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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严重的伤势。
〃不能让他太得意了!〃
脱欢恨恨地想着,打算再刺出手中的枪,可枪却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这个绝大的破绽立刻被亚隆所掌握,他忽然在马背上站立了起来,身子前探,猛地一把揪住了脱欢的头盔。结在下腭上固定头盔的勒颌带因之猝然收紧,脱欢顿感透不过气来。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我再也无法回到青青草原,看不见克鲁涟河的碧水东流……永别了,我的大汗……〃
脱欢阖上了双目,静待对方刀锋刎首,将自己送入无尽的黑暗。亚隆脸上的狞笑也愈发重了,他知道自己的刀只要再向前进一寸就可以切断对方的脖子,然后尽可高举那颗首级来示重,就可以乘蒙古人因失去主将的慌乱,一举闯出重围。这一刻,正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的零和博奕!
※※※※※※※※※
速不台的部队在击破加利奇公后,尾随着溃败的的罗斯人突入了盆地之中。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孤立无援,走投无路而束手待毙的敌军。这些人虽然手中有武器,心中却已经丧失了斗志。如同没有的苍蝇般四处乱窜,口中发出沮丧的呻吟声。他们之中的多数人已经退入了蒙古人留下来引诱他们的营寨内,然而一座失去任何防御性能的空营非但不能保护他们,反而成为了煎熬生命的大镬。
速不台军迅速和小丘上冲下来的友军汇合起来,将废营地团团包围,继续用弓箭向内实施打击,将里面的人悉数射死。至于那些清醒过来后开始抵抗的罗斯人,由于失于了原有的建制,只得孤军奋战,不久就淹没在如潮而来的蒙古铁蹄之下。
大密赤思老骑着他那匹灰色的战马,被溃兵们裹挟着东突西窜,就是找不到一条可出去的路。但是,偏偏冤家路窄,命运使他与亦勒赤台再度相逢于乱军之中。
当第一支箭镞从天而降的时候,他就知道罗斯人的末日来临了。按照做奸细的常识,这个时候他应该立即逃跑,设法与自己人汇合。可是,他没有选择这条生路。现在,他觉得渴望已久的死期终于临头了,心情竟是异常平静,甚至略含欣喜。因此,他在原地坐了下来,等着身边哪位歇斯底里的上当者结果他。可是等了半天,眼前的罗斯人跑过了一批又一批,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就是不见有人对他下手。大家都在专注于逃跑,竟全然忘记了是谁用财宝把他们引到这个死地来的。
〃这些罗斯人自私自利得都到家啦。〃
亦勒赤台想清楚这一点,不禁哑然失笑。
〃难道非要我自杀吗?真想让你们出一口气,也别白上一回当。莫非这样的好心都无人理睬吗?〃
后来,他发现朝这个方向射来的箭越来越密集,他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也不想与罗斯人死在一起,于是决心走到一处小丘下面去——
自己人?为何想到那些成吉思汗的部下时,会使用这个词呢?仅仅因为与他们合谋诱敌吗?还是因为来自草原,同根同源的感觉呢?
亦勒赤台愈发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态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与加利奇公走了一个面对面。看到那张曾经被自信与骄傲刻写出〃不可一世〃四字的脸上充满了气急败坏与悲观失望,亦勒赤台就产生想笑的冲动,他没有压抑,因为没必要压抑。真正失去忽阑后,他变得无所畏惧了。因此,他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用残存的一只手指着公爵的鼻子。
〃我当初怎会相信你?毒如蛇蝎的鞑靼人!〃
〃多可笑的问题啊,就象你那件小丑才穿的红色披风一样可笑。对了,你把它丢哪去了?是不是因为太显眼了,怕被我们抓住?〃
被嘲笑而又无言以对的感觉,对于公爵而言,平生只此一次。那种痛苦感是比刀箭入体还要难以忍受的折磨。前者是外伤,后者却连心都会被刺穿!
〃少费话!只要我活着离开这里,早晚也报了今日之仇!〃
言说至此,公爵话锋一转,眼中射出两道寒光,直刺亦勒赤台:
〃至于你,应该记得我说过的话!〃
〃可惜啊,你无论怎样都无法实践诺言了!〃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了,受死吧!〃
公爵举起了手中的战刀。雪亮的刀光折射在亦勒赤台的脸上,传递出危险的信息。但是,对于他本人而言,却不谛于解脱的福音。
〃你说要用马绑住我的四肢,将我撕成四块的时候,难道真的没有注意到我只有一条手臂吗?〃
淡淡一笑过后,亦勒赤台双目微阖,静待死亡之雾从对方手中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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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之中,脱欢忽然感觉那种窒息之感在瞬间消失了。他勉强定睛观看,发现眼前亚隆那张狰狞面目忽然不见了,代之以一匹受惊的战马载着空荡荡的鞍子在乱跑。再看地面上,适才还将别人的生命捏在手中揉搓的亚隆却脸朝下扑到在地,微微抽搐的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接下来,他听到了一阵吱呀呀的车轮转动声靠近了他。
〃者别大人……〃
脱欢艰难地挤出这四个字后,只觉双眼发黑,头脑中如同飞来了一群蜜蜂般嗡嗡作响,再之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他失去视力的瞬间,一道残象却铭刻在他的心间——者别手中的弓颓然落地,身子仰面倒在车上,口中鲜血狂喷……
几乎在同一时刻,加利奇公劈落的钢刀被一柄弯刀架在了空中,一个声音随之传来:
〃你的敌手是我,我就是拿走你的头盔的速不台!〃
公爵狂怒着抽刀复斩,与弯刀的主人发生了激烈的对决。无论是盗盔之辱还是战败之痛,他都不止一次的输给了这个异族男人。现在,他希望通过这场对决来挽回最起码的荣誉与颜面,即使最终死于对方的刀下,也胜过了苟且偷生!
在第三个回合过后,一群溃败的罗斯人和另一群追逐他们的蒙古军先后冲过来,将他们彼此分开,此后再未相见……至于亦勒赤台,也同样在此次战斗中失去了踪迹……
但是眼前的情况不容速不台多做思考,他指挥着部队继续冲击着,追逐着狼狈逃窜的罗斯人。这些人沿着运铁之路向西北逃去,冲乱了姗姗来迟的基辅大公小密赤斯老的部队。在他还未弄清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速不台的部队已经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刹那间将其所部一万余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前几分钟还在对部下高谈阔论着〃就算没有任何人帮忙,我也能消灭那些被邪恶之风刮来的鞑靼异教徒〃的大公目瞪口呆。终于,他在这个可悲之日的中午时分做出了一个决定:
〃就地扎营!〃
他的部队秉承着这道旨意,在退到迦勒迦河高高的河岸上后,按照传统方式安营扎寨,将车辆做为他们的外围防线。营寨刚刚扎好,就有更多的从前线上逃下来的钦察人如绝堤的洪水般呼啸而过。基辅公登高四顾,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与自己共同出征的十一位罗斯公爵正站在身后,用直勾勾当目光盯着他,眼中露出迷惘的意味。
〃各位,这里就是基督为我们选择的死亡之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除了抵抗之外就是抵抗到底!〃
基辅公的决心让其余的公爵感到了一种振奋的情绪。当一个人陷入绝境之际,往往可以激发出他的全部潜在勇气。现在。罗斯诸公爵正是处于这样一种环境之中,他们彼此亲吻着对方,说出决意战至最后一息的誓言!之后,一场对攻防双方而言都极为悲壮惨烈的战斗就此展开了!
罗斯人开始尝试着突围,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些红着眼睛冲出来的敌人,蒙古军起初并不认真拦阻,直到放出最前面的一部分之后,他们才严厉地切断了后军的前进道路,同时也彻底掐断了前军的后撤之途。被围者一旦转化为突围者,立刻战意全失,再无回顾同志的胆量。他们就象被猎手驱赶到兽群般一路狂奔而去。
然而,突出重围者并不比留在包围圈内的同志幸运多少,甚至更为不幸。他们这些骑驽马的和步行者根本不可能甩掉蒙古骑兵的追击。他们一路溃退,一路遭到来自左右后三个方向的攻击。不断有人死掉,数量迅速锐减下来,当逃到涅卜尔河畔时,全体遭到歼灭。此后,蒙古人又原封不动地使用这种策略,消灭了第二批、第三批……
在公爵们的鼓舞下,军心稳定了,士气回升了。基辅人将所有的大车首尾相接,紧密排列,环绕在整个营地的四周,又用红色的盾牌将缝隙填补好,然后以此为凭障,抵抗蒙古军的攻击。
为了防止再次上当,基辅公严令无论敌人采取怎样的行动,任何人不得出击,以防再次上当。然而,当一切归于终结之际,人们才发现基辅公完全是在被蒙古军彻底迷惑的情况下做出了这样一个铸成大错的决定,其后果是灾难性的。如果他当机立断地选择突围,就会发现那些包围他们的所谓蒙古大军其实不过是两个千人队而已,真正的主力还远未到来。蒙古人将自己那分散到极至的队列隐身于战马踏起的弥天尘雾之中。干久旱不雨的天气使得在此时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被它榨尽水份的土壤几乎彻底失去了重量,轻轻一蹋就会腾空而起,更何况是数千匹战马的铁蹄践过呢?直到下午,蒙古军的主力大集于此,将这一万余名罗斯军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即发动了攻击。
面对蒙古军的浩大攻势,罗斯人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他们远以弓箭短矛射击,近用大剑战斧砍杀,阻击着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蒙古军。双方这一战就从正午直杀至黄昏降临,使得这片辽阔而干旱的原野上到处是团团烟尘兹意飞扬。尤其是双方奋力拼杀之处,烟尘愈发浓重。不时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哀鸣着跑出来,受伤的战士发出痛苦的呻吟。到处是震耳欲聋的呐喊、撼动人心的战鼓声与高亢嘹亮的军号声。
速不台驻马于距离核心战场不远处的一座小土岗上指挥全军的作战,身边有一百多名侍卫保护着他。他不断派出哨马远出涅卜尔河岸,监视着那些逃过河去的罗斯残余会不会搬来援兵。
哨马接二连三地将各处的消息传递了回来,一切都很顺利,蒙古军在各处依旧占据着绝对优势,除了眼前依然顽抗的基辅人之外,从迦尔迦河到涅卜尔河之间的广大草原上再无一名活着的罗斯人。
速不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下达了全力攻击基辅人的命令。他认为,必须尽快解决这些敌人,否则很可能因此而招致罗斯人的反扑。但是怎样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速不台的心中还一时没有主张。狩猎的经验告诉他,将困在围场中的野兽逼得太紧,遭其反拼死反噬的可能性也越大。现在,要让罗斯人感到还有一条活路留给他们,利用人心对求生的渴望来瓦解对方的战意。
〃劝降!〃速不台灵机一动,〃对,劝降!让他们相信自己只要放弃抵抗就可以活命。至于是否真的让他们活命,那就是另一个问题啦。〃
但是现在行使这个计策显然不是时机。罗斯人还没有偿到被围困的苦头,他们的意志还很强盛,在这种时候去劝降非但不会收到好的效果,反而让对方以为自己在胆怯。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开始踱步。侍卫们都知道那颜的习惯,因此都摒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他的思路。
过了一阵,速不台也没找到头绪,这才感到在失去搭档与助手之后的孤掌难鸣。
〃如果者别和脱欢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提出良好的建议。〃
他沮丧地想着,迎来了另一位哨马。他所汇报的内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