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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天赐依旧在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我伍家的根在平邑啊!你这一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大哥,”
伍天佑微垂着目光,艰难地张了张嘴,“俺俺也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可是俺真地不能跟着你们干”
说着,伍天佑慢慢地抬起了头,神色中多了几分坚定,“如果我跟了你们将来真像四维说的那样我还能真跟以前的兄弟们动刀枪?那俺成啥了?”
“唉”
闻言,伍天赐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老三呐,你咋就不明白?那刀干事以前不也是”
“俺不是他!”
伍天佑连忙打断了伍天赐,神色坦然,“大哥,你们那些理想、你们那些大道理俺都不懂,可是,俺明白一件事――绝不能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兄弟们动刀动枪!”
伍天佑没有想到自己能在平邑遇到故人――刀逵,只是,这次会面最终却闹得不欢而散!
十一月夜微凉,百虫已僵,夜风中再无一丝聒噪的虫鸣,可是,一场即将席卷中华大地的风暴已经在开始酝酿了。
在这场风暴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每个人也都有着自己的坚持!
在平邑城某处残破的大宅里,刀逵静静地坐在放门外的台阶上,抬头望着朦胧的月光,嘴里叼着的烟在朦胧的夜色中明明灭灭,脸上纠结的神色却已渐渐散去,目光中多了尽是坚定之色。
为了民族解放而战,老子莫得错!
第445章 后记(终章)()
农历十月初六,立冬后的第三天,李老爷子的灵柩被送上了莲花山,安葬在了祖坟里。
送走亲朋和宾客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李四维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和两个哥哥一起把老太太送回了东厢房,便坐在后院的台阶上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抬眼望去,后院的大榕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小花园里的花草也已枯萎,入目处尽是一片萧瑟的景象。
“吧嗒吧嗒”
脚步声响起,李乾和李坤也慢慢地走了过来,神情憔悴,步履沉重。
听到脚步声,李四维回头望了他们一眼,默默地摸出香烟递了过去。
李坤接过烟,挨着李四维坐了下来,叼上烟摸出了火柴。
“唉”
李乾也接过了烟,却望着那光秃秃的大榕树,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人呐就和这花花草草一样,时候到了自然就要枯萎了”
“咳咳咳咳”
李坤并不经常抽烟,冷不防被烟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是啊!”
李四维吐出一串烟圈,怔怔地望着那棵大榕树,“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有生必有死啊!”
“咳咳”
李坤的咳嗽声慢慢地止住了,连忙摇头,“等熬过了寒冬,花花草草还会再发我倒觉得人更像那榕树上的枝叶呢!枝会枯、叶会掉,但树却一直都在”
说着,李坤指了指那棵三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榕树,“这树是高祖栽下的,都有一百多年了和我们李家一样久呢!”
“呃”
李四维和李乾都是一怔,也望向了那棵光秃秃的大榕树。
“倒是这么个理儿!”
李乾点了点头,“李家就像这大榕树,我们都是树上的枝叶,枝会枯,叶会落,树却可以活得很久很久”
“嗯”
李乾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去,李四维犹豫着开了口,“大哥、二哥等过了断七,我就要出去了出去给李家这棵树重新找一块肥沃的土地。”
按照四方寨的习俗,长辈去世后每七日要祭奠一次,到七七四十九日止,共为七七,七七也称尽七、满七或断七。
“去哪里?”
李乾和李坤都是一惊,连忙劝阻,“老四,李家这棵大树的根在四方寨啊!”
“我晓得,”
李四维站了起来,回头望着两个哥哥,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可是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最多两三年你们就明白了!”
闻言,两人都有些惊疑地望着李四维,突然,李乾神色一动,压低了嗓子,“协定不是都已经签下来了吗?”
李乾毕竟是混迹官场的人,对时局的了解要比李坤多得多。
“协定?”
李四维一愣,摇头苦笑,“协定可以签自然也可以撕”
“狗日的!”
李乾突然一甩手,将手里还未点过的烟狠狠地扔了出去,神色激动地骂了起来,“打了这么多年还没有打够吗?他们硬是要把这天下打得稀巴烂才舒坦”
“大哥!”
李四维一惊,连忙打断了李乾,神色肃然,“不管怎样,我都不能搅进去也不能让李家搅进去!”
“对!”
一旁的李坤也听明白了,连忙点头,“不能搅进去!我这就给老三写信,让他也回来”
“写不得!”
李四维还没有开口,李乾便急急地打断了李坤,“写了是害他”
“对!”
李四维连忙附和,“我临走的时候已经劝过三哥了他有准备,实在不行会回来的!”
“那就好”
李乾和李坤都松了一口气,连忙望向了李四维,神色凝重,“老四,找个地方,好好商量一下!”
说到底,民心思安呐!
三人径直进了李四维的卧室,点上油灯关了门。
夜色渐深,卧房的窗户透着昏黄的光,隐约有低语声飘出。
“目前,家里能拿出来的也就这些了,不够的话,我把房子和地卖一些”
“够了!我们是去赚钱的”
“啪嗒啪嗒”
宁柔牵着千生,伍若兰抱着乐乐,一前一后地走向了房门,听得屋里隐约飘来的低语声连忙停下了脚步。
“妈妈”
千生见宁柔停下了脚步,扬起小脸好奇地望着宁柔,“啥是赚钱?”
“呃”
宁柔一愣,蹲下了身子,宠溺地望着千生,“赚钱就是嗯,取财”
“取财?”
千生的小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乌黑的大眼睛中浮起了一丝亮色,声音稚嫩而清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视之有度,用之有节”
千生和安安自幼便跟着李老爷子读些儒家启蒙典籍,并未听过“赚钱”一说。
“吱呀”
千生话音未落,房门便被推拉开了,李乾和李坤笑呵呵地走了出来,“千生这娃以后肯定了不得!”
“光晓得背书可要不得!”
李四维也笑呵呵地跟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千生,蹲下身子,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千生呐,每个男人长大了都要奉养父母,扶养子女可是,这些事都要花钱呢!所以,每个男人长大了都要去赚钱”
“嗯!”
千生连忙点头,小脸上尽是认真之色,“养儿代老,积谷防饥仓廪虚兮岁月乏,子孙愚兮礼义疏。”
“呃”
李四维一怔,一丝苦笑在嘴角悄然泛起。
龟儿的,这都被教成小学究了啊!
“爹”
或许是看到了李四维嘴角的苦笑,千生连忙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千生长大了一定努力赚钱奉养你们,抚抚养我的娃娃。”
“噗嗤”
李四维还没搭话,一旁的宁柔和伍若兰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乖儿子!”
李四维却没理会两女的笑声,轻轻地拍了拍千生的肩膀,满脸得意之色,“这么小都晓得帮李家开枝散叶了!”
“爹”
见状,伍若兰怀里的乐乐朝李四维伸出了手,小小的身子在伍若兰怀里使劲地挣扎着,“爹”
听到喊声,李四维一把将千生抱了起来,笑呵呵地走了过去,把挣扎着的乐乐也接到了怀里,低下头,使劲地蹭了蹭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望着笑灿烂的乐乐,“乐乐,你以后也要向哥哥学习哦!”
“要得!”
乐乐使劲地点了点小脑袋。
“好!”
李四维满意地赞了一声,抬头望向了伍若兰和宁柔,“两个丫头呢?”
“在娘那里呢!”
宁柔和伍若兰对视一眼,都笑了,“安安和九月都说要陪奶奶两个丫头都晓得心疼人了!”
“老四,”
李坤走了上来,满脸羡慕,“看到千生他们这么乖,我都想再生几个了”
“呃”
李四维一怔,望着李坤嘿嘿而笑,“二哥,还来得及就不晓得嫂子愿意不?”
“噗嗤噗嗤”
宁柔和伍若兰忍俊不禁。
“龟儿的!”
李坤老脸一红,调头就走,“安心在家呆着,我会尽快把东西准备好”
“唉”
李乾叹了口气,慢慢地跟了上去,“回去就给我家老大找个媳妇儿,说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
“爹,”
望着李乾和李坤的背影,千生的小脸上浮起了一丝疑惑,“大伯他们咋了?”
“呃”
李四维一怔,抱起两个娃就往门口走去,轻轻地移开了话题,“千生、乐乐,这段时间就不要读书了,爹带你们好好耍一阵”
等过了老爷子七七之期满,李四维又得走了,只能在这段时间里好好陪陪他们!
自此,李四维便一直呆在四方寨里,安心地陪着老太太和婆娘娃儿。
进了冬季,天一天更比一天冷了,不几日,李坤回来了,给李四维送来了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二十条“大黄鱼”,这都是李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余财。
冬日夜长昼短,时间好似过得更快了,转眼间就过了冬至。
这天是老爷子的“三七”,朝阳初升,李四维照常带着四个娃在村中散着步。
路边的枯草上还残留着点点白霜,四个小家伙儿也不怕冷,专找那白霜往手里拈,蹦蹦跳跳的好不快活。
李四维并不阻止,只是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往村口走去。
“哒哒哒”
就在李四维刚刚走到村口之时,山脚下突然传来了马蹄声,那蹄声正在不断靠近,急促而沉重。
终于来了!
听着那不断靠近的蹄声,李四维的嘴角便悄然扬了起来。
要去港岛闯一番事业,除了钱,还得有一帮死心塌地的兄弟才得行。
“哒哒哒”
急促而沉重的蹄声越来越近,四骑自大道直奔村口而来。
“爹”
李四维正要仔细看看来的都是谁,裤腿却被拉住了,九月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回家回家坏人来了!”
“呃”
李四维一怔,低下头,宠溺地摸了摸她扬起的小脑袋,“来的不是坏人,是叔叔”
“叔叔?”
小丫头一愣,有些惊疑地望向了村口的大道,却听得一个声音有如炸雷般响了起来,“大炮!李大炮!龟儿的”
随即就见一个虬须大汉一勒马缰,翻身跳将下来,径直奔了过来小丫头小脸一白,连忙缩到李四维的大腿后面,死死地攥着他的裤管。
就是稍大的安安和一向不怕生的乐乐也被廖黑牛的样子吓到了,都下意识地往李四维身后躲了躲。
千生要稍好一些,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廖黑牛,眉头微蹙,小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他分明看到廖黑牛在笑,分明能感觉出来这个挺吓人的叔叔此刻很开心,可是,他的话他一直都这样和别人打招呼吗?
“龟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