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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海许久未见阳光,此时被油灯晃的有些眼疼,他拿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道:“是屈突寿将军,他是蒋国公屈突通老将军唯一的公子,官拜忠武将军,也是我河南府的折冲都尉,统辖洛州二十七团兵马,屈突将军生性正直,他是万万不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的。”
将军也管判案吗?陆绩有些懵了。
反倒是丘神绩,听彭海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拍腿叫道:“对呀,这盐矿之事本来就归折冲都尉管,去找他是万万没有错的,此计可行!”
陆绩挠了挠脑袋,他有点儿想不明白了,这大唐难道军政不分家吗?
丘神绩快步赶到陆绩的牢房前,拍着牢门道:“老陆,那你且先在这儿对付对付,我这就托人去找屈突将军,只要能让他亲自审你,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陆绩点了点头,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不成,起码自己还有保命的绝招……
丘神绩冲陆绩递了个放心的眼神,便提溜着油灯阔步走出了矿洞。
…………
洛阳城里艳阳高照,正值秋老虎的时节,暑气尚未完全消散,炎热的下午闷得人异常难受,对于屈突仲翔这样的权贵子弟而言,往常在这个时候,不是在茶馆里喝茶纳凉,就是在家里吃瓜看书,至于玩乐,那都是入夜以后的事情了。
洛阳街市,人流穿梭如川,熙熙攘攘,擦肩而过,屈突仲翔正牵着马,迎着太阳郁闷的走着,他手中拿着一份请柬,边走边看。
奶奶的,丘神绩这厮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递请柬了,他请人向来不是靠踹门的嘛,还是大下午的请他吃酒,真他娘的邪性。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是屈突仲翔却依然不敢不来,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真不敢拒绝丘神绩这个横行霸道的浑人,尽管他是蒋国公屈突通的嫡孙,可丘神绩却从来不会管这些,屈突仲翔丝毫不怀疑,若是他拿了请柬还不去赴宴的话,丘神绩能上门把他扛了去,这可是有前科的……
走了没过一会儿,屈突仲翔便牵马来到了永宁坊的醉仙居,他随手将马绳扔给了店门口的小二,便径直登上了醉仙居二楼的包房。
醉仙居的包房也分不同等次,这些纨绔子弟想都不用想,平日里自然是在最大最好的那间吃酒,这间包房足足占了醉仙居二楼四分之一的面积,房内还有一个小厅,屈突仲翔推开包房的房门,只见大厅中间,十余名丽装美女伴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舞姿婀娜,曲线窈窕,两侧的桌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新鲜瓜果,以丘神绩为首的一干纨绔子弟皆已到齐。
可令他疑惑的是,这些人一个个正襟危坐,既不吃酒也不玩乐,仿佛在等他一般,奇哉怪也,这里头人都是跟自己光屁股长大的,可从来没跟自己这么客气过呀。
反常!太反常了!
“哈哈哈,我们的‘小玉郎’终于到了!你来迟了,让大家苦等了这么久,来来来,罚酒三杯。”
还不待屈突仲翔反应过来,丘神绩就阔步上前,不由分说捏住他的下巴,抄起一旁酒盏往他嘴里灌,一副金莲给大郎灌药的架势,边灌边哈哈大笑,屈突仲翔大吃一惊,喉咙现在根本就用不上力气往下吞酒,丘神绩一盏酒还没灌完,屈突仲翔就已经呛得满脸通红了。
“咳咳……呕……咳,大哥大哥,你放过小弟吧,你就是叫我‘小玉郎’我都认了,可别再灌我酒了,大哥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屈突仲翔连忙讨饶道。
屈突仲翔不是蠢人,瞧今天这种种反常的阵势,他也知道丘神绩肯定是有事找他。
第二十八章 屈突仲翔()
丘神绩拉着屈突仲翔入了席,把他往蒲团上一按,摩搓着手掌道:“那事态紧急,哥哥也不跟你客套了,我一个兄弟出了点儿麻烦,就是那个在百花坊力挫长孙孝政的陆绩,现在反被那群鳖儿子诬陷私贩军盐,已经被关在了伏牛山的大营了,你爹是折冲都尉,这军盐之事本来就归他管,你回去帮我和他老人家说一下,让他想把我兄弟给放出来,然后再好好审一下这案子,如何?”
“这……”屈突仲翔显得有些犹豫。
还不待屈突仲翔把话说完,被丘神绩拉来起哄架秧子的一群纨绔子弟就群情激奋,喷着口水兴义愤填膺喝道:“长孙孝政那家伙向来瞧不起咱们武将子弟,陆兄弟替我们教训了他,我们现在岂能弃他不管!”
屈突仲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合着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的老爹自己最清楚,他是刚正不阿不假,可关键在于自己说话在他面前根本就没分量啊,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这么一群纨绔子弟直接找到老爹为那陆绩求情,老爹不仅不会相信,反而会更加笃定这陆绩跟自己这群人是一路货色……
丘神绩见屈突仲翔面色阴晴不定,以为他不愿意帮忙,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他从小在长安长大,本来就不属于洛阳这个圈子,最近一年多之所以能在洛阳混得风生水起,那多半是因为他大大咧咧又有些自来熟的性格,可真要办起事来,他还真没有这些本地权贵有人脉和关系,这也是他直接找到屈突仲翔的原因。
丘神绩一只手搭在了屈突仲翔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抄起了一盏酒,咧嘴笑道:“小玉郎,哥哥来洛阳这么久,可从来没请你办过什么事吧?是不是我今天请酒的排场还不够大?”
屈突仲翔看着丘神绩一副不答应就灌酒的架势,心里直泛苦,刚才喉咙如刀割一般的疼痛他仍记忆犹新,下意识的就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
傍晚时分,蝉声如织。
屈突仲翔在屈突寿书房的门口已经转悠了很久,屈突寿早就从营中归来,可屈突仲翔还在犹豫不决。
究竟该如何开口呢?若是真的闯门进去为陆绩求情,依着自己对父亲的了解,九成九是先臭骂自己一顿,然后再交代手下人直接严惩陆绩。
屈突仲翔为难的摇了摇头,挨一顿骂倒是无所谓,要是那陆绩出了什么事,自己还不得让丘神绩给撕了。
屈突仲翔越想越烦,就在这时,家中的老管家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看着屈突仲翔不停地在房门口踱步,走了过来疑惑道:“少爷,您在这儿干嘛呢?有事儿干嘛不进屋啊。”
“啊。”屈突仲翔回过神来,看了看老管家道:“我……我没事儿,张伯你找我爹有事儿啊。”
老管家乐呵呵的一举手上的粥道:“二夫人担心老爷白天里来回奔波受了热,特意煮了绿灯汤吩咐我给送过来,二夫人特意嘱咐给少爷你也送一碗,估摸着下人这会儿也送到您房间了,加了冰的,少爷快回去喝一口吧。”
“二娘……二娘真是心细。”屈突仲翔愁眉苦脸的脸上也慢慢展开了一些笑容。
咦?
屈突仲翔突然眼睛一亮,心中顿时琢磨出了一个办法,虽然爹从来都不信我的话,可是他对二娘却向来是言听计从啊,我若是能说动二娘去向爹求情,这事儿多半就没什么问题了!
屈突仲翔一想通,也顾不得再和老管家搭话,直接拔腿就向内院跑去,边跑边琢磨对策,二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不干预爹的事情,况且二娘的出身不好,为人处世向来谨小慎微,生怕给人落下话柄,要说动二娘为陆绩求情,恐怕也非易事。
蒋国公府很大,单单是屈突寿住的西院就错综复杂、庭院纵深,再加上是秋初,天气尚有些闷热,屈突仲翔这一路跑的是大汗淋漓,待到了内院的时候,屈突仲翔反倒停下来了脚步,对着旁边的池塘里的倒影,把自己的头发又抓散了几缕,松了松衣领和腰带,沾了几滴池塘里的清水抹在眼角。
屈突仲翔调整了一下神情,哭丧起了一张脸,快步冲向了内院,一把推开了二娘吴芸的房门,边哭边嚎道:“娘啊,娘,你快救救我吧,儿子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一名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美**人正在屋里纳鞋垫,见屈突仲翔狼狈不堪、边哭边叫的跑了进来吓了一跳,针尖一下就扎破了手指,她也顾不得指尖上的疼痛,连忙上前扶着屈突仲翔,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幅模样?是不是在外面闯什么祸事了?”
“娘啊,儿子没闯祸,但这件事您要是不帮忙,我豁出命去,也要闯一闯祸了!”
蒋国公府,西园内院。
吴芸坐在堂前,眉头暗皱,似乎在想些什么,屈突仲翔就蹲在吴芸的腿前,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再加上他天生就生的唇红齿白,看起来更显得十分乖巧,这也难怪丘神绩等人经常调笑他是“小玉郎”。
“仲翔,不是二娘不帮你,我身位一介女流,实在不便插手你爹的军务,那陆绩既然是无辜蒙冤,官府定然会查清楚此事,你爹也会秉公办理,你就不要担心了。”
屈突仲翔心中一紧,他其实早就想到二娘生性谨慎,从不插手他爹的政事军事,可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再劝劝试试,只得道:“娘,周宪那群人既然敢嫁祸陆绩,那定然是做足了证据、打通了关系的,况且现在人在他们手里,他们若是屈打成招或者直接定罪,那可就来不及了,我知道娘你从不干预爹的政事,可儿子是为了救人啊,不是做什么坏事,娘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吴芸轻轻叹了一口,摸了摸屈突仲翔的头,屈突仲翔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从他三岁的时候自己就开始带着他,他亲生母亲去世的早,吴芸多年以来也没有子嗣,真的就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抚养,现在怎么忍心拒绝他。
“他究竟是什么人?你平日里好像从没有和哪个平民有交情,怎么对他倒这么上心?”
屈突仲翔脸上一红,他可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害怕丘神绩的威逼才来求情,只得挠了挠头道:“这……这陆绩就是前几日在百花坊留下三连绝令、螃蟹咏的人,我救他是……是因为我敬佩他的才华,他只是因为得罪长孙孝政就被安了这么大的罪名,实在太让人生气了。”
话一说完,屈突仲翔的脸更红了,他一个整日里游手好闲的权贵子弟,仰慕才华?这恐怕是这辈子说的最荒谬的谎话了。
可是母亲对于儿子的信任总是无理由的,她们最了解自己的儿子,却也最容易被自己的儿子蒙蔽…………
吴芸欣慰的点了点头,摸着屈突仲翔的脑袋道:“你能不像之前那样玩闹最好,多和这样的人接触接触,这样你爹也能少骂你几句,下回就不用再找二娘出马了。”
屈突仲翔眼睛一亮,喜道:“这么说娘是答应我了!”
“你呀……二娘答应了,只要你不胡闹,二娘什么事都答应你。”吴芸笑着拍了拍屈突仲翔。
屈突仲翔眼圈慢慢有些红肿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这是发自真心的,他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从小就是被吴芸抚养长大的,吴芸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向来都是有求必应,虽然吴芸是出身自青楼,可对他而言,吴芸就是他的母亲。
“百花坊……”吴芸轻喃道,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对,说起来百花坊也是咱家的产业,也算和他有一段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