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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女,别哭”终至说话都力不从心起来,容倾喘息了许久之后,缓缓抬起僵硬的手臂,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给流月擦掉脸上的泪水,只是,手臂刚刚抬起至半空的时候,唇边苦涩浅笑陡然僵住。
眼睫垂落,皎冷月色顺着敞开的屋门散落进来,在容倾透明的皮肤上、眼睑下方投落两片暗淡的阴影。若是灵魂可以被看到,流月想,大概容倾此时此刻的灵魂已经呈现出了趋向于死亡的灰白色。
眼眶猩红,强忍着欲要汹涌而出的眼泪,流月颤巍巍的解开了容倾染血最浓郁的白色亵衣领口。
许久的一段时间里,流月都不敢睁眼,生怕触及叫她忍不住流泪的景象,可是最后流月终是深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流月缓缓睁开眼皮,赫然见,容倾白皙的胸口处,以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迅速鼓起一个青色的大包,那个青色大包的位置、恰好是心脏大动脉。
似乎,要爆裂开来。
流月心底一惊,转脸冲屋外喊了一嗓子,“夜北、景西、南――!”
话音刚刚落尽,视线里便闪过景西那抹极快极凌厉、妖异的宛若鬼魅一般的玄色身形,等流月的眼睛反应过来时,景西已经面色凝重的单膝跪倒在了容倾身前。
“教主!”仔细打量了一眼容倾胸口处鼓起的青色大包,景西眉角紧皱,却迟迟沉默着没有说话。
流月耐不住性子,不耐烦的问了一句,“景西,妖孽他怎么了?”
“教主他”唇中吐出三个字之后,半晌又没了声息,流月抬眉去看,却见景西兀自垂眉、陷入了若有所思之中。
“景西!”凤眸紧皱,流月冷着声音低喝了一句,音色凌厉,危险肆虐,恰在此时,夜北和南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起先,两人并没有看见满身狼狈的躺在地上的容倾,只是感觉流月和景西之间的气场有些不对劲儿,当下里、脸上表情稍稍疑惑,下一秒,两人眼角尾端的视线在不经意的同时一瞥间,触及侧躺在流月怀里的容倾时,两人皆是面色一变,“教主!”
流月厉眼一扫,杀气暗涌,惊得夜北和南心里猛地一颤,愣是没敢靠近!好个凌厉的眼神!能让他们这个在大风大浪中生存的人从心底感到发寒的,她百里流月是第二个,而第一个就是他们的教主,容倾。
“流月姑娘,教主可是毒发了?”强稳住心神,南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却见流月淡然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之后,忽然就勾唇意味不明的哂笑了一声。
眉帘慵懒泛着凉薄至极的寒意,稍稍掀起了半分,流月斜眼睨着景西、完全忽略掉南,唇中溢出一声冷哼,音色便越发的冷漠阴鸷起来。
“景西,我刚才和红莲说过一段话,大体意思就是――虽然你们家教主容倾妖孽无所不能、手中掌握这这世间大部分人的生杀予夺,虽然你们落冥四使的确很有能耐、纵横叱咤,但是,不是所有人的底线你们都可以随意的去碰触,有些人,骨子里倔强的太厉害,一旦入了绝境,就会不择一切手段的想要和你们同归于尽比如说,我,百里流月。”
“容倾的事情,若是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或许他还有的救,若是你执意想要隐藏些什么,那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淡淡凉凉的音色,极清浅、极凉薄,几乎消弭的没有半分情绪波动。末了,流月意味莫测的眸光依次扫过夜北和南,最后停留在景西身上。
景西转身和夜北、南对视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景西方才道:“之前的阴历十五月圆之夜,教主每次毒发的时候也会出现过这样的症状,脸色透明成纸,脸上血管凸起呈现狰狞可怖的血红色脉络,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严重过。”
“当年把教主带回西岐的天山老人曾说过,教主从一出生开始、身上就带着这世间最诡异毒辣的血毒,所以,教主这一生必然是命运多舛的,若是能够安安生生的做个普通人,或许还可以安然度过此生,但若是一心存在执念不肯放下仇恨,那么,最长的寿命不过二十九岁。”
“另外,天山老人还千叮咛万嘱咐过,教主身上毒发的时候,亦是体内真气不稳的时候,是切不可以使用内力的,若是强行使用内力的次数过多,可能会缩短命数。”
话落至此,景西的声音陡然落寞凄伤了起来、苦涩清浅,随风飘散在幽冷萧瑟的夜色中。
垂眉默然了许久之后,景西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幽幽抬起脸来,看着流月、清冷无波的眼涡转瞬间深邃到看不见尽处,“流月姑娘,教主有可能会撑不过今晚了!”
“啪――”
景西话音刚落,脸上忽然一疼。
景西微微愕然,僵硬而缓慢的侧过被流月一巴掌打歪的脸,半晌,清冷无波的眼底里一片错愕和不敢置信。
旁边,夜北跟南也早已经错愕的惊愣住。
“什么叫‘有可能会撑不过今晚’?”冷哼一声,流月那双精致如画般的凤眸微微眯起,霎然间,阴冷凉薄的气息笼罩全身,抬眉,斜着眼角冷冷的依次扫过景西,夜北,南,最后,清冷的没有半分情绪的视线转回到景西身上,流月凉声道:“我不会让他出事儿的!”
明明只是那般瘦小羸弱的一个女孩子,偏生骨子里却藏着惊天骇浪的力量,不知道为什么,南他们就是相信了流月的话只要流月在,他们的教主就决计不会有事儿的。
之前,每次到了阴历十五月圆之夜,容倾妖孽身上的血毒毒发的时候,总会“牺牲”几个体格偏寒的女子。先前,礼部侍郎家的成二小姐就是葬身在了容倾的“獠牙”下。
据如玉那疯丫头说,成二小姐的尸体是在凌山下找到的,而且,死状很恐怖的,据说,禁卫军找到成二小姐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身上的血都流尽了,脖子上还有两个血洞。
毫无疑问,那就是容倾妖孽的杰作。
流月晃神儿的半盏茶的时间里,容倾妖孽胸口处的大包越发的肿了起来,肿到最后,青筋脉络都狰狞的叫人心惊肉跳起来,饶是景西、南等人,也忍不住往后倒退开好几步,景西蹙了蹙眉,小心翼翼的问道:“流月姑娘,你有什么办法能救教主吗?”
流月抬眉,眸色微动,“为什么非要体格偏寒的女子不可?”
“嗯?”景西稍稍错愕,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流月问的是、为什么他家教主必须要喝体格阴寒的女子的血才能压制血毒,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景西方才道:“血毒是一种热毒,其性妖异,毒发的时候,全身血液流动加快,可是常人的身体根本受不了如此剧烈的血液涌动,到了血毒发作最严重的时候,就像教主现在这样,胸口处肿成一个青色的包,恐怕再过不久之后,这个包就要炸裂开来了。”
闻言,流月阴鸷冷戾的眸色里、陡然闪过一抹危险肆虐的杀意,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流月冷声命令道:“景西,立即给我找一根银针!”
景西、夜北、南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面面相觑的愣住,不知道流月想要做什么。
“”突然之间就有些头疼,流月抚额,深吸了一口凉气,面无表情的垂下半边眼帘,倏尔,音色冷戾,“还愣着干什么?装木头,还是要冬眠了!”
景西唇角微微抽搐,转身,“流月姑娘请稍等。”
一根极细极长的银针,在摇曳的浅蓝色烛火下泛着刀光剑影一般的寒意,凤眸微眯之后,流月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根银针,沾了酒精、放在蜡烛的火焰上烤了烤。
第85章 卖命的命运()
半盏茶的功夫,收回手,流月手捻着细长的银针、寻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将银针缓缓刺破了容倾妖孽胸口处的包,血水,霎然间,浸透了容倾中衣的前襟。
“流月姑娘!”景西面色微变,本想上前阻止,却在触及他家教主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脸色后,又慢慢退了回去。
血水越流越快,直到容倾胸口处那个表面青筋脉络狰狞的青色大包完全消褪下去,流月抬手抹去了银针上的血迹,递给景西,吩咐道:“夜北、南,你们两个把你家教主抬去后山那个温泉里泡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我会把药送去你家教主的房间。”
药?
闻言,夜北和南的眼底里滑过一抹错愕浓重的疑惑。
他家教主用毒手段独步天下,自然而然,解毒的手段也是天下无双,可是却从来没有听他家教主说过,血毒、有“药”可解。
只是,当下之际,除了相信流月,再无他法。
一个时辰之后,夜北、南将容倾妖孽从后山温泉里拖了上来,与此同时,流月也端着一个上好天山白玉瓷质的小药碗走了进来。
南漫不经意的抬眉一瞥间,触及药碗里红通通的一片,忍不住皱眉,“流月姑娘,这药碗里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闻起来有股猩猩的味道,像是血一样?”
流月却恍若没有听见南的话,只是神情恍惚的径自往前走,绕过南和夜北,一直走到容倾妖孽的床前,方才淡淡的命令道:“夜北,你掰开你家教主的嘴,我给他灌药。”
夜北依言,掰开了容倾的嘴角。
一碗药,一滴不洒的全部灌进了容倾的嘴里。如此,三天。容倾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意识也在一天天的转醒,流月的脸色却逐渐的苍白起来。
第四天的时候,流月却不声不吭的就离开了凌山。
神情恍惚的离开凌山之后,流月没有回百里相府,倒是径直去了城一家布料店,吩咐店主给她准备了一套干净的男装之后,又折身去了先前春风得意楼所在的地方。
流月倒是决计没料到,竟然会遇见宗政暝、宗政擎和宗政宇这三只小狐狸。
长安客栈。
“小二,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饭菜、还有最好的酒都拿上来!”嗓音妖娆,噙了浓郁玩味的笑意,宗政暝眸色戏谑,看着对面脸色清冷的流月勾唇邪邪一笑,然后抬手将一锭金子拍在桌子上,小二转身,瞬间就被桌上那锭金光闪闪的金锭子闪到了眼睛,嘴角一咧,口水几乎淌出来,急忙抬手抹了抹嘴角,将毛巾往肩上一搭,乐颠儿乐颠儿小跑过来,鞠躬哈腰的道:“好嘞,几位公子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给公子们几位张罗小店里最好的饭菜和最好的酒肉!”
宗政暝慵懒而优雅的抬了抬眼皮,霎然,斜勾的唇角再度上扬一分,抬手,将桌上那枚金锭子缓缓推倒小二眼前,宗政暝皮妖娆的笑道:“拿着这个,去长安街那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那里买几根冰糖葫芦,剩下的,赏给你了。”
“哎,好嘞,小的这就去!”急忙把金锭子收进大宽袖里,小二开心的几乎抽搐过去,忙不迭的鞠躬道谢道:“多谢公子的赏赐,多谢公子的赏赐!”
转身起步,刚要拔腿往酒楼外走,那小二黑漆漆的眼珠子忽然非常快速的转了一转、似是什么东西计上心来似的,于是,那小二又嬉皮笑脸的折身回来、笑的极其谄媚讨好的套近乎道:“公子,请恕小的问一句多余的,看公子您的相貌俊美不凡、出手又这般大方,陪同的这几位公子小爷的谈吐和装束也都是如此的华贵典雅,想必几位都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