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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可开交时,李世民也只是午睡刚醒。
“哦?真的自投罗网了?”李世民轻轻擦了一把脸,可脸上带着笑却没有丝毫意外。
“禀陛下,唐敏之已于仁义旗前投案自首,其党羽也已在金吾卫衙门投案,想必过不了多久,李君羡将军便会亲自向陛下禀报。”灰衣人伏在案前,声音仍旧沙哑道。
“那陆绩呢?”
灰衣人低声道:“自金吾卫拿了唐敏之后,他便带着侍卫在街边吃了碗面,然后回家了……”
“回家了?呵……哈……好个鬼脑袋,不动如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挑动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关注此事,又以仁义二字以助声势,他倒能安坐家中,既不向朕来请赏,也不来向朕领罪,倒是沉得住气。”李世民嘴角噙着笑,眼神里就连案下的灰衣人都看不出深浅。
就在此时,一名宦官轻轻扣了扣殿门。
“禀陛下,太子殿下请见。”
李世民一怔,紧接着笑道:“哈哈,你看,朕的儿子就沉不住气,李君羡都还没来呢,他倒是什么都知道了……嗯……传他进来吧。”
李承乾来的很快,来的也很急,当他看到满脸是血的张思政时,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发脾气,更连朝服都来不及穿,只穿了一身丝绸衣衫便匆匆进殿。
李承乾进来的时候,灰衣人已不知道隐到何处去了。
李承乾努力抑制住了心中的波澜,小心和李世民见过礼后,这才沉声问道:“儿臣听说前些日子那刺杀汉王叔的刺客已被金吾卫捉到了?”
李世民轻捻胡须,坐在御案之前盯了李承乾良久,李承乾被盯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哦?是吗?朕派了陆绩督办此案,李君羡协同,他们都还没告诉朕呢……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脸上瞬间布满了尴尬之色,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市井流言传得很快,儿臣也是意外之下听到了一些。”
“噢,市井之言。”李世民笑了两声,然后目光炯炯盯着李承乾道:“那你此来,所为何事啊?”
李承乾冷汗涔涔,调整了良久,这才拱手抱拳说道:“禀父皇,这些贼人作恶多端、藐视皇威,今日既已捉拿归案,儿臣以为……当速速处决,以儆效尤!”
李世民冷睨了李承乾一眼,面色不善道:“你身为太子,大唐律法也是学过的,就算他们罪证确凿,也当先由刑部会审、量刑、定罪,此乃法理,着什么急……你还担心他们跑了不成?”
“父皇我……”
“好了好了。”李世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着脸冲李承乾道:“身位太子莽莽撞撞,一点儿都不顾言行,穿着居服就闯朕的寝宫,你这样若是到了前殿叫那魏征看见了,你就等着听参吧!张玄素是怎么教你的……传朕旨意,太子左庶手张玄素教导太子不严,罚俸三月!”
“父皇!”李承乾慌了,虽然李世民这道旨意并不是责罚他的,可张玄素是他名义上的老师,这敲山震虎之意谁都能听得出来,况且又赶上了李元昌倒霉,这道旨意一下,恐怕一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们,可都要倒向越王了。
“你,也滚!”李世民板着脸摆了摆手。
李承乾身形一抖,再也不敢说话了,颤颤巍巍地拱手施礼,缓缓退了下去。
李世民看着太子离去时有些失魂落魄地背影,原本板着地脸也慢慢松弛了下去,他倒不是真生李承乾的气,只是身为太子,他对李承乾太过于失望了。
一个王朝的更迭兴亡,体制是一方面,君王是另一方面……
而李承乾在李世民心中,显然不是承袭这偌大天下的合适人选,如果非要说李承乾像谁……他在李承乾身上看到了汉武帝的狠辣与果决,却没看到相匹配的智谋和城府,作为父亲,李世民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可是作为君王,他已经将这个太子……看了个透彻。
“朕的儿子……就真的没有一个雄才韬略之人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铤而走险()
李世民有没有雄才韬略的儿子我们不知道,可李承乾……绝不算在其中。
张玄素受罚的消息很快就传出了宫中,而此时焦头烂额的李承乾,除了头疼被抓的唐敏之之外,还要应对眼前这个炸毛的张玄素。
“殿下!您身为太子,怎能如此不重言行,身居常服便去陛下寝宫,这实在是太失礼仪了!”张玄素涨红着脸,在李承乾的桌案前气的直跺脚。
李承乾现在的脸色也十分阴沉,自己这位老师自入宫之后已经骂了他足足有一刻钟了,所有的事情现在憋闷在他的心里,他感觉随时都能爆发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孤才是太子!可到头来,有人虎视眈眈孤的位子,父皇看孤从来都不顺眼,就连区区一个县子……都不将孤放在眼里!孤……到底还是不是国之储君!
“太子殿下,你究竟有没有在听!”
李承乾回过了神来,看着殿中满面怒色的张玄素,强压下了心中的一口气。
“张先生,些许小事儿而已,何须如此大动肝火,父皇只是因为汉王叔的事儿生了气,这才迁怒到了我的身上……至于父皇罚先生的俸禄,回头孤便让属官三倍还于先生。”李承乾不耐地挥了挥手。
张玄素听后更是怒不可遏。
“殿下,你……”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浅紫袍的小宦官快步走进了殿中,步至李承乾身边,躬身小声道:“太子殿下,纥干承基已经到了,正在殿外候着。”
李承乾听后眼睛一亮,猛然坐起身来,急道:“唤他进来。”
不一会儿,纥干承基便穿着一身红色的武士服快步走了进来,张玄素看李承乾一扫刚才和自己对话时的颓态,纥干承基一介布衣武士又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快步上前竟然和自己并肩而立,不由得火气更大。
“殿下!臣已经告诉过您很多次了,你身为国之储君,要结贤臣远小人,如今整日里和这些江湖宵小之徒为伍,甚至将他们带入宫中,这可不是太子之道!”
李承乾已忍受多时,张玄素这一番话是彻底将他惹怒了,当即皱起眉头:“够了!张先生此话言重了吧,纥干承基乃是我东宫侍卫,什么江湖宵小?孤东宫这大门为有才之人敞开,先生若觉得这是一滩浑水,委屈了您,您大可像其他人一样往越王府去,不劳你教孤如何做太子!”
“太子殿下!”
李承乾冷哼一声,打断了张玄素道:“张先生,孤还有些事要交代他们,你若是无事,便可以先回去了。”
张玄素也是孤高的人,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没再说话,而是狠狠瞥了身侧的纥干承基一眼,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坐在案上的李承乾,负手愤愤出门而去。
李承乾盯着张玄素的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目光中也流露出了一丝阴狠,小声嘟囔道:“不识抬举的老东西……越王那边有魏西馥,父皇却给孤派了你这么个废物。”
李承乾冲左右侍奉着的太监和宫女们挥了挥手,身侧的人们便很识趣儿的退下了。
“张思政那个废物……怎么样了?”李承乾阴恻恻地盯着纥干承基问道。
纥干承基拱手抱拳道:“张属官没事么大碍,手下的人撤的也很干净,殿下请放心,就算他们怀疑是我们干的,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证据,证据,证据!”李承乾突然拍着桌案吼叫了起来,暴怒道:“这件事没留下证据又怎样,贩官案呢?唐敏之呢?李元昌呢!他们会不会攀咬孤!张思政是个废物,他养的那群人也都是废物!孤花了那么多钱养他们,他们竟然连一个唐敏之也除不掉!”
纥干承基吓得缩了缩脖子,待李承乾怒气稍消了一些后,这才小声道:“殿下息怒……”
李承乾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仰头盯着穹顶喘了半天的粗气,这才平复下来问道:“唐敏之现在被关到哪里了?大理寺还是刑部?”
“禀殿下,李君羡并未将他们移交给大理寺和刑部,而是将他们暂时都关押在了金吾卫衙门。”
李承乾冷哼一声,铁青着脸道:“哼,李君羡……莽夫耳,金吾卫大将军的身份特殊,他断然不会参与孤和越王之争的,那么给他出这个主意的,定然是那陆绩无疑……若是在大理寺便好了,孤只需要交代尹阙一声,就可以让这群贼子死无葬身之地!”
纥干承基咽了口吐沫,犹豫了片刻后这才开口道:“殿下,大理寺……”
“怎么?”
纥干承基硬着头皮小声道:“大理寺少卿尹阙……已经被调离京城,前往交州出任刺史司马了。”
“什么!”李承乾拍案而起,大惊失色道:“什么时候的事,孤为什么不知道!”
纥干承基拱手道:“这调令已下了一月有余,小人也是这两天才得知的,殿下您知道的……自从陆伯汉被抓之后,吏部现在是杨瑞做主,他是越王的人,他想做手脚或是瞒您……我们也是没法子的。”
李承乾双手紧紧攥起,交州,位于剑南道,基本上靠近后世的越南,标准的蛮荒之地,刺史司马,从五品闲职,从光鲜显赫的长安大理寺正四品少卿,徒然外放为从五品司马,这道旨意基本等于流放,他不相信这是杨瑞一个小小吏部郎中或是越王能左右的事情,这背后若是没有李世民的授意,谁也不敢做这么绝……
父皇啊父皇,孤明明也是你的嫡子,孤才是你立下的太子,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越王打压孤的心腹呢!
“金吾卫衙门……”
李承乾在桌案前踱着步子,良久,这才停了下来,盯着桌案前的纥干承基道:“孤问你,金吾卫衙门和大理寺监牢比起来,哪个防卫更严密?”
“自然是大理寺监牢了,金吾卫衙门四通八达,监牢老旧守备不严……”纥干承基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小声问道:“太子您是说……”
“今夜……是孤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第二百二十八章 深夜劫囚()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中的各个廊道上都已点起了朱灯,按理说现在已至初夏时分,但不知怎么地,在这深宫大院之中,总是透着一股别样的阴森与寒冷。
东宫。
称心身披一件乳白色的绸衣,端着一盆温水,赤着一双天足轻悄跨过寝殿的门槛,迎面遇到的宦官宫女们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他从教坊司来这东宫已三月有余了,涟衣数年都没有办成的事情,称心只用了两了个月……这大大出乎了花七的预料。
这个年代对所谓的男宠仍是宽容的,没有任何歧视。与男女之情不同的是,男男反而更风雅,更令人羡慕和津津乐道,在雅士眼里,养个男宠似乎比养个女人更干净,更有雅趣,从抚琴吹箫到对诗弈棋,男男之趣似乎比女人更丰富。
李承乾如今对称心的宠溺可谓无以复加,东宫里所有的宦官和宫女都隐隐将称心当成了太子侧妃,称心的地位比当初刚进宫时高了许多。
踏着轻快的步履,称心走向正殿。
今天的李承乾心情很不好,这一晚上他破天荒的没喝酒,连歌舞伎也没叫,东宫难得清静了一晚,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