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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到这样的情况很尴尬,我想那司机不时的看我们,大概就是觉得奇怪吧。于是我偏头看着窗外,外面人声鼎沸,很多年轻男女,在大街上拿着啤酒追打笑闹成一团。
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的黑衣服,在当着很多人的面跳着拉丁,我很惊讶,她是否喝醉了?很多人将她围着,他们笑着,那大约都是她的朋友。
一瞬间,我的视线路过了那个跳舞的女人。上岛咖啡厅就在前面了。鹅黄色的招牌,黑色的字,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分外引人注目。
待我发现车已经停了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付了钱,匆匆跟我说了声再见,走进了咖啡厅内,这样一个动作仿佛一瞬间的事。我还没来的及跟他说声再见。
当时的懊悔其实后面才知道是不必要的,因为有些时候人们即使不说再见,也会再见面的,上帝替我们安排好了一切。我们总是试图反抗但是殊不知其实这仍然是按照着冥冥之中无形的预言在演一幕华丽的戏。
我们的见面是一次偶然,一次注定得相遇的偶然。
走到门口,我突然有怯步了。
也许我不应该再想着是别人背叛了我,在更早的时候,虽然没有身体的背叛,但是可能彼此都已经背叛了当初相许一生的爱情,心的背叛才是置爱情以死地那一道致命的伤。
我对沈小翠说,他要说的我早几年就听完了,可是我要说的何尝不是他早几年也听完了的呢?所以对错似乎我们都不应该去追究,因为感情里的对错往往像爱恨一样纠缠的令我们难解难分。
我在咖啡厅门口徘徊着,像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恍然大悟。
我不该怨谁,谁也没有对不起我,只能说我们遇到爱情的时候还太年轻,我们把握不了,才造就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看着玻璃窗内的人们都在举杯庆贺,而此时的我却仿佛当年那个满怀着秘密心事的诗人在海边徘徊一样在咖啡厅前犹豫不决。
第一次发现成渝有女朋友的时候,那是我准备和他结婚的时候,知道后,我想象中所谓的相守一生的婚姻肯定是没了。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就是后来又出现在我们之间的莫彦婷。
原谅他的时候,我知道我没办法再幻想婚姻,但是我还可以和他一起幻想爱情。可是这个愿望在清晨五点我看到莫彦婷从他家出来的时候也破灭了。
有些东西即使东西消亡了,也是会留下余味的。
更何况我不是一个擅长先说分手的人,我认为每一个先说分手的人最狠心,也是最先变心的人。
可是到现在即使是余味也该消失了,我为什么还要陷在这样的三角关系里呢?我并不是一个一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还始终像以前一样死心塌地的爱着一个男人的人,我并不是一个受害人,虽然我似乎一直将自己不由自主的放在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角色里。
到此刻明白的时候我才知道该彻底的退出了。
于是在门口给他发短信;套了句歌词:
我们不可以做朋友,因为我们伤害过,我们也不可以做仇人,因为我们相爱过。
这就是我和他故事的最后结局,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结局,我们的也不例外。
我犹豫着是否要把这条短信真的发出去,似乎这一发就真的把故事写下了一个END,最后我还是发了,愣愣的看着屏幕上短信正在发送的提示直到最后显示发送成功。
我站在门外,门开了,那个和我搭一辆车的男人走了出来,一抬头我们看见了对方,他很惊讶的挑眉,说了声:
“你好,又见面了。”
“恩,很巧。”说完我就懊悔,一点都不巧,因为他开始就说了和我到的地方是一样的。
“你一直没进去?”
“进去了,刚出来的。”我一点都没有犹豫的说了谎。
“噢。那你站在门口是为了等我吗?”他看着我,然后又说:
“别介意,我开个玩笑。”
“我确实是一直在等你。”我补充说道:
“我并不是开玩笑。”
这下轮到他愣住了,但是他马上反映过来:
“是吗?让女士久等真是我的错,介意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无所谓,但是我不想再进去了。”我耸耸肩。
遇到他的这一刻,我忘记了成渝。
第四章 搭车的男人(下)
第四章 搭车的男人(下)
我们沿着街道找到了一间小小的咖啡屋,没有落地窗,唯一的一扇落地的窗户是镶嵌在门口,我们选择了一个角落,女服务员拿着MEMU问我们喝什么。
我们不约而同的点了蓝山。我很钟情于蓝山,那是一种来自牙买加高山的味道。
咖啡厅里昏黄的灯光,人并不是很多,因为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一般咖啡厅都不通宵营业的,大约是今晚是两个世纪的交汇点。
墙上挂着一些后现代主义的画,我们的位置旁边挂着的是梵高的那幅向日葵,这个咖啡厅真的很温情,可能是因为挂着向日葵。我喜欢咖啡厅里挂着这幅画,不知道原因,我总认为咖啡厅都该挂这样的一幅画,否则那就不叫咖啡厅。
咖啡是现磨的,所以费了点功夫。
我们静静的坐着,似乎两个人都不想说话。服务员端来咖啡的时候,我们从进来时就一直没有说过话已经二十八分钟了。我看着手机。
“你为什么喜欢喝蓝山?”他大约是想要打破这沉默。
“你知道最好的蓝山咖啡豆是产自哪里吗?”我用小银勺搅着咖啡,直到起了旋涡,我并没有等他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加勒比海的小国牙买加。我很喜欢加勒比海,我以前想过到那里去挖海盗留下来的宝藏,然后再藏匿在另外一个更深的海域,上面的封条全要用中国字写上我的名字和时间,以及一个听起来很吓人的诅咒,就像埃及法老陵墓一样骇人听闻的诅咒。”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诅咒?”他突然笑着望着我。
大约是因为我的想法太奇特了,也许这样的想法更适合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嘴里说出来,而不是一个二十五六的女人。
“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至少要比我听过的都要吓人。”我耸耸肩,他打了个手势,服务员过来,他点了一块黑森林蛋糕。
“你喜欢吃这蛋糕?”我看着他娴熟的用刀将蛋糕切成一片一片。
“我以为你会喜欢吃这种蛋糕,你不喜欢?”他停下动作,问我。
他的眼神直直的望进了我的心底,有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爱上了他。但是那也只是一瞬,他 是个很好的男人,也许以后我会爱上他的。
“我唯一爱好的甜品就是黑森林和提拉米苏。”
“很多女人都有这样的爱好。”
“包括你的女友?”或者是老婆?
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给我递过一片切好的蛋糕,手法很不错。
“我没有女友,只有一个前妻,她并不喜欢吃甜食,喜欢吃甜食的是我女儿。”
“抱歉,我是不是谈论到你的隐私了?”心里颇为惊讶,想不到他结过婚,但是随后又觉得这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他这样的年龄,看上去不是已婚就是离婚了。
“没什么,都过去了,这些事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所以也算不上什么隐私。到是你,一个人半夜在上岛流连,失恋还是准备抢劫?”
“抢劫,就是没碰到的好的下手对象。”
“这不是把我抢到这了?”他笑。
我开心的笑了,他说的仿佛真像那么回事,然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微苦在嘴里散开: “刚失恋,挺浪漫的吧,在新世纪的第一天失恋,很有纪念意义。”
“呃……”他的眼神显示他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的。”
“没事。刚好我们扯平。”我淡笑,这时的我并不知道从今夜的相遇后,我们再也扯不平了,倘若知道,我就不会说着句话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张启帆,弓长张,启示的启,帆船的帆。”然后他又拿出他的名片来,递给我。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又爱上了他,这样一个男人,很特殊,我以前遇到过的不论男女,都是直接丢过来名片,什么仿佛也不想多说的模样。我很是厌恶这样的人。
但是今夜坐在我面前的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人却不同,他很认真的介绍了他自己,然后很真诚的递过来他的名片。
“我叫舒清杨,舒适的舒,清水的清,悠扬的扬。”
“你是我这个世纪第一个认识的人。缘分很奇妙。”
我淡淡的笑着,很喜欢他那句“你是我这个世纪第一个认识的人”。同样他也是我这个世纪第一个认识的人。他知道的。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去相信有一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即使你是无神论者,你也不得不感叹很多东西我们无法解释,究竟是偶然中的必然还是必然中的偶然。
我们聊了很多,文学,经济,政治……很多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拿着他丰富的人生经历来教育我,而我只能欣然听任他的说法,因为他确实有我没有经历过的那一段岁月,而我所不知道的是,这一段在我看来可以无限丰富的日子却成了以后我们感情中的致命的伤口。
年轻的时候,我时常对比我年长的人说,我什么都比不过你,但是唯一的优势就在于我还拥有数不完的日子和用不完的青春。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这在从前看起来那么客观的优势却有一天也能成为我痛恨的劣势。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是唯一不变的,也没有什么是我们一辈子喜欢或者厌恶的。
这个晚上,我结识了我这一生中最让我刻骨铭心的爱情。
人的一生中,无庸置疑会拥有很多的爱情故事,但是只会有一个故事是让你从此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也只会有一个人是让你想与他生死相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天,我碰到了我生命中这样的人。
凌晨五点十五分,他将我送到我的公寓楼下,然后我们挥手告别。
我从手提袋里掏出钥匙,发现了一束天堂鸟,我哑然,突然想起沈小翠,她是否还在海滩上抛着那些花和不断的给唐其打电话?
开始她说我们抛了一百朵花进海里,但是我知道她错了,我们只抛了九十九朵,因为那本该躺在海里的花朵此刻躺在我的手提袋里。
这事想起来让我有些遗憾,我还曾说取整是个很吉利的数,但是如今不能这么说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不然她大概比我更遗憾,或者还会生出一些什么幻想和希望,或者一些仇怨和困惑。
我回到公寓然后将包扔在沙发上,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拿座机给沈小翠打电话,却传来关机,大约是她一直不断的给唐其打电话耗光了电池。
我打到她公寓。没人接听,于是给她留言,告诉她我已经决心和成渝分手了。
挂断电话,换了衣服,听着电话答录机的留言。
一共有十三条留言,前两条是母亲打来的,她责怪我这么晚还不在家,然后叨唠完后,发现还没有叮嘱我注意身体,于是又打回来。我轻笑,母亲还是这样忘前忘后的。
然后就是好友韩珠和她现任男朋友一起打来的新年快乐的电话。我们到现在还没见过她最新一任的男友,而且还爆出一个惊天大消息,她下个月决定结婚。
我愕然的瞪着电话,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个不婚主义者竟然跟我说要结婚,而且是二月,我不懂别人结婚都挑什么国庆,新年,她为什么挑二月?
后来她告诉我们,她和她的初恋情人就是在二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