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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候,不管赤窑会不会选择猛烈的进攻,鸦山人自己就会乱起来。
顼现在已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影离开去找弭,有他在,至少可以分担一半以上的压力。
这种压力,不只是来自包围他们的赤窑人。现在,更多的压力则是来自每时每刻出现在他身边的队员、小队长、队长,这些人的躁动不安,还有对顼怀疑的眼神。
都让顼感觉,自己是坐在火山口上的一片薄冰上,即将溶化的冰与火山中随时喷涌而出的炙热岩浆,都对他构成极大的威胁,让顼吃不下饭。
所以,顼终于采用了影的建议,命令所有人,减少食物与水的使用。他的理由,当然就是影最初给他说的。
不断有队长、小队长来向顼询问,影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弭和他的那只队伍在那里。
这几个问题让顼焦头烂额。最后,他不得不召集几个队长、小队长,以非常平稳的声调告诉他们。
影去找弭还有那支神秘的队伍,可能需要些时间,所以才要求大家减少食物和水的消耗,以等待他们的出现,同时这也是与赤窑的一个耐心的比试。
一旦,对方对这种等待失去耐心,率先进攻,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顼的这番话,其实在这两天中,在不同的场合,对不同的人都在不断的重复。这些队长及小队长,也都早已听过。不过,让他们感觉舒服的是,顼说话的语气、语调。
顼以从来没有过的平和语气,向他这些个下属讲述了这番话。这当然,是现在的形式所迫。
顼现在担心的是,这些人在压力之下,会发生哗变。一旦有一个人跑去了赤窑的那边,就会带动一大批人。甚至可能会有人直接打他的主意,抓住他送给土地。这是让顼最担心的事情。
所以,和颜悦色是这次会谈的主要旋律。安抚几个队长的心,是顼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同时,顼也向他们许诺下今后的重奖。
几个队长,似乎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纷纷表示出了坚定的斗志与决心。
在他们离开之前,顼拉住了一个,跟他还算得上亲近的队长,向他要了一把短枪,说是防身所用。
顼心中一边骂着久去不归的影,一边又盼着他能赶快回来。顼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目前的食物和水,应该还可以再撑过三天,到了第四天会是什么样,就很难预料了。
然而,又是两天过去了!
影没有半点要出现的意思!更看不到那支期盼已久的队伍。鸦山队伍中累积的焦躁情绪,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可以轻易找到。眉头紧皱,眼神中都带着丝丝的恼怒,似乎谁与谁之间,随时都可能干上一架。
顼注意到,有些守卫之间开始窃窃私语,一看到他出现,守卫立刻就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们似乎正在密谋着什么事情,而且很可能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让顼更吃不下饭!
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了身边的守卫。拿到这些食物的守卫,都以不敢相信的态度,相互分享了掌执特有的食物。
顼本以为这样会让守卫感觉好一些,反而让他们知道了,供给掌执的食物,与他们的食物有着本质的区别。
顼把自己的食物,变成了投向自己的石头。
“顼,如果明天或者后天,影再不出现!我们就无法控制住守卫了!”那个跟顼最为亲近的队长,在晚上到来的时候,悄悄向顼汇报。
顼无奈地点点头,史无前例地用手拍了拍队长的肩膀,“如果明天晚上,还不见他们出现,我们就在凌晨的时候,突围出去,不能再等下去了!”顼准备放弃等待,放手一搏。他已对那支神秘的队伍,不报什么希望了,这种日子让他无法再忍受下去。
“好!我去把这个消息通知所有人!”队长向外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这样,也许能让他们有些希望!”。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希望!老子自己都不报什么希望了!顼暗暗骂了一句。能拼出去,就是最好的结果,被乱枪打死,是最合理的结果。
当天夜里,发生了第一件让顼最闹心的事。两个队员,因为食物和水的分配不均,打了起来。谁都说是对方多分了食物和水。
顼知道,这将是一个开始,后边这类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越闹越大。如果不能很好的控制,很可能就会引发内部的火拼。
他把队长和小队长,全部叫到了自己的房子中,严令他们,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发生争执的人将被直接处死,就连他们也会受到连累!
也就在这天夜里,赤窑人似乎闻到了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开始加紧向他们施压。整整一夜,赤窑人的枪声没有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轮流着向他们开火。
直到天亮起来,枪声才缓和了下来。
“妈的!这些赤窑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子弹!”守卫们都在咒骂着。为了节省子弹,这一夜,他们都是缩在房子里,任凭赤窑的子弹,在他们的周围飞来飞去,只在对方有向前的意图时,才开火还击。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他们在南边的黑暗地带一个城市废墟中,发现了一个军械库,里边有用不完的枪弹!”参加过半山城战斗的队员,对此有所了解,开始向那些不知道情况的人大吹特吹。
“哈,那他们不是直接进攻鸦山岛了!”
“哼哼!你以为他们不敢吗?现在不过是,我们先打了过来!”
“我们这能算是打过来吗?我们这是送上门让人家打!”
“没错!人家都懒得打我们!只围起来,把我们当圈养的动物!”
“哈哈哈!”队员们,开始以这种自嘲、自讽的方式,来排挤心中的压力。
看到顼走过来,这些队员现在也不像之前,有意回避他,而是根本无视他的出现,继续着他们相互之间,无限制的讥讽与嘲笑。
顼感觉,这还不如昨天一见到他,就散开的情况。顼只能很尴尬地慢慢走开,听着背后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顼的后背仿佛被一鞭鞭地抽打着,迫使他加快脚步,左脚、左脚,右脚、左脚地离开这些区域,回到自己的房子中,一头倒在床上,不再出门。
他原本的意思是,去鼓舞一下士气。现在,他自己的士气,都需要别人来鼓舞一下了。
这是最后一天,所有人的食物和水,基本都消耗殆尽。队员们反而安静了下来,一反前两天的那种躁动不安,一个个气定神闲,仿佛胜利在望,时刻都可以回鸦山的感觉。
顼,经历了一夜的长眠,虽然有些饥饿,但精神却还不错!他似乎也受到队员那种情绪的感染,镇静了下来。
午后,顼再次把队长、小队长召集到了一起。
顼脸上挂着平静的微笑,让这些人都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们中间。
“作为鸦山的掌执,这次行动的领队!对目前的情况,我应该承担全部责任!是我把大家带到了这种地步!”顼的声音,比他的神色更平静。
十几个大小队长,相互错愕地看着彼此。他们没想到,顼也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都只能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不受大家的欢迎!这当然是我的原因,是我作为一名掌执,所积累下了恶习和臭脾气!”顼看没有人回应他的话,就继续讲下去。
“现在,我要请求大家的谅解!”
“啊!”
顼最后这一句话,让屋内的大小队长,都大吃一惊。相互观望着,这个时候,应该有人站出来说话,可由谁来讲呢?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与顼最亲近的队长身上。
“顼,现在不要说这些了!我们被困在这里,并不是谁的错!谁也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我们现在应该齐心协力一起冲出包围,杀出赤窑城!我们是有这种战斗力的!”队长很郑重地向顼说道。
“郄,很好!明天凌晨,就是我们杀回鸦山的时候,不管谁能最后回到鸦山,都要告诉那几个掌执,赤窑城一定要想办法清除,他们是渊计划中一个绊脚石,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会成现在,以及未来的一个祸根!”顼的这句话,像在是交待后事,却有着一种无法言表的悲壮。
“还有,去告诉所有的队员,我顼,将会在明天凌晨的时候,与大家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在这一瞬间,顼似乎回到了五百年前。
那时,还年轻的他,在面对太阳伞最初带来的巨变时,带着鸦山为数不多的武装人员,与外来试图抢夺鸦山科技资源的人,展开生死拼搏,险些丧命,却也不肯退缩半步。
顼的话,被十几个队长迅速传给了所有的队员。晚饭后,也是他们意识之中最后的晚餐。所有人把最后能吃的,全部吃到了肚子里,以减轻要携带的重量。
顼再次走出房子时,所有遇到的队员,都对他笑脸相迎,那笑容是最真诚、最简单地笑。顼仿佛见到了太阳一般,那么得温暖舒适。
顼顺着队员排列好的队伍,一路走下去,一张张简单地笑脸望着他。那些目光仿佛是一双双友善的手,向他伸了出来,在他走过的地方,从他身上轻抚而过。
队伍就要走到尽头,顼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一张张笑脸上,一双双热情的眼睛里。
这是第一排,最后一个队员。他双手抱在胸前,与其它队员的动作略有不同。不过他的眼神一样热情。
顼在关注了他片刻之后,似乎忽然醒悟过来!
“怎么是你!?”
第183章 爬 墙()
“没错是我!”队伍最后的这个,穿着守卫服装的人,望着顼微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来找我?”在这一刻,顼差不多又恢复了以前的他,两眼满是怒火地瞪着这个守卫。
这个守卫笑着拉着顼的手臂,走到了旁边,离那排守卫远了一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什么?你居然没”顼还要继续说下去,被那个守卫及时制止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守卫的制止动作,并没有完全让顼停止说下去。
顼忽然激动的情绪,已引起了几个队长的注意,他们快步走了过来。走到这两人身边时,这几个队长,也都发出了与顼几乎相同的惊呼。
“好了,好了!我们去屋里说!”那个守卫推着这几个人,把他们推回了顼的房子。
“那人是谁啊?”有守卫惊奇地问。
“影!他回来了!哈哈!我们有救了!”认识影的守卫,抱着问问题的人,又跳又蹦。
这个消息,就是潮水一般,以席卷一切的气势和决心,迅速在守卫中蔓延开来。这股潮水,很快也就沸腾了起来。
很快,几个小队长,从顼的房间中冲了出来,跑向各个防守的地点和守卫集中的地方,制止了这股沸腾的潮水。不能让赤窑发觉什么,更不能让他们有了准备。
但是这一阵的骚动,已引起了赤窑人的注意,立即就有人将这个动向报告了芒。随后,在西北城墙上,安然享受饭后休息的土地,也得到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