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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其反乱。这也是那位美男子皇帝允济的一项“新政”,使得这些饱受亡国之痛的人民非但不能得到安抚,反而被迫走向了奋起反抗的极端。做为皇族和现役军官的留哥也就责无旁贷地肩负起复国图存事业的大任,阿海也是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他们深知如此大事单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取得成功,直到听说北方草原新近崛起了一位用兵如神的成吉思汗,这才有了阿海这次蒙古之行。
这个消息,对于成吉思汗而言,不谛于从天而降的意外大礼。双方一拍即合,当即约定一旦蒙古军出现在辽东,当地的契丹人便树起反抗大旗,双方里应外合,共破女真。事成之后,立耶律留哥为辽王,恢复辽国,为蒙古之藩属。阿海本人做为人质留居蒙古,随成吉思汗一同返回不儿罕大营,向耶律留哥复命的任务则由他的随从来完成。
返回途中,成吉思汗不时向耶律阿海咨询金国的内情。从谈吐之中,他发现阿海是一位才思敏捷,满腹才智的卓越人物,而几次小规模射猎之中,他又展现出非凡的骑射本领。对于成吉思汗的询问,阿海做出如下之回答:
“金国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百年来的安逸生活磨灭了他们的斗志,刀锋锈蚀,弓弦腐烂,君王大臣习惯于奢侈糜烂的生活,百姓却在水深火热中挣扎。人心离散,朝政混乱,犹如一间东倒西歪的破屋子,只须稍加打击,立时坍塌。”
这个回答令成吉思汗十分满意,必胜的信念在他的心中如烈火般升腾高涨起来。
眼下,万事具备,东风亦起。成吉思汗当机立断,在回到大营后的当晚便发布了全国动员令。
军令如山,整个蒙古高原立刻沸腾了起来。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路兵马在草原上如同蜘蛛结网时所拉出的无数丝线一般,日以继夜,源源不断地向不儿罕山大营汇聚而来。三河源头首次出现了如此庞大的军团,各种花纹颜色的旗帜宛如片片云朵,遮蔽了天上的日月;闪亮的刀枪化作移动的森林,飒飒生威。在其下,是士兵们的战马,运输用的骆驼以及那众多的做为军粮来源的羊群。它们象无尽的海洋般不时掀起汹涌澎湃的巨浪,振奋着所有处身其间者的精神。当然,在这云朵、山林和海洋之中最为醒目的还是那面象征着胜利的九足白旄大纛。在它的下面,集合着来自不同民族的战士,甚至从西域包括远道而来的两个畏兀儿属国——高昌王亦都护巴而术和哈剌鲁王阿儿思阑的部队。前者为吐鲁番及库车绿洲的主人,后者则统治着巴尔喀什湖以南的七河之地。他们的动作相当迅捷,赶上了成吉思汗于纪元1211年三月(7)在克鲁涟河畔举行的誓师大会。
全国性战争和民族复仇为这场典礼笼罩上了一层苍凉雄浑,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氛。沐浴着这种气氛,成吉思汗再度登临不儿罕神山之巅,向万能的长生天发出庄严的祝告,请求天神的护佑与赐福。
如同当年躲过蔑儿乞惕人的袭击后那样,他解下自己的腰带挂在脖子上,托帽于左手,解开上衣的纽扣,袒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跪在祭坛上,三拜九叩,奠马奶酒后。口中长声高呼祝告道:
“——呜呼,万能的长生天在上,当我遭遇迫害之时,是永恒的神灵救助了我的生命!今天,又是得长生天庇佑,我成为了全蒙古的共主。那些被狠毒的阿勒坛汗以残忍卑鄙的手段残害致死的蒙古历代祖先:斡勤巴儿合黑亲王与俺巴孩汗的血海深仇无一日敢忘怀于心。此时,此刻,我决意整顿军马,为其复仇!天若佑我蒙古,许我复仇,则助我一臂之力,命下界诸人等、诸善恶之神齐集,将他们的力量借予我奋力一战吧!”(8)
远方,是通往中原的无限坦途;近前,是集于麾下的千军万马。成吉思汗的声音如雷霆般卷过他们的头顶,在苍茫大地与无尽天宇之间隆隆鸣响。昭示着一场弱势民族向强势大国所发动的复仇雪耻之战的大幕已经开启!——
(1)驿站制度是成吉思汗所设立的兼顾防卫与军事效果,并能准确迅速传达消息的宿营站兼要塞,蒙古语称此制度为加木其。此制度一直流传至元朝时代。
(2)净州,其原址在今内蒙古四子王旗吉生太乡城卜于村。元成宗大德年间升为净州路,隶属中书省。
(3)赤古之后继位的聂古台娶脱雷之女噶玛为妻。另有一说阿喇孩别姬所嫁者为阿喇忽失特勤汗的幼子孛要合,因其随成吉思汗西征建功而得。史载:阿喇孩别姬是一位极富统治才能的女中豪杰,在其丈夫去世后,独自统治着汪古惕部落。此事见于《元文类》所附《驸马忠献王阔里吉思碑》和《蒙鞑备录》。她的三个儿子中,长子君不花娶蒙古第三代大汗贵由之女叶里迷失;次子爱不花娶忽必烈大汗之女月烈公主,他们的儿子阔里吉思(即西方作家所说的乔治王子,《元史新译》作奇尔济苏,Ge…or…ge,为现今乔治译音的对音,苏应该是多余的演音。中亚细亚乔治【Georgia】在蒙古人处称谷儿只,第一个G音读硬音,第二个G音读软音。由此可见,新译较之旧译更为准确)则娶了忽必烈的孙女。
(4)金主允济继位前的封号。
(5)此情节见《元史。太祖本纪》:五年庚午(即纪元1211年)春……金主璟(即金章宗)殂,允济嗣位,有诏至国,传言当拜受。帝问金使曰:“新君为谁?”金使曰:“卫王也。”帝遽南面唾曰:“我谓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此等庸懦亦为之耶?何以拜为!”即乘马北去。金使还言,允济益怒,欲俟帝再入贡,就进场害之。帝知之,遂与金绝,益严兵为备。
又见《两朝纲目备要》:允济遣众,分屯山后,欲袭杀铁木真,然后引兵深入。会金之虬军,有诣蒙古告其事者,蒙古遣人伺之得实。遂迁延不进。
(6)按《元史。耶律阿海传》,其人之归蒙古,远在成吉思汗与汪罕决裂之前。“金季,选使王可汗,见太祖姿貌异常,因进言:‘金国不治戎备,俗日侈肆,亡可立待。’帝喜曰:‘汝肯臣我,以何为信?’阿海对曰:‘愿以子弟为质。’明年,复出使,与弟秃花俱往,慰劳加厚,遂以秃花为质,直宿卫。阿海得参预机谋,出入战阵,常在左右。岁壬戌,王可汗叛盟,谋袭太祖。太祖与宗亲大臣同休戚者,饮辨屯河水为盟,阿海兄弟皆预焉。”
(7)《亲征录》言在秋季。
(8)见《拉施特书》第二卷127页,别列津译本。第三篇 大海的怒涛 第五十四章 战幕开启
走下不儿罕山后,成吉思汗召开了出兵前的最后一次军议,正式公布争讨阿勒坛的大计。望着麾下跃跃欲试的诸将,他缓缓开口,发出了第一道指令:
“者别,你这蒙古的神箭呵!我命你为先锋,耶律阿海为副手。你们的任务是拔取阿勒坛汗在长城外的第一个据点乌沙堡(1),然后一路东进,策应辽东契丹人起兵。”
这锐气逼人的战士跨前一步,以沉静的姿态接过了金箭令,微一恭身,迅速转身离去。洗练简捷的动作,恰似弹射而出的箭簇,刺向敌人的要害。同领其事的耶律阿海则满面欣喜。他业已得知者别乃蒙古军中第一流的上将,如今成吉思汗命他应援,足见挚诚之意。想到民族复兴大业成功在望,怎不令他心中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原来,契丹人中也有苍狼般的勇士啊。成吉思汗凝视着阿海的背影,对这位允文允武的将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许,在其他民族之中也潜藏着苍狼的血性与胆魄,不能因种族的区别而否定这种存在,只要他们能与自己发生共鸣,那么契丹又如何?克列亦惕又怎样?即使是畏兀儿乃至汉人,也同样可以集合在自己的战旗之下,共同发出震惊万里的最强音!
成吉思汗收束住内心豁然开朗的情绪,继续分派任务。他命木华黎率左翼万户之军沿兴安岭南下,直取长城东部要塞古北口;又将自己的三个儿子:术赤、察合台和窝阔台配置于右翼万户,随博儿术行动,进袭金之西京大同。成吉思汗本人则与幼子拖雷统御中军,接应各路人马。
此次南征,动员了空前庞大的军队,总计在十万以上,整个蒙古帝国倾全力而出,只留下附马脱忽察儿带领三千名翁吉剌惕骑兵寻哨于乃蛮与克列亦惕故地。成吉思汗十分看重这位出身于翁吉剌惕部的有为少年,因此将爱女秃满伦许配于他。我们多次看到,这种联姻关系为双方带来了不少的好处。也正是基于这种血肉相联的关系,成吉思汗才会将守护不儿罕大营的重任交付于他,至于几位弟弟,反而无法完全放心,也就悉数带在了身边。毕竟,面临这样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大决战中,任何一个细小环节都要注意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纰漏也是不允许的。这时,他不禁想到了刚刚亡故的母亲,如果她还在世,自己根本毋需如此费心地考虑人选。
所有的任务都已安排了下去,令成吉思汗感到满意的是,此前为新帝国建立起来的统属秩序以其良好的运转性能在期间发挥出巨大的优势。每个人都有着明析的职责和清楚的分工,根本不必加以特别说明。因而使得大战前夕的人们虽然紧张,却未发生任何荒乱而造成延误。晌午时分,随着成吉思汗一声“散帐”令下,众人便纷纷走出宫帐,带着明确的任务返回自己的部队,做好连夜出征的最后准备。
术赤等四兄弟却被成吉思汗叫住了。
“随我来,一起去向你们的母亲辞行。”
他们齐声答应着,跟在父亲的身后,来到孛儿帖的帐幕之中。
“这就要出征了吗?”
看到父子们同时出现,同样的满身戎装,孛儿帖立刻意识到分别之期已近在眼前。但是,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坚决。这一年,成吉思汗四十九岁,孛儿帖则已踏入了知天命的门槛。
“孛儿帖啊,看看我们的孩子吧,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已经成为了你和我所期望的真正的蒙古狼啦!”
说到这里,成吉思汗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用目光扫视着妻子的脸,观察她的反应。长成吉思汗一岁的孛儿帖此时已经步入了人生的老年期,在那一头皤然如雪的鹤发中,再难寻觅昔日那光耀四方的影子。唯一不曾改变的,是脸上的那副一以贯之的刚毅与坚定。在新婚之夜里、在蔑儿乞惕的乱军中、在与札木合决裂的决断时刻中、在为术赤争取独立领兵机会的辩论中,那些过往来去的丝丝缕缕,在这个离别之夜被无限放大,凝聚为一副永恒的剪影。成吉思汗轻轻吸了一口气,柔声道:
“泰亦赤兀惕和塔塔儿都已经被咬得连骨头也不剩了。现在,我要带着孩子们去吞吃阿勒坛。这将是一场非同小可的战争,或许他们中间的某个人甚至全部都再也回不来了,你不担心吗?”
成吉思汗小心地规避了蔑儿乞惕的名字。这个名字的实体虽已烟消云散,然而其精魄却依旧横垣于这对父妻之间,如一个危险的魔咒,不可触犯。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不正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宿命吗?温暖安逸的毡帐只是他们暂时的栖身之所,如火如荼的战场才是他们永久的归宿。女人以美貌和智慧或得人们的爱慕,那么男人呢?只有以战场上的武勋来获得荣耀。多谢可汗能给予他们这样的机会,他们自己也不会努力的,不是吗?”
孛儿帖的语气从最终的轻缓淡漠渐趋热烈,及至结尾处,已是分外高亢,宛如崔阵的战鼓般震憾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