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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士南:“如果我们顺利到了南京,我会给你选择。”
“你可以放弃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戴士南会让罂粟有一个新的身份,不必像从前那样,只能隐在暗地中行事。
罂粟微微一怔。
正如戴士南所言,如果他们能平安抵达
但前路未卜,谁都不知道两人能否活下去。
有些话,罂粟可能永远无法告诉他。
“戴长官”罂粟迟疑片刻,说出了多年来未曾告诉过戴士南的事情。
“我认得戴深。”
一时之间,戴士南竟愣住了。
他见过多年风雨,向来沉稳,但此刻却觉得身体发凉。
罂粟知道,戴士南掌管特工组织多年。
他的性子冰冷顽强。
但他却有一个心结,是当年那个失踪的儿子。
罂粟希望他能清楚真相。
她顿了顿,继续开口:“戴深的失踪,是被暗阁的纪迁所害。”
罂粟移开了视线,握紧了拳。
“戴深进了暗阁,成为了一个杀手。”
后来,戴深在暗阁建立新秩序的时候死去。
当时的灰暗又朝她而来了。
但罂粟不能丧失冷静,她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罂粟:“方才参与救援的是暗阁的人。”
“江先生是戴深最好的朋友。”
“”
这天夜里,戴士南头一回知道了戴深的音讯。
暗阁尚未重组之前,黑暗又复杂。
若是戴深当年没有在那时死去,想来已经找机会回来见他了。
桩桩件件,已经在他面前如此清晰。
他只觉得多年心中的空空落落,终于被填满。
即便戴士南会在逃亡中死亡,却也没有了遗憾。
罂粟抬眼看向戴士南:“戴深的墓在昆州。”
不知怎的,戴士南看出了罂粟的情绪。
她的面容虽平静,但提到此事时,却隐约有一丝不安。
戴士南最擅长察言观色。
他忽的开了口。
“罂粟。”
“过去远远没有未来重要。”
“回到南京后,我们都要开始新的人生。”
戴士南的声音落在沉默的黑夜里。
回到南京后,未来看上去极为光明。
在光明来到以前,那些昏昏沉沉的黑夜。
仿佛已经变得不再那样重要。
他们在火车上度过了一整天。
抵达南京的时候,已经是黎明前夕。
戴士南和罂粟走下火车。
人群熙熙攘攘,这样的拥挤一如往常。
不出他们所料,在抵达南京火车站时,果然遭遇了伏击。
但是,罂粟和江洵的计划完成后,江洵将此事告知了陆淮。
这个消息已经传回了南京。
陆宗霆已经在南京火车站设下了重重屏障。
董鸿昌派来的特工都被尽数剿灭。
前来接应的人带走了罂粟和戴士南。
罂粟被陆宗霆的人保护起来。
戴士南则去了戴公馆。
戴公馆已经被全然包围,那个人插翅难飞。
看着那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
戴士南的目光愈加冰冷。
他举起枪,对准了那个替身。
冰冷的子弹从黑漆漆的枪口中射出。
一击毙命。
这个替身的死亡,象征着迷雾计划的结束。
戴士南已被成功营救,莫清寒彻底倒戈
董鸿昌的种种计谋被破。
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胜利只会属于他们。
这时,太阳照常升起。
黎明前的黑暗最终散尽。
日光笼罩着南京,照亮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第313章()
政府大楼。
纪曼青坐在办公室里;思绪飘远。
那日;叶楚陆淮设计引她前去;她受了枪伤后;在家休息了几天。
腿上和手臂上都是灼热的疼痛;痛感阵阵漫来。
纪曼青眼底掠过恨意。
佘佩安竟然背叛她。
若不是相信佘佩安;她也不会放心过去。
她分明救过佘佩安一命;佘佩安竟然这样对待她。
所有人都不可信,只能靠自己。
愤怒之余,纪曼青最担忧的是未知的恐惧。
危险隐在暗处;纪曼青不知道陆淮会有什么动作,那日之后她一直在恐惧中度过。
纪曼青仍在思索,这时;门被猛地踹开;刺破了寂静。
纪曼青皱眉,抬头看去。
邵督察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那些人执枪对着纪曼青。
空气冰冷;沉闷极了。
纪曼青脸色一沉。
邵督察看了纪曼青一眼;冷声道:“纪曼青;我是来抓你的。”
声音落在寂静空气中;清晰极了。
纪曼青心神一凛;但面色不变:“你说什么?”
她极力维持镇定,威胁道:“我是北平政府派来的官员,巡捕房对我这么无礼;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纪曼青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
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巡捕房会来抓她?
纪曼青并不知道顾仁山被捕一事已经被北平那边全面封锁,她认为自己还有靠山。
邵督察冷笑一声:“纪曼青,你还以为自己是纪专员?”
纪曼青的靠山已经倒台,纪曼青这个所谓的特派员,自然也没有什么价值。
上头下了命令,立即抓捕纪曼青。
纪曼青心一紧。
邵督察讽刺地说了一句:“或者我该叫你一声,纪五小姐?”
谁不知道纪曼青被赶出纪家,纪五这个称号,讽刺至极。
纪曼青眸色阴狠,情况不太对劲,对她极为不利。
她不能被巡捕房抓走。
她的手隐在桌下,悄然伸向抽屉。
那里有一把枪。
邵督察根本不给纪曼青反应的时间,看向警员:“把她带走。”
几个警员立即上前,阻挡了纪曼青的动作。
抽屉敞开,露出了那把冰冷的枪。
警员把枪收了起来。
邵督察瞥了一眼枪,语气冰冷:“纪五小姐想拒捕?”
纪曼青盯着邵督察,怒气涌动。
邵督察冷声:“可惜,你永远也逃不出去了。”
纪曼青的手上覆上冰冷手铐。
咔嚓一声,手被彻底束缚,就像是带上了沉重的枷锁。
再也无法逃离。
警员带纪曼青上了警车,汽车缓缓发动,驶向中央捕房。
几个人监视着纪曼青,防止她有异动。
纪曼青思绪纷乱,她垂着头,极力思索。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等会她应该怎么做,才能从巡捕房出来?
思绪重重涌来,她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
汽车停下,警员押着纪曼青,走进了中央捕房。
纪曼青眉眼阴沉:“你知道我的靠山是谁吗?你竟敢这样对我?”
顾仁山是北平高官,他权势极大,知道自己出事,必须要救自己出来。
她手上还有顾仁山的把柄,顾仁山一定会帮她。
邵督察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讽刺的声音响起:“纪五小姐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靠山,所以语气这么狂妄。”
然后,他径直摔过去一份秘密文件。
声音重重落下,仿若闷雷。
“那你就好好看看,你的依仗顾仁山,现在会不会救你出来?”
文件砸向纪曼青的脸,就像是一道锋利的刀刃,暗藏锐利的光。
听见邵督察的话,纪曼青心下一慌。
莫非是顾仁山出事了?
纪曼青心跳得快了几分。
如果顾仁山倒台了,为何她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一面想着,她一面捡起文件。
薄薄的几张纸,放在手上,却极为沉重。
纪曼青极力敛下思绪,让自己镇定下来。
纪曼青深吸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着,视线落在文件上。
纪曼青眼眸一紧。
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
北平高官顾仁山,多年来贪污巨款,经过调查,事情属实。
现已被收押入狱。
纪曼青心一凉,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顾仁山真的出事了。
难怪巡捕房这群人敢来抓她,难怪他们这么有恃无恐。
文件上列举了顾仁山的贪污证据,桩桩件件,清晰至极。
纪曼青握紧了手,强烈的恨意袭来。
这件事只可能是一个人做的。
陆淮。
他竟查出是顾仁山帮了自己。
陆淮秘密收集证据,不露一点风声,就是为了给自己重重一击。
待到事情揭露,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顾仁山倒台,她就彻底没了靠山。
纪曼青脑袋里空荡荡的,绝望和惧意压了上来。
因为阿越的事情,董鸿昌早就放弃了她。
她不得不抢先控制顾仁山,让顾仁山下达命令,自己成为特派员。
这个身份本是护身符,如今却是催命的利剑。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再帮她了。
纪曼青整个人如坠冰窖。
本就冰冷的手,愈发冷了几分。
邵督察瞥了纪曼青一眼:“顾仁山已经自身难保,你也给我安分点,不要再起其他心思。”
此时的纪曼青,格外沉默。
与来时不同,她像是泄尽了浑身的力气。
纪曼青不再说话。
巡捕房里安静极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几个人走了进来。
那是上海警署的人,他们负责将纪曼青关进监狱中。
那几个人和邵督察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就把纪曼青带走了。
纪曼青沉默地走着。
走出中央捕房,阳光照了下来。
初冬时分,空气已经冷了许多。
今日出了太阳,阳光铺展开来,细碎的光影带着暖意。
纪曼青的心上却萦绕着重重冰冷。
她脚步虚无,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
纪曼青上了车,不发一言。
车子停下,监狱到了。
纪曼青带着手铐,往里走去。
昏暗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纪曼青缓步走着,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监狱的门打开,就像是一个深黑的牢笼。
里头没有一丝光亮,仿佛会吞噬一切。
警员把纪曼青往里一推,她身子往前倾去,走进了昏暗之中。
大门合上,四处都是望不见底的黑暗和冰冷。
天光幽暗,即便是白日,也像是透着浓重的阴霾。
纪曼青坐在角落,手上戴着冰冷的手铐,身后是坚硬的墙壁。
冷意阵阵袭来,渗入了她的周身。
纪曼青怔怔地坐着。
她终于明白,为何那日陆淮不杀她。
陆淮留着她的命,就是为了让她经历这一切。
击垮她的精神。
陆淮没有杀她,她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如今,事情败露,她被押入狱。
唯一的靠山倒了,她看不到任何希望。
绝望、愤怒、恨意重重包围着她。
监狱里尽是阴森冰寒之气,被黑暗笼罩。
纪曼青清楚地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彻底完了。
她再也走不出去了。
纪曼青眼底的光一寸寸沉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