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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归垓部落中,黄子风左右打量,这里总体和华族部落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就是巢居的样式。
由于诞生自东海边,经常会遇到海风,这里的巢居全都是三角形的,并且尖端向着东面,另外下面打着一层夯土。
走着走着,路边出现了一个围栏,刚才那些俘虏全都在里面,被捆在一起。地面上全是烂泥,吃喝拉撒都在一起,沤得稀巴烂,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吃吧。”
一名东夷女子随手撒了一把蕨菜在地上,被麻绳拴在一起的人群立刻扑上去,捡着吃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棚子,地上连草都没有铺,全都是脏污的烂泥,俘虏们却完全顾不得,连泥巴一起吃,这情形让人联想到猪圈。这时的华族远不是这样不讲卫生,不过就快饿死的人,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蕨菜只有一小把,十二个人,每人也就一根,这就是他们的全部晚饭。
黄子风被几名东夷猎手领着,从窝棚旁走过,不由皱了下眉,再这样下去,这些人只怕一个都活不了。
忽然,黄子风目光一凝,这群奴隶中有个女人抬头大嚼,看见他后也愣住了。
这张面孔很熟悉,黄子风曾见过,在怀渊部落里,只是叫不出名字来。
只是一瞬间,黄子风心中一紧,瞪了那女人一眼,微不可查摇了摇头。
黄子风转身走过,那女人挤开人群,扑在围栏上看着他的背影,嘴唇颤抖着,终于还是没有喊出来。人都是拴在一起的,立刻被带倒了一大片,只是他们全都继续嚼着染泥的蕨菜,仿佛这是无上美味。
“子风大觋”直到再也看不见黄子风,那女人方才细如蚊讷哭了出来,泪水流过脏污的脸颊,冲刷出两道沟壑。
听见她的声音,趴在烂泥里的奴隶们全都愣住了,呆呆转头看着。
黄子风走在村子里,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那女人是个猎手,意志比较坚定,看来还没有被折磨得完全失去理智,没喊出来。
刚才她一旦叫喊,黄子风会立刻暴露,能不能脱身可就难说了。
归垓部落的首领巢居在最东面,在这里,黄子风见到了本部落首领——归垓。
那是个中年人,身躯强壮如虎,不过脸上却密布沟壑,这是常年海风造成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太阳穴边同样插着一根稚鸡尾羽,这表明他也是位勇士。
一名猎手上去对着归垓耳语一番,他抬起头疑惑看了黄子风一眼,问:“鸣凤勇士,要找大翌大首领?”
对方也不是普通人,黄子风不卑不亢应了声,“是。”
归垓面上的褶子扯动,目光锥子般打量起黄子风,似乎想看出什么来。
黄子风岿然不动,他和大翌打过交道,这一身穿着和气度绝对不会有问题。
“请坐。”归垓对着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概是为了彰显地位,这栋首领巢居下面的夯土有半米厚,比一般人家高一些,黄子风大大方方坐在了夯土上。
归垓又问:“鸣凤勇士,你自东方来,可曾见过我王?”
黄子风心头冷笑,这是在试探我。
这个问题换做当世任何一位华族人,都绝对会答错,偏偏黄子风不会,别忘了,他是后世人,而且恰恰是学考古的。
“首领,你的话,有问题吧?”黄子风淡淡看了归垓一眼,归垓一惊,脸色稍稍变了。
黄子风接着说:“我名字里有凤,当然是来自扶桑,我王少昊是太阳之子,岂不闻‘日栖扶桑’?”
第82章 不能蓺稻梁()
在东夷族中,有两大最显赫的势力,其一为崇拜太阳的大首领,他们的名字中都带“日”。另一个是世袭大祭司家族,他们住在扶桑,男子的名字里都带“凤”。
大首领死后都是要葬在扶桑的,这就是所谓的“日栖扶桑”,而送他们遗体栖息的就是大祭司们。由此形成了一个传统,日不见凤,除非是陨落的时候,无论黄子风的鸣凤身份多尊贵,也不可能见到活着的太昊。
黄子风这番话,故意把这归垓往沟里带,吓唬他的同时,又点出了问题的答案。
归垓吓得猛然跳起来,忙不迭对黄子风弯下了腰,连连哀求,“鸣凤勇士,不是你说的那样”
至此,归垓对黄子风的身份再无怀疑,以上这些,就算是在东夷族,也唯有高层才知晓。
黄子风看差不多了,逼急了他怕人家会动杀人灭口的心思,随意挥了挥手,“不是就好。”
归垓抹了把汗,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和和气气说:“鸣凤勇士可是寻找大翌迷路了?”
黄子风点了点头,“我想在你这里要点吃食,然后再打听下去有熊的方向。”
归垓首领摆了摆手,笑着说:“明天奴隶们正好要送吃食去大翌部,鸣凤勇士跟着我的猎手们一起去就好。”
听见这话,黄子风心中一动,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好,谢谢归垓首领。”
“那鸣凤勇士今晚就在我的巢里休息?”归垓对着自己的三角巢居伸出了手。
“不用了,我是他领来的,今晚就住他家里吧。”黄子风站起身,指向一直可怜巴巴守在远处的公羊角。
看见黄子风指向自己,公羊角大喜,他本以为高贵的鸣凤勇士会把他撇开,没想到,人家竟然要在自己的巢里过夜。
“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就先告辞去休息了。”黄子风转向归垓,略微欠了下身。
归垓连忙还礼,“好好好,我马上让人给你送肉食。”
这一关顺利蒙混过去,黄子风辞别归垓,在公羊角的带领下走向他的家。
再一次路过关奴隶的窝棚,那些人全都挤成一团坐在烂泥里,眼巴巴看着黄子风,一言不发。他们的目光中有绝望、有哀伤、有痛苦还有不解。
看见这些人的神态,黄子风心里有数,他们应该是已经通过气了,只是对自己的装扮和身份狐疑不定。
四下无人注意,黄子风对着这些人略微一点头,使了个眼色,大步离去。那个认识黄子风的女人脸上一喜,赶紧转过头,一帮人立刻挤在一起,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入夜时分,黄子风静静坐在巢居内,思考着什么。在他身边是公羊角,靠墙缩着,不敢打扰。
巢居很小,隐隐还有股淡淡的臭味,不过黄子风完全不在意,他在考虑明天的计划。
“鸣凤勇士,给您送肉来了。”
门外传来轻声呼唤,公羊角连忙手足并用爬过去,接住递进来的肉。那是一只小野猪的后腿,已经去了皮,不过没洗,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差不多有五斤重。
公羊角捧着肉,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在他想来,这么大一块肉,黄子风一个人不可能吃得掉,自己肯定有份,这位勇士果然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星啊!
“想吃吗?”黄子风淡淡问。
这有点难回答,如果说想,勇士会不会不高兴?可要是说不想,人家会不会真的就不分给他,难办啊
“鸣凤勇士,您的肉。”公羊角把肉捧到了黄子风面前,他决定还是不回答的好。
黄子风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晶亮的光,他似笑非笑看着直吞口水的公羊角,说:“我不喜欢吃豕肉,要不你帮我全吃了吧,不过”
公羊角大喜,磕了个头就要啃。
黄子风眉头微微一皱,沉声低喝:“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吃。”
公羊角闻言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没脑子,这可是奉给勇士的肉,一旦部落里的人看见是自己在吃,被告到归垓首领那里,肯定会受到责罚!
“您休息。”公羊角抱着肉拜了下,退向巢外。
“没吃光别回来。”黄子风淡淡道。
“是。”公羊角钻出巢外,将肉藏在衣服里,左右打量没人,跑向了部落外的森林。
五斤肉,他又那么馋,没个把小时他吃不完。
黄子风立刻从行囊中掏出那块地图,钻出巢居,确定了下方向后,闪身走进部落边的丛林中,借着月色狂奔。
跑着跑着,前方传来急促的“沙沙”声,狗子领着九色迎了过来。
顾不上吩咐,黄子风连忙跨上九色,向着东北方疾驰,他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
经过大约二十分钟后,来到了一片林间空地,黄子风连忙跳了下来。这一路当真是疯狂奔跑,足足跑出了有二十里,九色累坏了。
安抚了下九色,黄子风把狗子抱住按在地上,瞪着它说:“你俩就留在这里等我,哪儿都别去,明白了没?!”
黄子风的话语狗子未必能听懂,不过动作肯定明白,看见黄子风离开,它不高兴的呜咽着,想要跟过去。
“守着九色!保护好它!”黄子风大喝,狗子只好又趴在了地上。
安顿好两个小家伙,黄子风立刻向回狂奔,玩了命的跑。
足足用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黄子风才又回到了归垓部落边,已经累成狗了。他连忙把脸上的汗水抹干,努力平复呼吸,装作悠闲往回走。
回到公羊角巢里的时候,他正在擦嘴,估计也是刚回来没多久。看来他真的很久没吃过这么多肉了,舍不得吃快,一直吃到现在。
“鸣凤勇士,您”公羊角想问什么,又觉得不合适,问一半吞了回去。
“时候不早了,睡吧。”黄子风不想理会他,走到巢居中间,倒在干草上就睡。
巢里很小,黄子风占去了一大半地方,公羊角又不敢碰他,只得缩在角落里,靠墙坐着,不一会也睡着了。
第83章 殷其雷()
翌日,清晨,黄子风早早就被公羊角叫醒,出了巢居,奴隶们已经要上路了。
他们双手都被反捆着,又彼此捆在一起,毫无反抗的能力,不过好歹十二个人都在,昨夜没饿死人。他们每个人都背着一个藤筐,里面装满了晒干的野菜,这些就是上交给大翌部的粮食。
总共有三名猎手押送,人人武装整齐,头上盘着一圈皮毛,插着白色的尾羽,要去大翌部,都收拾的格外精神。
一行人早就在门外排好了队,只等黄子风。
三名全副武装的猎手看管十二个被束缚的奴隶,完全没有问题,何况还有黄子风这个勇士随行。猎手们都是部落里的顶梁柱,能出动三人就已经不少了,再多的话,本部落只怕就有人要挨饿了。
“鸣凤勇士。”带队的猎手看见黄子风,连忙笑着迎了过来,“请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黄子风扫视一遍神情麻木的奴隶们,点了下头,背上行装走向了队尾。
他内衬麻衣,外穿兽皮裙,就连身背的行装都是细麻质地,披肩黑发整整齐齐,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站在这群人里,显得很出挑。
刚站定,巢里面又匆匆忙忙跑出来一人,是身背藤筐的公羊角,他一直跑到黄子风身后,规规矩矩站定。
黄子风眉头皱了起来,另一名猎手大声呵斥:“你来做什么?!”
直到被人踢了一脚后,公羊角才委委屈屈说:“我已经追随鸣凤勇士了,当然是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看来这家伙在归垓部落里过得不如意,好不容易抱住了黄子风这条大腿,已经下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