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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丽也不敢逼她,一家人迁到建安,延长休学时间,她每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画画或者发呆。
不是没想过死,只是脑袋里一直有最后一根弦绷着——沈天阔说过,她是父母唯一的希望。
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让要强的父母大失所望。
直到有天,苏丽带她去逛了槭园。
她想起陆司南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有时候爱对于另一方也会变成负担,与其最后两败俱伤,那还不如不说。”
现在,所有事情都挑开了,没有想象中的难堪或是血腥场面,而是带着些细水长流的温暖,在心底滋生开来。
这么多年,她总是觉得心里很冷,她性子一直很闷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一直忙着学习实习深造工作,不敢让自己静下来,就像孤零零一个人提着个灯笼走在幽暗的街道上,只敢盯着正前方,一阵风吹来,把火吹灭了,她缩着胳膊,冷得牙齿打颤。
第621章 知足()
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一团火的,只是给她点火的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
“Sue!Sue!Comeandhelp!”(苏医生快来救人!)
这时一个护士冲进来,满目惊恐的大喊,“Thespecialforcesareshot!”(那个特种兵被枪击中!)
腾地一下,沈南风屏息——
“Who?”她起身朝外跑去,来不及等答案。
远远的,那护士在她身后喊着:“Yourboyfriend!”
顷刻间,沈南风觉得天塌地陷,一阵洪流奔涌而来,裹挟着她,她原本从容,此时措手不及。
“Yourboyfriend!”
小护士的嗓子尖利,声透耳膜。
沈南风赶到门诊口,顾不上喘气,看见助手和护士推着一辆担架跑过来。
她看见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深色迷彩,那只手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虚虚垂下来。
那是陆司南!
沈南风捂紧嘴巴,背后贴着冰凉的前面,她扶着墙,脚底发软。
担架推过来,从她身边经过。
陆司南看见她,神色一滞,随后惨白的脸上有些三分血色,对着沈南风笑了下,看得出来,他失血过多,笑起来很吃力。
沈南风茫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对着陆司南摇头,不敢相信那个顶天立地,飞扬跋扈的陆少爷会有一天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信。
她要使劲憋着,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我······没事。”陆司南手伸过来要牵她,用气音哄她。
“不是的······不会是这样的。”沈南风一直摇头,蓦地冲过去拽着陆司南的手,眼泪绷不住了,啪嗒啪嗒掉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
陆司南艰难把手举起来想要给她擦眼泪,到了半空,哗的又掉下去了。
沈南风愕然。
陆司南被送进抢救室,门合上的瞬间,他强撑着,漆黑的瞳孔盯着沈南风,艰难开口:“在有生之年把你找回来,我知足了。”
沈南风哭出来,大声嚎啕,泣不成声:“陆司南······我早就不怪你了······你好了······好了······我们就在一起。”
沈南风情绪不稳定,这个手术她自然无法参与。
她一个人坐在抢救室门口,一遍又一遍擦去擦去决堤的泪水。
“抢救中”三个大字被包裹在红色的灯光中,红光利剑一样,昭示着死亡的存在。
沈南风盯着白色的墙壁,坐不住,站起来走了几圈,脑袋里很多念头,她不敢深想。
她想,她心里盲目的乐观,想着大富大贵的陆少爷肯定会化险为夷。
她想,她愿意赌这一回,按照傅文童的说法,他们陆队命悬一线的次数很多很多,但每一次,他都可以活着回来。
她相信,这一次,他仍然可以的。
可,她想的总归是她所想的。
这时间万物,没有一个声音可以回答她。
傅文童迈着沉重步伐过来,他作战服上也沾着血,眼睛通红。
沈南风抬头看了下,算是打招呼。
傅文童捏紧了手里东西,在沈南风面前站定。
第622章 寻你,爱你,娶你()
傅文童捏紧了手里东西,在沈南风面前站定。
“陆队身中两枪,一枪在小腿,另一枪在腹部。”他坦言,声音里带着哽咽,“本地武装组织绑了一个村子的所有孩子,此地官员不管,我们不能不管,他们对我们是有期待的,不管怎样,我们不能辜负那种期待。”
沈南风喉间梗住,“我知道。”
陆少爷一直是这样的人,从前鲜衣怒马掷地有声,现在保境安民负重而行。
傅文童别过目光,隐忍克制,把手里东西递过去,“这是陆队最后让我递给你的,他说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
“他会没事的。”沈南风开口,语气固执。
“我们这一行在执行任务之前都会先写好遗嘱。”傅文童把几张纸放在她旁边椅子上,“这样,对在世之人是个交代。这是陆队最后一份遗嘱,我,把它交给你了。”
“我不要。”沈南风摇头,万古悲痛横亘在她胸口,她忍不了,“他会没事的,遗嘱看了没意义的,他醒了之后会和我说的。”
傅文童看她半晌,最后缓缓点头,“我们都希望陆队会好好的。”
说完,他接了个电话,上级有新任务,他不得不走。
那几张遗嘱,叠放在凳子上,沈南风低头,手心紧攥。
终是熬不住,百般焦灼,沈南风拿起那几张纸,垂着头,一字一句读着。
“沈同学,细想起来,这是写给你的第233封信,不过不是情书,是遗嘱,当兵十年,执行了236次任务,另外三封,分别写给爷爷,我爸,还有我哥,你别生气,那几封信里也都有提到你······”
沈南风双眼模糊,拂掉眼泪,接着读。
“每次给你写信都有两句开场白,一句对不起,另一句,我爱你。别嫌烦,不能亲自跟你说是我这一辈子的遗憾,当年是我肤浅,觉得你瞒着我那么多事,最后还害死我哥,说了很多绝情又让你伤透心的话,把你推得远远的,我也不求你能彻底原谅我,只希望你别为难自己,别苦着自己·······”
沈南风一滴泪掉在纸上,“啪”一下,晕开一片。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来当兵,我说我女朋友喜欢军人,我要努力变成她喜欢的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外面的世界,你无处不在,我无论做什么,都能感受到你,心里是满的,可眼里是空的,那种生活实在太难熬,我只能逃,一边逃,一边想念,我想这就是所谓报应吧。”
“······我想好了,余生能找到你是最好的,但如果找不到,有一天我死了,不管是意外,还是老死的,我一定让人悄悄找到你,或者,到你埋葬的地方去找你。”
沈南风攥着纸边,心跳没了节拍。
“是不是不吉利?我错了,这次任务结束了,半年后我就退役了,按照我跟你说的在建安布置一个家,等着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也没关系,反正余生这么长,我只要去做三件事,寻你,爱你,娶你,无怨无悔一起生活下去。”
第623章 还是很帅的()
“如果他们找不到你,这么多封遗嘱该怎么办呢······”
“最后一句话,陆家家训: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落笔:陆司南”
看到最后,沈南风泣不成声,她狠狠咬着唇,嚎啕大哭。
这个傻子,大傻子!
平常也不见这么会说话,为什么一提笔落字这么戳人?
还真是油嘴滑舌。
沈南风捂着嘴,哭得天昏地暗。
“陆司南,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
“不是我说,陆司南,你俩一个指南针,一个是南风,还挺有缘的。”
“我就是顾西泽啊!”
“老子怎么舍得碰你。”
“我把家布置好,等着你回来。”
“余生这么长,我能做的事情却只有三件,寻你,爱你,娶你,无怨无悔一起生活下去。”
·······
时间像一只大手,把过去种种推到她面前。
她觉得自己像一条濒临窒息的鱼,眼睫紧阖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急救室门被人推开。
沈南风坐了一个梦。
梦里,她跟在陆司南身后,在风雪夜里蹒跚向前,陆司南穿着利索齐整的作战服,受了很重对的伤,可还是步履不停,闷头朝前走。沈南风喊他,他不应,把她甩得很远。
一个人颤巍着,背影茕茕。
渐渐的看不见了,沈南风心里越来越慌,她猛地惊醒。
床边有几个同事一脸焦急看着她,见她醒了,终于松了口气。
“他——Howishe???”
沈南风登时反应过来,挣扎着要坐起来。
“Sue!”医生扶住她,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EverythingwillbeOK!”
沈南风愣住,半天反应过来,“Isheallright?”(他没事了?)
医生点头,激动的和她解释,“Maybeitisyoumadehimveryconsciousofsurvial!”(或许是因为你,病人的求生意识很强烈!)
沈南风没再说话,她想起那封遗嘱,摇摇头。
或许更大的,是那封遗嘱的力量。
不过,索性这次陆少爷又度过鬼门关,再次化险为夷了。
沈南风看着窗外,荒芜的景色陡生出一种蓬勃之感。
她周身温暖起来。
陆司南失血过多,体质再好,也要昏迷上两三天。
这两三天里,沈南风寸步不离的照顾他,时刻监察他有没有发烧,有没有什么异常。
除此之外,她就坐在床边,一遍一遍描摹着陆司南的睡颜,脸色苍白,胡茬冒出来,眼底乌青,嘴唇干裂。
但还是很帅的,她想。
想到这儿,她索性从办公室翻出铅笔和白纸,直接画起人像素描。
很多年没碰过画笔,笔法生涩,她试着调整状态,在第二天晚上画好了三幅。
很久没有休息,护士进来劝她,说她boyfriend目前情况很稳定,让她睡一觉。
沈南风茫茫然,点头说知道了。
她也的确是累极了,在被窝里握住陆司南的手,攥紧,掌心相贴,脑袋凑过去,看着陆司南的睡颜,沉沉睡去。
太久没有合眼,在第三天凌晨,沈南风攥着陆司南的手,睡了一觉。
这回,她没做噩梦,而是一个挺甜的美梦。
第624章 以后都听你的()
这回,她没做噩梦,而是个带着甜味的美梦。
梦里回到两人高考后,又去了一趟建安,陆司南教她学游泳。
她不敢下水,被坑蒙拐骗抱下了水,池水温良,沈南风站不稳,大庭广众之下,她紧紧陆司南脖子,不松了。
蓦地,她感觉到有人碰她脸。
那掌心粗粝温热,沈南风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床上。
她看见陆司南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紧紧盯着她。
四目相对。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