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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了解的。”
“你这么认为?我不确定我会。我会要大家留到难受的最后一刻。他们至少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你爸爸比你善良。”
“他真的是,不是吗?”
“大概善良五六倍。”
“别太得意忘形。”
“抱歉。”
我们望着一个男人试图点烟,而他手里还握着遛狗链、报纸和雨伞。这根本不可能,不过他还是不放弃。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回去?”
“我不知道。等一下。待会儿。听着,洛,你要跟我做爱吗?”
“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想要性交。我想感觉除了悲惨和罪恶感之外的东西。不是这个,就是我回家把手放到火上烧。除非你把烟头摁熄在我手臂上。”
萝拉不是这种人。萝拉的专业是律师,天性也是律师,然而现在,她表现得好像她要争取一部哈维·凯托电影里的配角一样。
“我只剩下几支。我要留着以后享用。”
“那么就剩下性了。”
“但是在哪里?而且雷怎么办?而且……”我想说“这一切”怎么办。这一切能怎么办?
“我们就在车里做。我把车开到别的地方。”
她把车开到别的地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这个可悲的幻想狂,弗莱明,你想得要命,你在做你的白日梦,等等的。但是我一百万年也不会用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来做为任何性幻想的基础。首先,我都湿透了,虽说我欣赏潮湿的状态有若干的性意涵,但就连最有决心的变态,要让他自己在我这种潮湿的程度里兴奋起来,都会觉得困难重重,这种潮湿包含了冷、不舒服(我的长裤没有衬里,我的腿硬生生地被摩擦)、臭味(没有任何大牌香水制造商曾试图捕捉湿长裤的气味,原因很明显),还有一些叶片粘在我身上。况且我从来没有任何野心要在车子里做(我的幻想一直是、一直是跟床连在一起),而葬礼也许对死者的女儿有奇特的影响,但很老实地说,对我来说却有点扫兴,而且我不确定在萝拉跟别人同居时跟她上床我自己怎么想(他是不是比较棒他是不是比较棒他是不是比较棒?)而且……
她把车停下来,我才发觉我们刚才这一两分钟的路程都很颠簸。
“小时候我爸常带我们到这里来。”
我们停在一条印有车痕的长路一旁,这条路通向一幢大宅院。路的一边杂草与灌木丛生,另一边是一排树木;我们在树的这一边,车头指向宅院,往路上倾斜。
“这里以前是一所私立预备学校,但是他们几年前倒闭了,从此就空在那里。”
“他带你们来做什么?”
“只是来散步。夏天时这里有黑莓,秋天时有栗子。这是—条私有道路,所以更刺激。”
老天爷。我很高兴我对心理冶疗,对荣格和弗洛伊德那一帮的都一无所知。如果不是的话,我大概现在会吓得屁滚尿流:像这样一个想在跟她死去的爸爸从前常来散步的地方有性行为的女人,一定很危险。
雨已经停了,但树上的雨滴还是不停从车顶滴下来,而强风用力地刮在树枝上,所以隔三岔五也有大片的树叶掉到我们头上。
“你要不要到后面去?”萝拉用一种平板、疏离的声音问我,好像我们要去接别人一样。
“我猜是吧。我想这样会容易一点。”
她把车停得离树太近,所以她得从我这一边爬出来。
“把全部的东西放到后面架子上就行了。”
里面有一本街道地图册、一张地图、几个空的卡带盒、一包开过的宝石水果软糖和一把糖果纸。我不紧不慢地把它们移开。
“我就知道今天早上穿裙子是有原因的。”她上车时这么说。她弯下身吻了我的唇、舌以及别的,而我可以感觉到一些我不能控制的兴致。
第三部分
我没那么蠢(5)
“躺着别动。”她调整一下衣服然后坐在我身上。“哈罗。我从这里看着你好像是不久前的事。”她对我微笑,再次吻了我,手伸到她下面找我的拉链。然后有前戏等等,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记起某件你应该记得但很少记得的事。
“你知道跟雷在一起……”
“噢,洛,我们别再谈这件事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你还有吃避孕药吗?”
“当然有。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是指这件事。我是说……你只用那个吗?”
她什么也没说。然后她开始哭起来。
“听我说,我们可以做别的事。”我说:“或者我们可以进城里买一些。”
“我不是因为我们不能做才哭。”她说:“不是那样。只不过……我跟你住在一起过。几个星期前你还是我的伴侣。而现在你担心我可能会害死你,而你有权担心。这不是很可怕吗?不是很悲哀吗?”她摇着头啜泣,然后从我身上爬下来,然后我们肩并肩坐在后座不发一语,只是看着水珠从窗户上滑下去。
后来,我想着我是否真的担心雷去过哪些地方。他是不是双性恋,或是静脉注射型的吸毒者?我怀疑(这两者他都不会有种去做)。他有没有跟一个静脉注射型吸毒者睡过,或者跟一个与双性恋男人睡过的人上过床?我一无所知,而这种无知给我一切的权利坚持采取保护措施。但老实说,我感兴趣的其实是它的象征意义而非恐惧。我想伤害她,不挑别日却挑这一天,只不过是因为这是自从她离开后我第一次有能力这么做。
我们开到一家酒馆,—间装模作样仿乡村式的小地方,供应不错的啤酒和昂贵的三明冶,我们坐在一个角落说话。我买了更多烟而她抽了一半,或者,应该说,她点燃一根,抽一两口,做个怪表情,熄掉,然后隔五分钟又拿起另一支。她用很粗暴的方式熄掉烟,以至于它们都无法抢救回来,而每次她这么做,我便无法专心听她在说什么,因为我忙着看我的烟消失掉。最后她注意到了,然后说她会再买给我的,而我觉得自己很小气。
我们谈她爸爸,绝大多数,或者应该说,没有了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然后我们谈到大体上没有父亲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还有这件事是不是让你觉得终于长大成人了(萝拉认为不是,根据到目前为止的证据看来)。我不想谈这些东西,当然,我想谈关于雷、我、我们是否还会亲密到再次上床,以及这场谈话的温暖与亲密是否代表任何东西,但我设法控制住自己。
然后,就在我开始接受这一切都不会是关于我我我,她叹了口气,跌坐在椅背上,然后,半微笑半绝望地说:“我累到不能不跟你在一起。”
这里好像有两个否定语气——“不能”是否定因为听起来不是肯定——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搞懂她的意思。
“所以说,等一等:如果你有多一点点精力,我们就维持分手。但是现在这样,你筋疲力竭,你要我们复合在一起?”
她点点头。“这一切都太辛苦了。也许下一次我会有胆量自己一个人,但现在我还没有。”
“雷怎么办?”
“雷是个灾难。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说,除了有时候你真需要有人像颗手榴弹一样掉进一段坏掉的感情中间,然后把它全炸个粉碎。”
我想仔细地谈,关于雷是个灾难的所有事项;事实上,我想在啤酒垫的背面列出一张清单,然后永久保存。也许改天好了。
“而如今你已经离开坏掉的感情,而且也已经把它炸个粉碎,你想要回到这里面来,然后全部拼凑回来。”
“对。我知道这一点儿都不罗曼蒂克,而到了某个阶段一定会有罗曼蒂克的时候,我敢确定。但是我需要跟一个人在一起,而且我需要跟一个我认识而且处得还可以的人在一起,而你又表明你想要我回来,所以……”
而你难道会不知道吗?突然间我心慌意乱又反胃,而我想把唱片标志漆在我的墙上,然后跟美国录音艺人上床。我握住萝拉的手,然后吻了她的脸。
当然,回到家的场面很可怕。莱登太太哭了,而裘丽很生气,然后几个剩下的客人瞪着他们的饮料不发一语。萝拉把她妈妈带到厨房,然后关上门,然后我跟裘丽站在客厅里,耸着我的肩又摇着我的头又抬着我的眉又不停换脚站,做出我能想到表示尴尬、同情、反对和不幸的所有动作。当我的眉毛发酸,我几乎把头从关节上摇下来,而我已经在同一块地上走了足足一英里时,萝拉堂皇地从厨房里出现,然后戳一下我的臂膀。
“我们回家吧。”她说。
第三部分
沾沾自喜的表情(1)
27
五次对话:
1.(第三天,出去吃咖哩,萝拉付钱)
“我敢打赌你一定是。我敢打赌我走后五分钟,你坐在那里,抽着一根烟,”——她老是加重这个字,表示她的不赞同——“然后自己想着,老天,这没问题,我应付得了这种事。然后你坐在那里帮公寓出一些蠢主意……我知道,我知道了,在我搬进去之前,你原本想找某个家伙来帮你在墙上漆上唱片品牌的标志,不是吗?我敢打赌你坐在那里,抽一根烟,然后想,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有那个人的电话号码?”
我转头望向别的地方,免得她看见我在笑,但是没有用。“老天爷,我说的真准,对不对?我说的真准,我真不敢相信。然后——等等,等等……”她把手指放在太阳穴上,好像她在把影像接收到脑袋中——“然后你想,海里还有数不清的鱼,已经有很久都想要来点新鲜的,然后你把一张随便什么塞进音响里,然后你可悲的小天地里一切都没事了。”
“然后呢?”
“然后你去工作,然后你什么也没跟狄克或巴瑞说,然后你安然无恙直到丽兹无意中泄漏了秘密,然后你就发神经了。”
“然后我跟别人上床。”
她没听见我的话。
“当你跟那个笨蛋雷胡搞时,我上了一个长得像《洛城法网》里的苏珊·黛的美国创作歌手。”
她还是没听见我的话。她剥了一小块印度薄饼,然后蘸着芒果酸甜酱。
“而且我过得还可以。不坏。事实上,相当好。”
没反应。也许我该再试一次,这次大声说出来,用我的嗓子而非我脑袋中的声音。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她耸耸肩,微微一笑,然后做个沾沾自喜的表情。
2.(第七天,床上,事后)
“你并不真的巴望我会告诉你。”
“为什么不会?”
“因为这有什么意义?我可以描述每一分每一秒,反正也没有多少分多少秒,然后你会觉得难受,但你还是搞不懂任何重要大事的头一桩。”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
“感觉像什么。”
她发飙了。“像性爱。还会像什么?”
连这个回答我都觉得很难受。我本来希望那根本不会像性爱。我本来希望那会像一件非常无聊或不愉快的事情。
“像美好的性还是差劲的性?”
“那有什么不同吗?”
“你知道的。”
“我可从来没问过你的课外活动怎么样呀。”
“有,你问过。我记得。‘玩得愉快吗,亲爱的?’”
“那是个修饰问句。听好,我们现在处得不错。我们刚刚共度一段愉快的时光。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
“好,好。但是我们刚才的愉快时光……跟你两周前的愉快时光比起来的话,是比较愉快,一样愉快'奇‘书‘网‘整。理提。供',或者没那么愉快?”
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