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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下,纪曼青漫不经心地扫了周围一眼。
四下没什么人,清净极了。
人声高了起来,纪曼青下了车,不急不缓地往前走了过去。
会议结束,陆宗霆和几个官员走了出来。
纪曼青一眼就看见了陆宗霆,她勾了勾嘴角,朝他走了过去。
陆宗霆本在与上海市市长讲话,他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凝在了某处。
前面那个女人极为熟悉。
陆宗霆一怔,心里骤然涌上了怒火。
纪曼青竟来了上海。
谁给她的胆子?
陆宗霆看向纪曼青,眼底怒气翻涌。
纪曼青一步步走上前,朝陆宗霆走去。
她的步子不急不缓,对陆宗霆的敌意恍若未觉。
与陆宗霆的距离越近,心底深藏的恨意越浓。
阳光照亮了地面,都似变得冰冷。
她每一步都踏在光影里,凝结着刻骨的寒意。
纪曼青的目光一直盯着陆宗霆。
她站定了步子,视线仍落在陆宗霆身上。
纪曼青拿起证件,缓缓伸手,将证件摆在他的面前。
她定定地看着陆宗霆,嘴角一勾,笑容冰冷。
纪曼青开了口:“我是新来的特派员,纪曼青。”
第298章()
一字一句;带着强烈的挑衅意味;清晰地落进大家的耳中。
陆宗霆一怔;他竟不知道政府让特派员来上海的事情。
他心中震怒;定是有人将此事瞒了下来。
陆宗霆瞥了上海市长一眼;目光冰冷。
上海市长移开了视线;有些心虚。
陆宗霆敛下神色。
这件事情上海市长早就知晓;他瞒下此事,是因为纪曼青背后有靠山。
其他官员看见纪曼青来了,也怔在了那里。
他们也是今日才知道;纪曼青是北平派来的特派员。
陆宗霆没有说话,但是周围的人已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知道陆纪两家不对头,便找借口离开了。
人全都散去了;声响轻微。
陆宗霆厌恶纪曼青;看都未看她,正要转身离去。
这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耳侧响起纪曼青微冷的声音:“陆督军;不若我们聊聊?”
她的语气带着讽刺。
陆宗霆眸色极为暗沉;他看了纪曼青一眼;寒意森森。
他倒要看看纪曼青要说些什么。
四下愈加静了;周围无人,只有寂寥冷风。
肃杀的秋意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头生寒。
纪曼青冷笑了一声:“陆宗霆;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终生。”
周围温度骤然低了下来;冷意漫起。
陆宗霆神色冰冷至极:“纪曼青,你竟敢回到上海?”
“我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踏进上海半步。”
压迫感重重落下,仿佛夏日闷雷,划破了四方天幕。
似有幽邃的黑暗萦在陆宗霆周身,压抑极了。
纪曼青毫不在意:“那真是让陆督军失望了。”
她嘴角寒意渐深。
“我不仅回到了上海,还是以这样一个身份。”
陆宗霆冷冷开口:“你以为你找到了靠山,就能在上海待得长远?”
彻骨的寒气袭来,透着极强的讽刺之意。
陆宗霆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纪曼青心里一寒。
她担心董鸿昌要杀自己,才想到威胁顾仁山,让这个身份成为自己的护身符。
但是惧意很快敛下,她的眼底隐着疯狂之色。
她已经被逼到了绝路,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纪曼青神色未变:“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轻易离开。”
陆宗霆:“看来,你很想再尝尝,当年被驱逐出上海的感觉。”
“这样的事情,我不介意再做一次。”
纪曼青蓦地想起,当年她狼狈地逃离上海,那些场景再次浮现,提醒她当年经历的耻辱。
纪曼青攥紧了手,但如今她今非昔比,怎会再落入那样的境地?
陆宗霆不再看她,转身离去,落下冰冷的一句。
“一个月内,我一定会让你离开上海。”
天光仿佛暗了下来,空气都变得昏沉沉的。
分明是清朗的秋日,风里却似带着凛冽的气势,仿若寒冬。
纪曼青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秋风拂来,衣摆微微晃动,然后又垂落了下来,静止不动。
纪曼青沉默地站着,嘴角浮起一丝极冷的笑意。
呵,她怎会离开?
纪曼青嗤笑了一声。
声音极轻,很快就散在了风里。
法租界。
纪曼青坐在办公室中。
她在政府大楼见过陆宗霆一面后,现已顺利入职。
纪曼青思索一番,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待到电话那头有人接了起来,她开了口:“莫清寒。”
莫清寒并未感到惊讶:“纪曼青。”
“你来上海的事情,老师已经告诉我了。”
纪曼青了然:“董督军向来不会瞒你。”
莫清寒不信她的话,只是问:“老师派你过来,有何目的?”
“你在上海孤立无援。”纪曼青说,“我当然是来帮你的。”
莫清寒:“听闻你早年在上海时,曾和陆宗霆有过一段情?”
纪曼青一紧,似是被触了痛处。
她试图解释清楚,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来。
莫清寒的声音冰冷:“纪专员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因小失大。”
上午在政府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到莫清寒的耳朵里了。
纪曼青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们同为董督军做事,自是要互相照拂。”
莫清寒轻笑了一声:“纪专员,请多关照。”
没等纪曼青说完,电话已经被挂了。
纪曼青面色不愉,但她向来知道莫清寒的性子。
她在董鸿昌身边时,莫清寒也不曾给过她好脸色。
而纪曼青没有告诉莫清寒,她此次来到上海的目的,是叶家。
几年前,因为她的缘故,董越被迫离开汉阳。
董鸿昌已经放了纪曼青一命。
而她若是想要获得更多利益,留住自己性命,只能继续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桌上放着一张照片,纪曼青俯下身,认真看着。
叶家根基深厚,她暂时动不了,但表明态度也是应该的。
纪曼青勾起唇角,笑了。
那么,就从这个人开始罢。
下午。
一辆黑色汽车开往了上海政府大楼。
有个人从车上下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此人不过是一个办事员,他不想因为今日的工作而得罪上海叶家。
但这是上头的命令,他只能选择服从。
这个人快步进了政府大楼,他去了行政管理部。
一个政府职员问:“有事吗?”
这人打开档案袋,翻出其中的文件:“我找叶奕修。”
这份委任书是给叶奕修的。
明面上看似升职,其实是降了他的实权。
政府职员怔了一怔:“他已经不在上海政府了。”
这人愣住,听到解释后,面色渐渐发沉。
“借用一下电话。”
这人打了电话给纪曼青:“纪专员。”
纪曼青问:“事情已经办成了?”
这人摇头,迟疑道:“出了一些意外。”
纪曼青声音发紧:“怎么?”
这人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纪曼青:“纪专员,我虽将委任书交给了行政管理部”
纪曼青声线一冷:“说重点。”
这人不由得捏紧了听筒:“但叶奕修在今天上午已经向上海政府提出了辞职。”
纪曼青气极:“什么?”
“按照管理部职员的说法,叶奕修因病无法继续工作”
没等这个人讲完,纪曼青就挂了电话。
她的目光寒意深深,电话被推到了地上。
纪曼青眯起了眼睛,她晓得,叶奕修因为生病向政府提出辞职,只不过是幌子罢了。
他们早就已经料到了她会做什么,在她之前就做了准备。
而纪曼青清楚得很,方才那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陆家人所为。
她上午才去了政府大楼,而陆淮却立即得到了消息,着手安排了这样一出。
正是为了让她的上任不能顺利。
但纪曼青想要在上海生事,绝对无法避免和陆淮的交手。
她捏紧了拳,怒气横生,像被压抑在了绵长的黑夜里。
这条路虽然艰难,但是她不得不走下去。
上海的一家咖啡馆中。
气氛宁静,即便太阳不在,秋日沉沉,也不至于令人发昏。
叶奕修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他笑了一声:“纪曼青的计划落空,想必她一定气急败坏。”
叶楚眼中暗藏笑意:“她胆敢来到上海,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上午方辞了职的叶先生,此时倒是显得安详平静。
叶奕修接到陆淮的电话后,没有多问,立即办妥了此事。
陆淮:“纪曼青以为她到了上海,就能为所欲为?”
他继续开口:“无论她怎么嚣张,我们同样有法子,让她步履维艰。”
叶楚:“纪曼青怎会想不到,我们的消息自然比她快一步。”
陆淮冷笑了一声:“这是上海,想伸手管到这里来”
“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陆淮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杯壁上传来了温热的触感。
董鸿昌想通过纪曼青在上海生事,他们就会让他,一步步失去自己的所有助力。
至于金刀会那边
江洵也有了消息,明爷的真实身份已经找到了。
乔六在成为鸿门头目后,将当年知道真相的人杀尽。
因此,明家姑娘的事情在上海滩,无人知晓。
他们不曾想到,明爷竟和当年乔六身边的女子有血缘关系。
这样看来,明衡离开监狱到上海,只是为了让乔六偿还当年的错误。
金刀会的两个头目各怀心思。
明衡的目的是乔六,而佘佩安的目的则是鸿门。
他们的目标虽不相同,但大致的方向却是一致的。
先前佘佩安和明衡不和,在佘佩安买凶想杀明衡,明衡设计栽赃佘佩安后,竟然还能和平相处。
虽说两人都是为了报仇,但他们的行为必将引起上海滩的动乱。
没有陆淮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在上海造次。
北平。
经过几番打听,秦骁找到了石五爷的赌场。
秦骁径直走了进去。
漫长的走廊上铺着暗色的地毯,悄然响起的脚步声被瞬间淹没。
秦骁穿过走廊,步伐稳健。
行至一半时,他脚步一滞,忽的停下了步子。
秦骁转头看去,望向身后的走廊。
暗沉的地毯延展到尽头,整条走廊空无一人。
秦骁性子警觉,方才他分明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此时,走廊空旷,寂静无声。
秦骁停了一会,才转身往前走出。
隔着一条走道,那面墙壁的背后躲着一个人。
正是阿越。
原本阿越想要走出赌场时,突然在入口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