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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了眼睛。仿佛听到了灵魂在歌唱。心,安静极了。
已经听不到卫清的声音了。心猛烈地跳动一下,我几乎疼的叫起来,灵魂开始不安的叫嚣,它们挣扎着从季禾这具破败的身躯里溢出,我静静地平躺,无比缓慢的呼吸,身体开始一点一点麻木,我知道,还有不长的时间,我的五识会随着意志的摧残一点一点丧失。这真是一个可怕的过程。
我躺在那里,感觉心一点一点结成冰凌,难受的厉害,没有复仇后的快乐,什么都没有,我挣扎了这七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呢,我想起了季笙,偷偷藏在心底最温暖最柔软的一角的影子。我甜蜜的笑起来,真好,这几年,还算没有白过。
身体被很温柔的抱起来,我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躺在地上,不怕着凉吗。”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视觉已经……我无声的笑了起来,把头埋进熟悉的怀抱里,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鼻音,“你还是来了……把我抱到有阳光的地方吧,我在阴影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想换换了。”
我听到季笙轻轻地呼吸,手腕被手指用力圈住,“怎么总是这么任性。”
我咧开嘴角,渐渐僵冷的手指缓慢的展开,摸到季笙的衣角,紧紧地抓住,“我再也不任性了,你这次抓到我,就别放我走了。”
感觉到身体的移动,脸上感受到一层薄薄的温度,我吃力的笑出声来,“季笙,我感觉到阳光了,真好。你不要动了,就这么抱着我好不好。”
季笙的怀抱收紧,胸腔张合的厉害,我听到他压抑的声音,“那怎么行,我要带你去医院,乖,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去,马上。”
我抓紧了季笙的衣角,用力的张开嘴巴,“季笙,你看,我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很快,我就不能说话了,耳朵也会听不见,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一定有吧,快说吧快说吧,我想听听你说话了。”
我将脸埋进季笙的衣服,声音闷闷的,“这些天,我想你想的厉害,闭上眼睛,耳朵里都是你的声音,哄我吃饭,劝我睡觉……可是我有很多事要做,我不敢停下,不敢见你……我知道一见你我的世界就塌了,我就再也坚强不起来了……”我的音调夹杂了小孩子的委屈,勉力维持的笑容现在一定越来越难看,我听到自己的哽咽,“其实,见见你,就不疼不难受了……”
季笙的手用力的抚摸我的额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低沉的声音生硬的重复了一遍,“我们,去,医院。”
“季笙,我一旦失去呼吸,尸体立刻就烧掉吧。”
“你是最任性的。”
“季笙,你知道,我一直想和你到世界的各个角落转转,那时候,你拉着我的手,跑在落叶里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我想每天都看到你怎么办。”
“季笙,我们去欧洲吧,去看尖顶的房子,漂亮的咖啡店……看阿尔卑斯山,地中海,威尼斯,罗马……”
“没有你的那四年我几乎活不下去。”
“季笙,我们爬上阿尔卑斯山,就依偎在一起看日出……我们看完日出就去海边,拾很多很多美丽的贝壳……”
“小家伙,能不能不要离开。”
“……每天都看……看一辈子……然后……”
“你听一听我说话!”季笙的手臂用力的摇晃着我,我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季笙……”我的声音委屈起来,“我还没听你说过一句你爱我呢。”
“你要是敢走我让你永远也听不到。”
“季笙,说你爱我呀……”
“小家伙,我求你。”
“说,你……爱我……”
“我求你不要走,没有你的日子我什么也做不了,你看,你不是嫌我瘦吗,你走了,我就不吃饭,我会瘦的像排骨一样。”
“季……”
“小混蛋,你就知道怎么折磨我,你哪里爱我呢。”
“季笙……我……听不见了……耳朵已经……喉咙也……”
然后世界变得无比宁静了,有那么一刻我甚至看到了自己渐渐停止的心脏,然后就是生硬的精神拖曳感,全身似乎被网紧紧收住,我挣扎挣扎,一瞬间,就像解开束缚的蒲公英,无限温柔的散开翅膀,我自由了,我看到了阳光,听到了风呼吸的声音。
心里有一些遗憾吧,没有听到季笙说出那声很想很想听到的“我爱你”,这美丽的几个字,从季笙嫣红的唇里吐出来,一定像碎玉一样好听。
我低下头,看到地上模糊的影子,是他吗,季笙,我再看你一眼,然后无牵无挂的走好不好。
季笙看着我的身体,然后低头,吻住我的唇,他的眼泪流下来,他抬起头,我听到了他的喃喃低语,“傻瓜,我爱你,我爱你。”
父亲,您把我当成了谁
{三十九}异魂
“季笙,我一旦失去呼吸,尸体立刻就烧掉吧。”
怀中的身体已经渐渐失去温度,季笙想着那个孩子留下的话,嘴角扭曲。
烧掉?我的小家伙,你在怕什么。
这次,恐怕不会那么随你的性子了。
季笙抱紧怀中的身躯,面无表情的走进季家大门,女仆们看到季禾的身体发出惊恐的叫声。
一个带着米黄色围裙的少女无比静默的立在卧室门边,她低着头,垂着睫毛,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他还是死了,他说要带我走的呀。”
进卧室的那一刻,季笙忽然扭过头来,对页子勾起了嘴角,笑容鲜艳靡丽,仿佛魔鬼吸噬完少女的鲜血后满足的擦拭唇角,“他想死就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季笙垂下睫毛对着怀中的躯体近乎残忍的笑了一下,“可没……那么容易……”季笙没有抬头,径直地走进去,对身后的页子说了一句,“去拿外伤药过来。”
少女猛的抬起头来,她立刻追进去看向季笙怀里的身体,季禾的头向后仰着,光滑柔软的头发垂了下去,曾经白皙柔软的皮肤已经青白僵硬,浓密的睫毛没有一丝颤动,被黑色衣服包裹的胸腔没有呼吸的起伏……可是她还是立刻转过头跑向药房,心里怀着一点小小的希冀,他想起季笙刚才鲜丽的笑容,一边用力的跑着眼泪就拼命地淌出来,也许……也许……还有救……
季笙轻柔的将怀中的身躯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很温柔的看着,他伸出手抚摸季禾尖尖的下巴,轻轻地用力,季禾紧咬的牙关被掰开,季笙的手指很轻柔的拂过那个孩子的干涩的唇,“只有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早已经凉的像冰一样……我觉得我自己等不了太久就会疯掉,你知道,我现在脑海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季笙的唇很快的吻了上去,就像着了魔一般,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心底原本压抑的揪痛和绝望无比疯狂的蔓延开,身体被生硬的撕开了一道口子,季笙似乎眼睁睁的看着那道伤口张着血粼粼的嘴巴,狞笑着诅咒着,“死透了的人怎么会醒过来……”每听到一个字,血就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心就疼得难以忍受……季笙闭紧眼睛,艰难的呼吸,最后还是挺不住,额头靠在季禾的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眼泪静静地顺着消瘦的面庞爬下来。
“小家伙,你看,我都不敢请医生……”季笙自嘲的笑了起来,“……我怕他们直接就把你送进冰箱里了,那里面挺黑挺冷的,你一定会害怕的厉害,那个时候你再叫我可就听不见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季笙直起身子,“进来。”
页子端着药瓶和温水走进来,她努力的笑了笑,“少爷,是不是……先给小少爷洗一下……会发炎的……”
季笙点点头,页子很快的走过来,手伸过去拉开季禾衣服的拉链,页子的脸色渐渐变了。
死人和活人的身体太不一样了,轻微的触碰就能察觉。
页子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季笙,手渐渐颤抖起来,她的表情变化很大,先是惊恐,然后极度的哀伤,最后变得茫然,她很慢的回过头来,手指变的极轻柔,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掉得多么凶,她轻轻地把季禾的外套脱下来,露出她给季禾织的那件宽松的粗线毛衣,她很茫然的类似欣慰的笑了一下,然后开始给季禾脱那件毛衣。
季笙的头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看着自己的孩子的身体被别人支配,他的手忽然伸出来,很用力的喊了一声,“停下!”
页子的手停下了,她抬起头看着季笙,仍是那种茫然的神情。
季笙很快的走过去,拿开页子的手,“我来。”
页子很听话的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她拿起盆边的毛巾放进热水中泡一泡,然后拧干。
季笙第一次给那个孩子脱衣服,那个孩子总说他瘦,他今天才知道,这几个月,那个孩子身上的肉几乎都掉干了,季笙的心疼的失去了感觉,他接过页子手上的毛巾很轻很轻擦拭季禾的脖颈,那上面沾了很多血,应该是他杀的那个男人流下的,季笙想到这,很轻的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到死,仍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去准备浴室。”季笙将手上的毛巾放到一边,那个孩子的身体太僵冷了,他已经无法忍受了。他要等,要等,他不相信临死前那个孩子的警告只是随口说说,违反自然规律吗?那个孩子本身就是一个异数,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页子很剧烈的抖了一下,她的手指攥得很紧,用类似期望的神情看了季笙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很快的跑了出去。
季笙又叹了口气,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声音轻轻的,“小家伙,你看,我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成了一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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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水漫过了季禾的脖颈,季笙从身后抱住他,十四岁,那个孩子的身量并不高,苍白消瘦的样子总是让他心疼,季笙叹了口气,用湿热的毛巾轻柔的擦拭那个孩子的脸。
那个孩子的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温热的冒着白吞吞热气的水珠,平静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或冷漠或痛苦的神情,黑长的睫毛,小巧的鼻梁,无辜的样子惹人爱怜,给人一种生的错觉。
季笙低下头,看到那个孩子的眼角有一滴水珠落下来,他轻柔的用手指拭去,然后更多的水珠落了下来,季笙又用手擦了擦才清醒过来。他顿了顿,忽然很用力转过那个孩子让他面对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张开嘴,“小家伙,你是在哭吗?”
那个孩子仍是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头低低的垂着,睫毛上的一颗水珠轻轻地滑了下来。
季笙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孩子的胸腔,他忽然抱紧了他,那个孩子,是真的离开了吧。季笙看着自己素白的双手,心底撕心裂肺的疼痛,他都做了些什么,就因为那个孩子的一句话,就这样赌气一样的折磨他的身体,他是真的疯了吧,可是那个孩子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守着父亲留下来钱庄和赌坊,一个人,了无生趣的过一辈子吗?那样的话……季笙深深地吸一口气,眼角扭曲起来,那样的话,还真是可怕。
他想起那个孩子给他下药的那一天,季禾抱着他跟他说让他再找一个,季笙想想就觉得好笑,再找一个,可是这个世界就只有一个你啊,小孩子,如果你都不在了,我怎么办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季笙的手臂就不自觉收紧了些,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呻吟,他立刻低下头去看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