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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绩扫视了一下院中被扭绑的六名吐蕃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想了片刻,忽然皱眉道:“宜阳侯府出来那人呢?他在哪儿?”
蒋渠和牛犇这才反应了过来,逃出厢房的从始至终只有这六个吐蕃人,却丝毫不见那黑衣人的踪迹,就在牛犇率领着几个卫士向那西厢房走去的时候,只见厢房房顶上,一个黑色冒了出来,一支冷森的袖箭激射而出,眨眼间直奔陆绩的咽喉……
这是赌命的一招,他在房顶上已看到街道处闪耀的火光了,镇上的驻军和衙役已经赶到,此时想走,只有射杀陆绩,制造混乱。
悄然无息的箭尖须臾便至,离陆绩的咽喉只有尺余,低头没留意箭矢的陆绩没来由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心中警兆顿生。
“小心!”
阿灿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这一抹寒光,大惊之下用力一撞,陆绩身形一个踉跄,朝旁边移了一步。
这一步救了陆绩的命。
箭尖呼啸而过,溅起几滴殷红的血花。
阿灿一声闷哼,额头痛得冒出了冷汗,这一下他虽然撞开了陆绩,但他却没躲过这血光之灾,这只袖箭不偏不倚地直中阿灿的胸口,没进去了足足有一寸多长。
蒋渠等人惊骇之下顿时大怒,身旁的卫士们迅速上前护住了陆绩和受伤的阿灿,房顶上那名黑衣人见一击不中,果断往墙外跳去,想要逃窜,但蒋渠盛怒之下岂能让他跑掉,当下几步翻上了围墙,手中横刀向前一掷,只听那名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便倒地而亡了。
陆绩早已顾不得那名逃跑的黑衣人了,用手支撑着中箭的阿灿,阿灿的脸已经变得煞白异常,他的旧伤本来就未好彻底,现在更是伤上加伤,只见他咬着牙反手使劲一拽,把插入胸口寸许的利箭拔了出来,看着胸口上如泉水般喷涌出来的鲜血,阿灿嘴巴微微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昏死了过去。
陆绩急忙撕了一块衣襟,粗略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别愣着啊!快去叫大夫!”陆绩冲身旁呆愣的众人吼道。
两名卫士顿时跃出了门去。
“这里冷……先把他抬到屋里去。”陆绩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发生伤亡他都可以接受,毕竟是在办这样凶险地差事……可是若是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人受伤,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陆绩不可能不愧疚。
待几名卫士小心翼翼地将阿灿抬到屋里之后,蒋渠这才拖着那名黑衣人的尸体从门外赶了回来,满脸愧疚道:“陆校尉,我下手重了些,这家伙死透了,但是在他怀里发现了一些书信……”
“无所谓,能被长孙敛派出了做这种事情的,一定是死士,凌迟了他也不会说一个字的,死就死了吧。”陆绩咬牙道。
死就死了吧……
这是他平时绝对不会说的一句话,可是刚刚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圈,阿灿又因为他的而身负重伤,他现在的心情很糟、很差,还顾得上其他人的死活?
蒋渠看着脸色煞白的陆绩,关心地道:“刚才那箭……路山没事吧?”
“在屋里呢,得等大夫来了才知道。”陆绩一屁股坐在了门沿上,脸色是愈发阴沉了。
“我回来的时候,这里的驿丞已经把街道都封锁了,现在怎么办?”蒋渠问道。
陆绩沉吟了一会儿,从腰间摸出了一块儿鹰符递到了蒋渠的手里,低声嘱咐道:“让他们连夜备好囚车和马车,再把镇上最好的大夫给我叫上两个,不用和他多说,把鹰符亮给他就行……”
“是。”蒋渠抱拳之后,便步履如飞的出了门去。
夜色下,陆绩的目光冷的彻骨。
闹了这么久,终于该收网了。
目光不经意地一瞥,陆绩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
我靠,蒋渠你就不知道把这人拖走?
肠子都划拉出来了……呕……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仓钞盐引()
蒋国公府,内堂。
堂门口的梁上高高挂起了几盏灯笼,夜色深沉,整个内堂却被烛火映得亮如白昼,此时堂上屈突通坐在主位,屈突寿则坐在下首,两人映着烛火一封封的看着那十一封书信,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说不出来是愤怒还是惊愕。
短短五年时间啊,长孙敛竟然已向吐蕃贩出了十万多斤的盐。
一桩桩,一件件,数目大的惊人。
屈突寿止不住手中的颤抖,更止不住心中的愤懑,狠狠往桌案上一拍道:“这厮竟然如此过分,盐之一事关乎国计民生,我大唐北军本就缺盐,他竟然还敢将我大唐的盐贩给吐蕃,简直是通敌卖国,通敌卖国!”
“大呼小叫什么,禁声。”屈突通皱着眉头训斥道。
屈突通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他见过的风浪远非屈突寿可比,摸着这一张张书信,屈突通显然也在思考,这么庞大的贩盐数量,仅凭长孙敛一个勋官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那陆绩撒下的这张网,会捞起多少人呢?官场的人脉错中复杂,其中又有多少是可以和屈突家扯上利益关系的人……
“陆家娃子,这些信件可以坐实长孙敛的全部罪证,可是此案牵连甚广,陛下命你彻查与此案相关的全部官员,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是啊……大鱼捞到了,还有小鱼小虾没有清理呢。
陆绩坐在堂下,思索了片刻后才道:“五年时间内,长孙敛利用伏牛山、运城、长芦等六个盐矿,向吐蕃贩运了十万多斤盐,各个盐矿的主管官员自然是不必说了,直接下令问罪就可,难得是那些为长孙敛打通门路的官员,一时半刻还真的难以查到。”
屈突通点了点头道:“从洛州、晋州再到吐蕃,只怕涉案官员不少,我只是兼领洛州都督,手也伸不出去那么长,这样……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在这三天内,你能查出来多少人,我们就写进去多少人,三天后将名单报与我知晓,我便封案递往长安好了,明白吗?”
三天……够干嘛?
陆绩愣了愣,但旋即便明白过来了屈突通的意思,人要学会审时度势,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地巡城校尉,若是放在寻常时候,只怕这些涉案官员谁也不会把他搁在眼里,如果真的摆出了一副斩尽杀绝的姿态处理此事,只怕真正倒霉的……还是他。
适可而止吧。
“我懂了。”陆绩拱了拱手道。
屈突通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看着陆绩小道:“陆家小子,这次陛下在密旨中钦点你来侦查此案,足见对你的重视,之前你献制盐之法有功,陛下就曾下旨嘉奖你,可是你竟然辞官不受,我先在此给你提个醒……倘若这才陛下再有恩赏,你可得给陛下留些面子啊。”
屈突通说的是笑话,却也是真话。
陆绩并不是傻人,接二连三地驳斥帝王颜面,他还真没这个胆儿。
“呃……小子明白了。”
屈突寿轻轻点了点头,叹道:“唉,你这小子也是能耐,不仅脑袋瓜子灵光,还会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拿你前些日子送去军营的那什么……爬犁,简直是雪地运输的利器,你不知道啊,年年冬天往北境运粮都是麻烦事,基本是送到北境的时候,这粮食也得被运粮的人吃去三四成了,倘若这爬犁能推广出去的话,那边能提高不小的效率啊……”
“三四成?这么多啊!”陆绩有些惊愕道。
“当然了。”一旁的屈突寿接腔道:“假设十万石粮用一千车运,就得需要两三千运粮的民夫,他们从荆襄运到北境前线的话,应该需要三四个月,再回来的话就需要翻倍算了,除去他们的工钱不讲,每人就算两天吃一斤粮,这一来一回可不就消耗了三四成嘛,冬天若是遇到了大雪阻路,只会更慢。”
“这……”陆绩的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
屈突寿见状稀奇道:“哟,刚才夸你脑袋瓜子灵光,怎么连这数都算不清啦?”
“呃……”陆绩挠了挠头,尴尬道:“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嘿,这能有什么解决办法,要么让他们提高运粮效率,要么让他们少吃饭。”屈突寿摇了摇头,旋即宽慰陆绩道:“其实你做的这个爬犁啊,已经很有作用了……”
运粮啊。
陆绩拧眉思忖了片刻,突然出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啊。”
嗯?!
一语炸醒了屈突通和屈突寿,他们猛然抬头,脸上都出现了错愕之色。
“你有办法?”屈突通激动地问道。
“有一个……阴损的办法。”陆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自从将角色从百花坊老板切换成巡城校尉之后,自己的行事作风貌似越来越阴损了,看来真该抽时间好好反省一下了自己的人设了。
“说!”屈突通和屈突寿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
“现在出粮出人出工钱的谁?”
“废话,当然是朝廷了。”屈突寿当即拍桌答道。
“那如果让世家门阀出粮出人出工钱,他们愿意吗?”
屈突寿黑着脸答道:“他们又不傻……”
“那若是允许他们制盐贩盐呢?”陆绩丝毫不顾屈突寿脸上的表情,再次发问道。
屈突寿愣了愣,这下他不知道怎么答了,盐铁自汉朝以来就是官营,其中的暴利让人垂涎,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长孙敛这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要说贩卖私盐……这种事还真是屡见不止,可真的说废除盐铁官营的法令,他还真没想过。
这回没人扮演捧哏的角色了,陆绩笑了笑,自己解释道:“有了制盐之法,盐就不是稀缺之物了,朝廷再捂到手里,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开放盐铁官营的禁令,将盐交还给市场。但是……也不是完全交还,朝廷可以设计一种叫做盐引的东西,盐引上有可供开采和售卖的限制,要登记在册,所有贩盐的不管门阀还是普通商人,必须要以盐引作为开采的依据,否则要按律法处置。”
屈突寿听了半天没听明白,疑惑道:“那这怎么和运粮扯上关系的?”
“当然有关系了,世家门阀想要获得盐引,这运粮就是其中一个途径,每年朝廷会下达边境官军对粮食的需求量,由各大商户竞标获得运粮的资格,其中被选中的商户将多少石粮食送到军营,他们就能获得相应比例的盐引,当然了,朝廷也应该按照市场价格的一半进行购买。但是……路途中所遇到的亏损或消耗,都归这些商户或门阀所有,朝廷只按到货量的多少予以支付,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朝廷不仅不再担丝毫风险,反而还以低于市场的价格买到了大量的粮食,而付出的,只不过是看不见摸不着地盐的专营权罢了……”屈突通眼中精芒一闪,立刻就抓住了陆绩话中的重点。
果然是条阴险的计策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除后患()
“有了制盐之法以后,手中握不握有盐的专营权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这方法简单易懂,很容易泄露出去,那些个‘人为财死’的商人们必定会偷摸地生产盐,既然早晚都是要流入民间的,索性将盐的专营权放开,从商家和门阀身上赚取利益……”
“况且,有了盐引之后,朝廷再监管世家门阀盐的进出就更方便了,仅凭盐引和账目即可,像长孙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