然看不到,不过也能猜想到身下的脸庞是怎样一个倔强与不屈的表情,尽管那个表情一定很难看。
史天明并非是铁石心肠,他只是觉得既然是兵,便要有个兵的样子,便是死也不能服软,面对敌人如此,面对伤痛也是如此,既然跟了他,他便有义务教育好他们,他史天明的兵,只有战死,没有怂死。
一旁的那个士兵轻轻在张平的手臂上拍了拍,然后又从身旁的火盆中拾起一个还冒着火星的木炭,在火盆上敲了敲,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然后说道:“兄弟,你再忍一忍。”
听到那敲火盆的声音,张平便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将烧红的木炭按在伤口上面,这是军中处理伤口时最常见的手段,顷刻便能够止血,他知道,不一会儿便能闻到自己烧焦的肉味。
“来吧,别犹豫。”张平捂着脑袋,闷声道,不过身上还是难免抖了一下,面对这样的事情,一个少年又如何能够做到视而不见。
史天明挽起自己的衣袖,然后一把按住少年的肩膀,他手上的力量很大,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安慰什么,倒了反倒是轻声说了句:“别乱动,忍一忍便过去了。”
便是此时,程野从帐外走了进来,他刚刚和外面的士兵了解了一下情况,想进来再瞧个仔细,只是看到眼前的场景,赶紧上前一步,说道:“少侠且慢。”
第492章 军医(下)()
忽然出现的程野让帐内的人都愣了下,不待大家做出反应,程野赶忙上前,将那士兵手中带着火星的木棒夺过来,顺势扔在一旁的火盆之中,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帐内几人。
那被夺去炭火的士兵蹙了蹙眉头,不知道这个少年此时闯进来要做什么,还抢下了自己手中救人用的木炭,他刚想上前指责一番,却见史将军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胡来。
史天明饶有兴趣的看着程野,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还有这样的勇气,他大抵是以为这样炭烤伤口是在害人,便毫不犹豫的冲出来了,倒是有些侠义之心,史天明越发觉得这个少年很对自己的胃口了。
“呵呵呵,程小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史天明看着程野笑道:“你没有上过战场,可能不知道,大伙负伤是很常见的事情,这样做也是常用的疗伤的法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史天明难得的向程野解释一番,这种事在军队中很常见,不用大惊小怪的,反倒是耽误了治疗,他们都是见惯了生死之人,不会将这点痛苦放在心上。
那张平也偏过头,看着好心拦下在自己背上放火的程野,倒是有些感激,无论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不过正如将军所言,他们都是过来人,早有觉悟,不过是在伤口上烧一烧罢了,他忍得住。
“小兄弟,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着实用不着阻拦,这样做虽然会疼一下,不过伤口很快便会愈合,大伙都是这么做的。”
张平也好心解释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不过瞧史将军的样子,似乎与这个少年很熟,应该是史将军的友人,所以尽管语气因为疼痛而有些起伏,不过很是客气。
程野看着帐内的几人,却是没好气的说道:“这样做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不过你只会死得更快。”
这是一句丝毫不留情面的话,那之前拿着炭火的士兵怔了下,皱了皱眉头,神色有些不愉快,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明明在救人,怎么到他的嘴里就成了杀人了。
程野没有理会他们,也没有过多解释,用炭火烧烤伤口看起来确实是将伤口止血了,不过那只是误区下的表象,并无法达到救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