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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静得很,容沐坐在那里,没有动作。
夜色渐深,格林路上空旷得厉害。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夜里这样冷,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门。
深沉的夜色里,一辆汽车缓缓开了过来,在德仁堂的门口停下。
远远望去,可以看见德仁堂还亮着灯,光线有些微弱,但在漆黑的夜里,清晰极了。
车里走下来一个人,他快步走到德仁堂,神色有些急切:“请问容大夫在吗?”
这人是杨公馆的管家,财政司长杨衷的头疼又发作了,杨怀礼让他来请容沐去杨公馆。
杨衷刚从北平回来,近日都在上海修养。许是太过疲劳,所以头疼病发作了。
德仁堂口碑好,大家都说容沐医术极佳,因此,杨怀礼就想让容沐给他父亲看病。
容沐走了出来,看向来人,语气平和:“我就是容沐。”
管家看了容沐几眼,只觉这男人年纪极轻,气质清逸。
管家语气极为诚恳:“我们老爷经常头痛,这是老毛病了,但这次似乎格外严重。”
“你能否去一趟杨公馆,为我们老爷看病?”
容沐立即应下,他转身回屋,拿了药箱,然后,跟着管家上了车。
汽车缓缓发动,驶向冰冷的夜色。
外面安静极了,汽车穿过一条条漫长的街道,最后,在杨公馆的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管家先下了车。然后,容沐也走下了车。
入夜了,街边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灯光雪白,照亮了眼前的杨公馆。
这幢建筑是红砖墙面,屋顶覆着一层层琉璃瓦,品味高雅。
容沐不着痕迹地看了周围一眼,漆黑的夜里,四下有些看不分明。
气氛有些沉寂,隐隐还带着一丝压抑,仿佛有什么人隐在暗处。
容沐收回了视线,神色未变。
管家没有注意到容沐的举动,他看向容沐:“容大夫,里面请。”
容沐跟着管家走进了杨公馆。
他们刚走进杨公馆,就瞧见了一个男子站在那里,这男人是杨怀礼。
杨怀礼的父亲头疼病又犯了,杨怀礼十分焦急。虽让管家去请容沐了,但他还是不安心。
杨怀礼让他父亲好好休息,他则站在杨公馆门口,等容沐过来。
看见管家带着一个男人走过来,杨怀礼连忙迎了上去:“这位就是容大夫吧。”
容沐平和地点点头,态度从容。
杨怀礼领着他往前走去,语气急切:“劳烦容大夫跟我来,我父亲在房间里。”
走到杨衷的房间,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杨衷见容沐来了,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虚弱:“容大夫”
杨怀礼站在一旁,和容沐说了这段时间杨衷的病情。
容沐给杨衷把了脉,心下已经了然。
容沐看着杨衷,温和地说:“杨司长,我现在先给你针灸,这样你的头疼会好一些。”
他把药箱放在桌上,打开了药箱,然后,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排排针。
容沐开始给杨衷施针。
施针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杨怀礼没有讲话,静静地看着容沐为他父亲施针。
灯光浅淡,愈加显得容沐的手指修长洁净。
他的动作极为轻缓,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针灸结束,容沐把针放了回去。
容沐神情疏淡:“杨司长,现在我先给你写个药方,你按照这方子服药就行。”
他坐到桌前,低头写了起来。
针灸起了作用,杨衷觉得自己的头疼缓解了不少,他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杨衷:“容大夫,你给我针灸后,我确实舒服了一些。这是旧疾了,能够缓解我就满足了。”
容沐未抬头:“杨司长,这段时间,每隔几天我会来杨公馆给你针灸,你的头疼会减轻很多。”
杨怀礼心头一喜:“谢谢你,容大夫。”
容沐声线平淡:“近日里是否有什么事扰乱了心神?”
容沐的声音能令人放下心防,杨衷不自觉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杨衷看了一眼杨怀礼,叹了口气:“这个不孝子喜欢上了一个女学生。”
“那女学生人品不好,怀礼与她来往,我被他气病了,这才引发了旧疾,现在时不时就会头痛。”
杨怀礼晓得父亲说的是叶嘉柔,他低下了头。
虽说他与叶嘉柔已经断了来往,但是,确实因为他的事,令父亲气得旧疾复发,现在也没有好全。
杨怀礼声音带着歉意:“父亲,这事是我识人不清,不过,事情都过去了。”
杨衷:“后来那个女学生好像又做了什么事,被她家人送到了北平。”
“我也放心了,这样她就不会再与怀礼纠缠了。”
认清了叶嘉柔的真正面目后,杨怀礼对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感觉。
即便如此,听见叶嘉柔被送到北平的事,杨怀礼的心里还是有些波动。
容沐正低头写着药方,他随口一问:“那个女学生是哪家的小姐?”
杨衷:“叶家的三小姐。”
听到叶家这两个字,容沐落笔的时候,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随即,他继续写了起来。
杨衷:“叶三有个姐姐,与叶三都在信礼中学读书,不过她姐姐就极为乖巧,外人都说叶二小姐人品极好。”
容沐的眼底深了几分,但他很快就敛了情绪。
他写好了药方,递给杨怀礼。
容沐:“这些药先吃几天,毕竟是旧疾了,药不会很快见效,但是继续服用下去,会慢慢好转的。”
然后,容沐看向杨衷:“杨司长,你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杨衷和杨怀礼道谢。
杨怀礼说:“夜已经深了,容大夫就在杨公馆休息吧。”
容沐点头,没有拒绝。他站起身来,和杨怀礼离开了房间。
杨怀礼带容沐去了客房,语气礼貌:“容大夫,今晚麻烦你了。”
杨怀礼不想打扰容沐,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容沐走了进去,房内黑漆漆的一片,清静得厉害。
他没有开灯,走进一片寂静的黑暗中。
容沐走到窗前,窗子开了一道缝隙,他静静地往外看去。
夜色黑沉沉的,清冷的月光落了下来,愈加显得四下冷冷清清。
过了一会儿,杨公馆安静得很,仿佛已经不会有人再过来了。
容沐拿出一个打火机,修长的手轻轻按了一下。
“啪”的一声。
火苗瞬间亮了起来,在黑暗中微微摇动,极为清晰。
然后,容沐松开了手。
火光立时灭了,四下又归于黑暗。
容沐重复了两次。
房间里,火光忽明忽暗,最终隐没在暗处。
然后,容沐转身,打开灯,光线亮了起来。
他坐下来,把打火机搁在了桌上。
容沐静静地坐着,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过了几分钟,一个黑影进来,声音极轻,他恭敬地说:“容公子。”
容沐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令人看不清他此时的情绪:“今天,我碰到一个人,他叫郑青,认识从前的容沐。”
“上次容家的人你没有处理干净。”
他声音冷了下来,与方才在杨怀礼面前截然不同。
手下心神一紧,容沐身边的人,他分明已经全部处理了,为何上海还会有人认识容沐?
不管怎样,他没有完成容公子的任务,他心里漫上了一阵惧意。
“容公子,是属下失职了,我并不知道这人见过容沐。”
容沐的目光一凝,落进了黑暗里。
他曾经见过真正的容沐一面。
真正的容沐父母双亡,背景极其简单,方便他行事。
他看重了容沐干净的背景,所以选了容沐。
那个容沐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了上海,随后在天津定居。
即便日后再次回到上海,也算叶落归根,不会惹人怀疑。
那个容沐在天津住了这么多年,朋友都在天津。
他已经让手下处理了所有与容沐有关的人,但是,他没料到,在上海还有漏网之鱼。
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那张脸正是容沐的脸,与从前的那个容沐毫无差别。
容沐,德仁堂的大夫,就是他现在的身份。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我不想再见到郑青。”
手下应下:“是,容公子,属下会处理干净的。”
容沐冷声道:“做得隐秘些。”
他的言下之意是,做事要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现在是非常时刻,做任何事都要极其小心。若不是郑青认识之前的容沐,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
属下刚要回答,这时,容沐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记得,这个月的解药你还没拿到吧。”
手下心神一凛。
容公子语气平淡:“如果还有下一次,以后你都不用再来拿解药了。”
手下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容公子的意思是,若他再没完成任务,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手下低着头离开了。
四下寂静了起来。
过了一会,房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小厮的声音:“容大夫,你睡了吗?我来给你送一杯参茶。”
小厮看见容沐的灯还亮着,便过来问了一句。
杨怀礼交代过,若容大夫未睡,就给容大夫端上一杯参茶。
容沐又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的语气平静温和:“嗯。”
小厮走进来,看了容沐一眼。
他瞧见容沐气质清逸,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影响那分淡然。
参茶被放在了桌上。
小厮退下。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第116章()
郑青下午刚从德仁堂离开;晚上就到了伎馆。
郑青本就是花天酒地的人;他经常去伎馆、赌场、歌舞厅这类场所;是那里的常客。
这段时间;他又迷上了一个妓。女;叫花月。花月长得漂亮;性子好;被很多人喜欢。
郑青来到伎馆,这里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极多;是上海滩最混乱的地方之一。
他一走进去,就被妓。女围住了。他捏了捏这些妓。女的脸,然后去找花月了。
郑青一见到花月;立马抱住了她;嘴上喊着:“花月,想我了吗?”
花月假装拒绝了一番;然后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与花月恩爱一番后;郑青十分满足;他离开伎馆;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郑青喝了很多酒;脑袋昏沉沉的。
他走得摇摇晃晃;嘴里还念着:“花月最喜欢的人是我,她才不会喜欢什么吴公子”
吴公子是一个高官的儿子,他也看上了花月;自然与郑青互相看不顺眼。
郑青来找花月的时候;若和吴公子碰上,吴公子定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郑青冷笑了一声:“他如果没有那么好的家世,花月才不会喜欢他。”
郑青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往前走着,路上没什么人,安静极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一个人悄悄跟了上来。
这人的脚步极轻,即便在这寂静的夜里,也很难让人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