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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林楚已经到了三七和花小白的身侧,一只手按着三七的手上,“听说贵府家教极严,养出你这般恶奴,我倒是第一次见。”
花小白听见清晰的骨裂声响,也跟着打了个激灵,不过是丁点热水,不痛不痒,她觉得林楚的气有些突然,责罚也有些重了,刚想出言劝慰,门口传来掌声。
她猛的回头,白衣公子已经换了玄色长袍,样式与他那日去村里的服侍十分相似。
但仔细一看却又有不同,花小白一撇嘴,这些人有钱就是爱折腾。
“这位,壮士。”公子犹豫许久,终究琢磨了个壮士的词汇形容林楚,花小白一口水喷了出来。
林楚撇了花小白一眼,自爆了家门,“林楚。”
“我一看林兄就不是凡夫俗子。”公子点点头,一面呵斥三七,“没规矩的东西,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滚下去。”
公子当真动了怒气,比之集市上,怒气更多了几分真实。
花小白隐隐约约的总觉得那位公子对林楚多了份敬重,亦或是忌惮。
“既然郭老爷子今日不在,我们就先回了。”横生枝节,林楚也不想多留,起身带着花小白就要走。
“小兄弟大老远的来了,怎的这么着急就要走,这次是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郭老爷子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林楚回过头,拱手抱拳,“郭老爷子打扰了,林楚此次过来另有他事,并没有带野物过来。”
花小白也听明白了,这应该是林楚卖野物的常客。
面前的郭老爷子,头发又黑又亮,身姿挺拔,笑声爽朗,单单从外貌推测,花小白也看不出郭老爷子的年岁,她心里胡思乱想着,忽而被林楚拉了过去,“这是内子。”
郭老爷子眯着眼,笑着打量了一番花小白,点点头,“原来这些日子你忙着成亲了,怎不舍得分杯喜酒给我吃吃?”
“的确是林楚思虑不周,这顿酒林楚改日赔罪。”
郭老爷子爽朗大笑着,摆摆手,“何必推脱到他日,择日不如撞日,小松,去叫厨房准备好酒好菜,我今天要跟小兄弟喝一顿。”
公子不动,皱了眉,显然有些为难。
林楚道,“今日是我们来的有些唐突了,不必麻烦,我和内子已经在路上用过饭了。”
郭老爷子立刻不高兴了,转过头,怒目而视,“今日我朋友来了,吃一杯酒都不成了?郭友松,你老子都不敢管我,你翅膀硬了?”
公子叹了口气,“孙儿不敢,只是大夫叮嘱,您老人家身子有恙,不得饮酒,若是祖父忘了,孙儿再去请刘大夫回来。”
郭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也没吓唬住郭友松,立刻就泄了气,没好气的哼哼道,“你小子倒是比你老子强的多,罢了罢了,备饭吧,人家大老远来了,怎么能不留下用饭。”
林楚刚张口,郭老爷子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忙说:“小友,你往日过来,都是只身一人,这回带着妻子过来,我老头子请求你们留下吃顿便饭不为过吧。”
林楚无奈的点头,只得答应留下。
郭老爷子说的便饭,可以赶上寻常人家过年的伙食,鸡鸭鱼肉,配些青翠的素菜,味道吃起来无功无过,平平淡淡,花小白吃了一些,便放了筷子,不是她吃饱了,只是惦记着家里的水煮鱼,卤肉,相较之下,这里的饭菜倒显得稀松平常了。
郭友松一直默默地注意着林楚夫妻二人,他初见花小白,只以为是谁家女儿替父母看守摊位,后来一打听,花小白还真的嫁人了,他更没有想到花小白嫁的跛子就是常到祖父家里送野味的大胡子,两人坐在一起,有一种别扭的顺眼。
“林夫人是不喜欢老爷子家里的饭菜?”
花小白一怔,没料到一直和林楚相谈甚欢的郭老爷子会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问话。
花小白摇头,“谢谢老爷子款待,饭菜很好吃。”
郭老爷子也放下筷子,认真的摇头,“老爷子活了这么多年,小丫头骗不过我的眼睛,菜不合口吧?”
花小白看了一眼林楚,林楚摇摇头,他吃惯了花小白的手艺,再吃外面的吃食,便不习惯了,但这里毕竟是郭老爷子的地盘,该给的面子,一分都不能少。
花小白咬了唇,点头。
郭老爷子笑了,只是这笑中多少带了几分让人压抑的怒气。“小丫头,你倒是诚实,你仔细说说,我郭府的菜是哪里不合你的胃口了?”
花小白依旧点头,她同样看到了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说的郭友松,她明白他的好意,只是该说的话,她一样要说。
花小白清了清嗓子,道:“贵府的菜很好,寻常百姓一年到头都可能吃不到,恕小白直言,菜熟是熟了,但差些火候,味道上也欠缺了些。”
郭老爷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他虽然不拘小节,但骨子里的认知,对如花小白之类的乡下人是看不上的,这么多年他走南闯北,什么东西没吃过,府里厨子可是他走南闯北好不容易寻回来的。
“林夫人可是吃过比郭府更好的菜了?”
郭友松脸色微变,对花小白一而再再而三的摇了摇头,郭老爷子眼看已经不高兴了。
花小白其实心里也没底,她并不了解郭老爷子的脾气,但也知晓,这些富贵人家,心气儿高,看不上他们乡下来的。
“我做的菜。”
郭老爷子眯了眼,手摸着半指长的胡须,花小白不过十余岁的年纪,有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就是蠢人,“不若给你个机会与我重金请来的厨子比试一番。”
花小白眼眸一转,“听说比赛都讲究由头,郭老爷子既然想让我和贵府厨师比试,不知我赢了当如何?”
第77章 一见分晓()
“你年纪尚轻,口气倒不小,你可知我府中厨师什么来头。”郭老爷子觉得花小白口出狂言,她能赢才是痴人说梦。
花小白坚定的看着郭老爷子,执着的说道:“那万一我赢了呢?”
郭老爷子皱着眉头,想不出花小白这莫名的自信源自何处,“小友,你娶的妻子能耐不小。”
说这话的时候,郭老爷子的脸色并不好看。
林楚礼貌的笑,也不反驳,也不承认。
“若是我赢了希望郭老爷子能帮我一件事。”
郭老爷子也算谨慎,“此事不能伤天害理,违背道德。”
花小白点头,“当然。”
郭老爷子让郭友松带路,一行人进了厨房,这么大的阵仗,吓了厨师一大跳,“老爷子今儿咋过来了,是菜不可口?”
郭老爷子诚实的点头,指着花小白,“这丫头说你的菜又差火候又差味道,便让她与你比试比试。”
厨师一看花小白,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这么小的年纪与他比试,赢了也胜之不武。
“郭老爷子,菜的口味也是众口难调,小姑娘不喜欢我做的,换个做法就是,何必比拼。”
花小白瞧着那厨师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不由得摸了一下扁平的胸脯,她这副模样倒挺像十岁孩童,“大叔,既然我愿意比试,便有自信赢你。”
被花小白一刺激,那大叔立刻答应了下来。
“好,到时候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花小白点点头,她自然不怕的。
郭老爷子也公平,分了花小白一样的材料,厨具。
郭老爷子给两个人出了题目,做鱼,鱼的做法千种,南北差异各不相同,花小白瞥了眼厨子,他正在收拾那条鱼,刀功熟练,只见刀刃贴着鱼身上下翻飞,片刻的工夫,一条鱼的大体造型便完成了。
大厨要做的是,松鼠桂鱼,这道菜是地地道道的南方菜,也是最考验刀功的一道菜,不过刀功归刀功,味道也就那样,配料一目了然,再好吃能有多好吃。
大厨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做完最后一道工序,再等花小白,一看,花小白竟然滑稽的用泥巴裹了鱼放在火堆里炙烤,这样的做法前所未闻,即便如见多识广的郭老爷子也看的目不转睛津津有味。
松鼠桂鱼趁热吃好吃,郭老爷子或许觉得花小白故意拖延时间,催促道,“林夫人,比赛也有时限,再过一刻若是没有完成,便自认作废。”
花小白不语,紧紧盯着那火堆,听见其中炸裂声,一声好了,她找了个炉火棍,将泥包着的鱼摔在地上,包裹的泥浆早就烧干,一落到地上立刻碎裂开来,露出包裹着的绿色荷叶。
郭老爷子瞠目结舌,想开口询问,忽又想起这是在比赛,只得忍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小白忙乎。
花小白也不急,热了锅里的油才将鱼拿出来,放在光洁的白色大盘子上,将一早准备好红绿混杂的碎辣椒青葱倒在鱼身纸上,热油冒起了言,花小白立刻将热油淋在上头,热油带着滚烫的热烟刺啦一声响,香味立刻窜了出来。
郭老爷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催促着,“等了这么长时间,快些来人端菜上桌。”
看花小白做饭似乎在看一场美轮美奂的厨艺表演,色香味俱全,花小白动作又优雅,相比大厨的大汗淋漓,她气定神闲,更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小白你的菜叫什么名字。”
菜端上桌,郭老爷子立刻就加了花小白的鱼肉,带着烤鱼的焦香却入口即化,花小白并没有信口开河,她说了火候的重要,的确她很会掌握,鱼肉又麻又香,吃了一口便停不下来。
林楚瞧着郭老爷子的模样,忍俊不禁,提醒花小白赶紧介绍,“这道菜叫鱼跃龙门,相比不用我解释,郭老爷子已经深有体会,椒香麻辣五味俱全。”
大厨眉头紧锁,原本的胸有成竹早已经消耗殆尽,萦绕鼻尖的香气让他也想尝尝味道,一转眼的功夫,郭老爷子已经将鱼肉吃的干干净净,洁白的鱼骨上尽然不占着一丝鱼肉。
孰胜孰负,已经见了分晓,大厨对着花小白鞠了个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输的心服口服。”这些年,他伺候郭老爷子膳食,知道郭老爷子嘴刁,几乎吃遍了天下,才将他请回府里。
郭老爷子既然认可了,那他定然是输了。
大厨跟郭老爷子辞行,郭老爷子大度的放他离去,吃了花小白做的食物,再看大厨的松鼠桂鱼,没有出奇之处,郭老爷子甚至连动筷子的念头都没有。
“林夫人,你的这道菜,很独特,老夫不说走遍了全国,大江南北的风景倒也见识了不少,各种烹饪手法,老夫第一次见。”郭老爷子一脸的稀奇,一眼便看的出,他对花小白整个人都很感兴趣。
花小白点点头,反问:“郭老爷子,我可是赢了?”
花老爷子不假思索的点头,当然赢了,府里重金请下的大厨都被花小白比试走了。
“那好郭老爷子可要兑现之前答应我的那件事?”
郭老爷子思虑片刻,点头。
“我想再给老爷子看样东西。”花小白说罢,走到林楚跟前,低语几句,林楚转身出了门,再回来,手里拎着大木桶。
郭老爷子不明所以,不明白花小白究竟想要做什么,便问林楚,“小友,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楚并不答话,只是转过头,看向花小白,示意等着花小白亲自揭开谜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