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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蔡文豹被推入小船,送上了水营的大船。
“金老弟金将军!”蔡文豹浑身伤痕累累。面sè惨白,看来是遭了一番苦头。他上船后依然保持着军将子弟的刚强姿态,血淋淋的脸庞上还坚忍着胜利者的微笑。他向金士麒恭敬地一拜:“多谢!”
“不用谢。”金士麒淡漠地应道,“其实你是生是死,我根本就不关心。我只是拿你当个借口,灭东甸那老胖子的威风罢了。”
蔡文豹脸上一红,却仍然一拜:“虽然你这么说。但今ri这番恩义。蔡某牢记在心。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招呼一声。”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不用等以后了。”金士麒指着不远处那几条天野战船上,“看到那架子上胖墩墩的小家伙了吗?那是火箭弹,是我藏宝港新装备的神器。”
“火箭弹?我倒是听说过,何副总兵他们就用这个席卷了北岸。你船上也能用?”
“没错。火箭弹是好东西,陆上、船上、飞机上”金士麒忙捂住嘴巴,嘿嘿一笑。他在算盘上吧啦一番,“‘胖仔’初型号,每枚市场价12两银。豹兄。我为了救你总共发shè了8轮,共128枚。就算你一个整数1500两好啦,叫你家浔州卫给我送来!”
“金将军,你开玩笑?”
“军阵之上,谁他娘的跟你开玩笑。”金士麒转身对亲兵下令道:“来人,把蔡小将军服侍好,每天一顿饭,等他家里送了银子来再放他!”
亲兵们毫不含糊,上来就抓住了蔡文豹。蔡文豹终于被惹怒了,“金士麒!你你真下作!”
金士麒冷笑着,“你又不是我兄弟,又不是我上司,又不是我属下,我凭什么白白救你!昨天晚上老子被你牵连,几乎就死在了烂泥里,我为你损失了十几个水营兄弟,这帐我还没跟你算呢!我不关你个十天半月,难解我心头之恨。”
蔡文豹更是怒道:“金士麒,那李千户也是冲你来的!昨晚他是要把你我一起杀死在那地方!”
金士麒一把擒住蔡文豹的胸襟,恶狠狠地说:“你终于说实话了!”
蔡文豹一惊:“难道你你都知道?”
“没错。否则那老千户跟我无怨无仇,为何对我下狠手?”金士麒低声问:“我猜,有人要买我的命。”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买主是桂林来的?”
蔡文豹惊愕地瞪着他,少许之后才轻轻点点头。
金士麒便挥退亲兵,请他走到船头僻静处说话。那一刻,硝烟暂逝,明ri西垂。船舷之外就是滔滔的郁江水,远处是如绿毯般的田野、沼泽、树林,更远处的天边勾勒着淡然的青山,如此秀美迷人的浔州山川,只可惜身边没有美酒佳人作伴。
蔡文龙低声说,“金士麒,实话告诉你!靖江王爷实在容不下你了。他本是出价给我,我没答应!”
“出价多少?”金士麒很是好奇。
“10万!”蔡文龙又补充了一句:“但我抵住了压力,没答应。那李千户却想出头上位,就借机把你我一起干掉,然后去邀功!”
金士麒却陷入了惊愕:这老贼,出手好大方啊!当下朝廷悬赏贵州奢、安两大叛贼,开价也不过每人8万两银子。那海上大贼郑芝龙的悬赏才5万两,眼前这胡扶龙悬赏才4万。金士麒没想到自己竟然真么值钱,“10万两,是现银吗?”
“什么现银不现银,是10万亩地!”蔡文豹傲然道,“王爷此前跟浔州各卫、各府、各路都商量好了,要均分浔州蛮民的土地,总计120万亩。原先答应给我们浔州卫10万亩,这次只要做了你,就增加到20万亩。”蔡文豹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你倒是猜猜看,我为什么不答应?”
金士麒瞠目结舌!“你娘,我比奢、安、郑、胡四贼加在一起都值钱。这老恶棍真是太识货了。”
金士麒又暗想:范江荣这胖子也真够意思,他送来的情报竟是真的,我之前还怀疑过他的忠诚呢。若没有他,我说不定就葬身郁江之滨了,连达妮肚子里的儿子还没见过一面呢
蔡文豹却急了,“金将军,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你?”
金士麒哈哈一笑,双手搭落在蔡文豹的双肩上:“因为那老贼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大鳄,他许诺10万亩土地都未必是真心,20万亩那定是画饼!你若是答应,那可就太傻了!”
“呃金士麒,你说的有道理,但这还不是我所想的。”蔡文豹咧嘴一笑,“其实我想的是:这浔州卖给谁也是卖,不如先听听你的报价。”
第216章 相安无事()
傍晚时分,金士麒下令释放第三轮火箭弹。
仍然是16枚“爆破型胖仔”。仍然shè向瓦塘镇zhong yāng的贼首老宅。
蔡文豹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绚丽的一幕,他汗毛竖立、瞳孔缩小、瞠目结舌太壮观了。在齐shè那一瞬间,火箭弹喷shè着夺目的尾焰,比太阳还要有光辉!
金士麒拍拍他,“豹兄请放心,这叙箭弹是我自己用的,不计在你帐上。”
蔡文豹哈哈大笑:“真威猛啊!将军去岁来浔州时,曾经宣扬过‘火力压制学说’。这半年来,我听两广军将多有提起,今ri才见正宗!”
金士麒嘿嘿一笑,心想这才16枚火箭弹算个屁压制啊。若是见了我那4条“铁皮重装河船”一次齐shè56枚火箭弹,你岂不是魂飞魄散了?
“豹兄,你可错了。这个不叫‘火力压制’,这个是‘火力威慑’!”
金士麒铺开一张地图指给他看。那是一张新绘的瓦塘镇周边地图,墨迹尚未干。地图上除了山川城镇江河道路之外,还标记了许多的特殊符号。图中最瞩目的是一条红线,它以郁江江岸为基准,向内陆扩展了3里。
那条线,绘制的是胖仔火箭弹的最大shè程。
金士麒解释说:“这条线就是我的炮击范围。”他又指着瓦塘镇后面的十几个小标记点,它们都在红线以内。“贼子的主力都藏在镇子后面,如果他们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叫他们见识真正的火力压制!”
就在这时,旗令兵送来了第三轮“炮击效果观测数据”:右5步。近15步,散落直径30步,有效命中6枚。
“进步很大嘛!”金士麒乐道。
在炮击之前,金士麒命令4条“天野小战列舰”抵近岸边,并落了2根锚。于是船体就更平稳了,shè击jing度明显提升。这种“落锚战术”并非突发奇想,水营早就演练过多次。其缺点是自缚手脚,容易遭到敌兵突袭。因此只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果然,经过新鲜炮击之后,贼兵们忍无可忍了。
他们一股股地冲了出来!
几条负责护卫的大船立刻抵近河岸,装载火箭箱准备进行压制。但那些贼子们都快速奔行,他们突进到百步距离就急匆匆地抛shè竹箭,只shè了三五箭,然后转身就全跑了。
水营这边的火箭还没点火呢。那码头上又空了。
金士麒深感火箭武器有些落伍了,反应慢、命中少、浪费资源、跟不上战场节奏。总之,须改良。
没多久,有水兵送了几根箭过来,箭上都绑着小纸条,原来刚才这一轮反击是贼子的舆论战。只见纸条上写着:“金士齐无赖!”“金士o出尔反尔!”“金士鹿言而无信。快淹死吧!”(麒字笔画太多,贼子们不会写)
“哈!”金士麒哈哈大笑,“耍无赖的是他们啊!说好了释放所有人,却扣留了蔡文豹。当我不识数吗?”金士麒把手指向4条小战列舰,“我就是要告诉他们。老子生气了,这小破码头。我占定了!”
一声令下,第四轮火箭弹搬上了发shè架。
次ri下午,一条十丈长的大福船扬起金帆,在一群小船的簇拥下进抵瓦塘镇。
那大船上飘扬着一面狮子旗。那是只有一、二品武官才能使用的旗号。
战争爆发之后,柳州水营的龙泽、武腾两条大船就都成了“统帅坐船”,金士麒还搭上了一百多名最好的水兵。其中龙泽号为总督商周祚服务,武腾号则配属于广西总兵纪元宪。
眼前这一条大船,正是武腾号。
此刻,纪元宪正端坐在艉楼的平台上。
他一边抚琴,一边望着江面,恨不得这大船能快一些,再快一些!前天晚上,柳州水营遭到袭击的消息传到了贵县,后来又听说金士麒只带着几个亲兵流落到荒野中,正在被贼子追杀。贵县的水兵们立刻疯了一般倾巢而出杀向瓦塘镇。今天一早,纪元宪也登船亲来巡查,他还带上了麾下所有广东部队的主官。
到目前为止,瓦塘镇那边一直没消息。纪元宪猜想:金士麒,八成是被砍死了。
忽然间,船舱里传出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纪总兵,你的琴声好乱啊!”
纪元宪哼了一声,“战事胶着,心中不免烦闷。”
“你是担心那金士麒一死,水营会作乱吧?”
“我不担心。我在贵县和瓦塘都有其十倍的兵力,谅他们也不敢!”
“那你是担心无法向商周祚交代了?”
“”纪元宪眉头一皱,“无所谓了,一个小小的游击死了又怎样。但有罪责也由广东将们顶着,我最多是个不查之责。再说了,所谓兔死狗烹嘛,胡扶龙伏诛之后他还留那金士麒作甚,难不成还真想跟王爷斗个你死我活?”
“纪总兵是想套我的话了?”那黑暗中人嘿嘿笑了几声,“放心吧,金士麒之后,就轮到他商周祚。”
说话间,前面的江面一转,便看见了瓦塘镇。刹那间,那甲板上便传来了很多水兵的欢呼声!
纪元宪忙丢下琴抢到栏杆边,顿时哑口无言。
“怎么?”随着那话音,从武腾号的内舱中抢出了一个人,正是靖江王府右承奉太监凌公公。凌公公也追到栏杆边,向瓦塘镇遥望过去。
他失声道:“金士麒还活着!”
前方!柳州水营的十几条大河船正整整齐齐地靠在瓦塘码头上。船队上空的几十面大喜鹊旗之中,一面小豹子将军旗正飘得欢腾。
瓦塘镇的码头是新造的。砍伐的木料还露着白茬,支撑的竹杆还鲜嫩多汁呢。镇子外面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百余水兵正在组织本地民壮干活。他们以那座废弃的屯堡为基础,修造一座新的粮仓。
其实金士麒几百水兵可用,但是他不想耗费水兵的体力,便花了200两银子雇用本地人。这点小钱,金将军出得起!
士兵,就应该做士兵的工作。
粮仓周围已经堆起了两道整齐的沙袋,外面还铺设了铁丝网。几个小隘口架设了武器平台,十几名披甲水兵端着火箭箱jing戒着施工现场。其余士兵们则修整船只、保障兵器弹药,还有人悄悄潜入附近郊野农田,探查着战区情报。
当武腾号抵达时,金士麒正与蔡文豹、吴永博三人坐在树荫下,一边喝着果汁,一边讨论着男人最感兴趣的事情。
蔡文豹、吴永博同为26岁的壮年。都有爱妻美妾,都生养过一群儿女。金士麒便向他们请教:宝宝几个月长牙齿啊,多久会走路啊,几岁会叫爹啊,是让娘亲喂nǎi呢还是找nǎi妈子呢,背诵百家姓到底有没有实际意义啊之类的。
这恬美的、闲暇的午后时光